“小霜！”
秦紛繁嚇得心膽俱裂，大喊出聲，往前走了一步。
“你們別過來！”宋小霜尖叫著，放開了一隻手。
本來她整個人就已經在外麵了，瘦弱的身軀上套著寬大的病號服，仿佛一陣風就會把她吹走，此刻鬆開手，更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
秦紛繁立刻頓住腳步，一動也不敢動。
她瞄了一眼宋懷，見他麵色蒼白的站在原地，眼珠子都不轉的盯著宋小霜。
宋小霜見他們不再過來了，身體才略微放鬆。
她回身看了一眼樓下。
這裏是九樓，摔下去必死無疑。
她身子似乎抖了一下，但不但不驚慌，反而笑了：“世人都說下十八層地獄，我這才隻有一半的高度，看來是連地獄都去不得了。”她微歎了口氣，“其實去不得也沒事，反正再差，也不會差過這裏。”
她衝著秦紛繁一笑：“秦姐姐，我說的對嗎？”
秦紛繁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卻又不敢刺激到她：“小霜，有什麽事我們下來說，好不好？你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我們不能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宋小霜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身體又往外傾斜了一點，每次動一下，就讓秦紛繁的心跳一下，感覺心髒隨時可能會跳出胸腔。
她急的一個勁的衝宋懷使眼色，卻發現沒什麽用處。
一貫冷靜自持的宋懷遇到宋小霜，就像是老鼠遇到貓一樣，半分動彈不得，而且在宋小霜的視線攻擊下，他更加覺得腳像是被釘子定在了原地。
秦紛繁看得出宋懷心裏的害怕，他不敢去賭，萬一說錯了什麽，引的宋小霜立刻跳下去該怎麽辦。
她知道，現在能把宋小霜拉下來的，隻有自己。
她咽了口口水：“小霜，我答應你，不會讓那些欺負過你的人好過，我已經有目標了，現在隻差求證，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秦姐姐，謝謝你。”宋小霜搖搖頭，眼裏一點神采都沒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你一直想幫我。可就算那些人都死了，我也已經髒了。我不想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生活，我覺得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我，我受不了。”
宋小霜鬆開了右手。
這下，她兩隻手都鬆開了，展開雙臂，就像是一隻臨空飛舞的蝴蝶。
她艱難轉身，狹窄的陽台上，一不小心就會踩空：“如果你真的能找到他們，就讓他們下來陪我吧。”
秦紛繁在側麵看見了她閉上眼睛，身子微微向前傾。
動作大於思考，秦紛繁一下子撲過去，在她墜落的瞬間，拉住了她的手！
身體猛然一沉，然後及時被一隻大手拉住！
手臂像是被撕裂一樣的疼痛，秦紛繁低哼出聲，抬眼看著及時拉住她的宋懷，渾身冷汗連連。
還好，如果不是宋懷反應過來了，她現在可能就和宋小霜一起摔死了。
“你放開我！讓我死！”
宋小霜拚命扭動著身軀，想要擺脫秦紛繁的手。
秦紛繁感覺自己手臂正在漸漸脫力，低吼道：“別動！”然後抬頭喊，“宋懷你磨磨唧唧幹什麽，快拉我們上去！”
宋懷咬牙一用力，將她們兩個一起拉了上來。
秦紛繁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我小命不保了呢！”她轉頭瞪了宋小霜一眼，“就因為發生了點事，就想要尋死？你當命這麽不值錢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活還活不了呢！”
“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的痛苦！”
宋小霜大喊，她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踉蹌著站起身來，扶住牆壁又要往窗前衝，卻被宋懷一把拉住。
宋懷雙目赤紅的盯著她：“你想死對不對？好，我成全你！”
他驀然一個用力，將宋小霜拖到了床頭，拿起一把水果刀，拉住她的手抬高：“你不是想死嗎，好，我陪你。你知道大動脈在哪裏嗎？我告訴你，就在這裏，隻要割下去，立刻就會大出血而死！”
“宋懷你瘋了嗎！”
秦紛繁嚇了一跳，想站起來阻止，然而她雙腿直打顫，連起身都做不到。
宋懷死死攥著宋小霜的手腕，刀已經橫空架在了兩人的手腕上，隻要他往下稍微劃一下，就可以很輕易的割開動脈。
“我是醫生，手法很精準的。小霜，既然你說，你覺得我對你的愛是同情，那我隻能用行動來證明了。”
話音剛落，宋懷就已經朝著自己的手腕劃去！
“不要！”
宋小霜尖叫一聲，伸手去攔，然而她的手腕被宋懷緊緊攥著，另一隻手慢了一步，刀已經劃在了他的手腕上，頓時鮮血直流！
“表哥！”
宋懷鬆開手，捂住自己的手腕，麵色迅速的蒼白起來。
血流如注，順著手腕從指縫中流出。
宋懷低低笑出聲：“現在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了吧。”
“我相信了，我相信了！”
宋小霜慌亂的伸手去抓他的手：“我去叫醫生，我現在就去！”
“來不及了。”
宋懷淡淡道，在床邊坐下，眼睛微微合上，好像隨時會睡過去：“生不能同寢，死可以同穴，這樣也不枉此生了。”
宋小霜傻傻坐在他身邊，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你怎麽那麽傻啊，我相信你就是了，為什麽要陪我一起去死……”
積攢已久的眼淚，在此刻全部傾瀉而出。
她緊緊環抱住宋懷：“明明受傷的就是我啊，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那麽喜歡你，怎麽就在這個時候不信你了呢……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就來陪你了！”
她彎腰撿起掉落在邊上的染血的刀，看著倒在懷中已經緊緊閉上眼睛的宋懷，咬了咬牙，抬手就要朝著自己手腕劃去！
就在刀尖要碰到她動脈之際，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劃下去。
她呆呆的抬起頭，看著眼神清明的宋懷：“你……”
“傻丫頭，我說什麽你都信，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宋懷無奈的拽下刀扔在一旁，“我日後若是真不在你身邊，你要怎麽辦才好？”
他看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宋小霜，搖搖頭，轉而看向秦紛繁。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