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看見江月的臉色不易察覺的微變,卻又很快掩飾了過去。
燕爺爺瞄了燕澤陽一眼,也沒讓他坐下,燕澤陽整了下西裝,頓在原地幾秒,然後坐到了另一邊。
燕爺爺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我聽說,江月自己開公司了?”
江月抿了抿唇:“對。”
“打算做什麽類型的?”燕爺爺看起來似乎很感興趣。
“古玩。”
燕爺爺一挑眉:“哦?這行當可不好做。”
“所以正在學習。”
燕爺爺低聲笑了下,不置可否:“所以就去了拍賣會,將那些珍品都給拍下來了?”
江月身子顫了顫:“爺爺,那些東西……”
“澤陽,做的不錯。”
燕爺爺一句話,讓在場幾人皆怔了怔,唯有兩人視線撞上時,燕澤陽越發深邃的眼神。
“古玩公司目前在S市不多,但現在很多有聲望的人都喜歡珍藏古玩,所以還是有發展前景的,但前提是非常了解古玩生意,並且和那些專門販賣古玩的人打交道。這一點,我想江月目前還難以做到吧。”
燕爺爺一針見血,江月微微一僵,僅一瞬間,眼裏已恢複清明。她坦然笑開,大大方方地嗯了一聲。
“所以澤陽帶你去拍賣會,就是讓你和那些人有個初次的照麵,對你有個初步的印象,至於之後怎麽開拓市場,還是需要你自己努力的。”燕爺爺笑著從茶幾下抽出一份文件袋,“這是我以前認識的古玩商人的資料,你可以去多和他們學習學習。”
“謝謝爺爺。”江月微微一笑,隻是眸中並沒有欣喜的神色。
燕爺爺在她接過文件的瞬間鬆開手:“其中有個人,叫弗朗特,在英國是個非常有名望的古玩商人,我推薦你去見見他,多學點知識。你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他了。他答應收你做徒弟,你可以跟在他身邊學上半年,等回來,燕氏也會加入投資。”
江月怔愣了一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反倒是燕澤陽的臉色沉了下來。
秦紛繁本來就一直在關注爺爺和江月的對話,此刻聽見燕爺爺這麽說,再加上燕澤陽的臉色,也大概是反應過來。
這是要把江月變相送出國啊。
江月此時也明白過來,臉色頓時煞白。
她握著文件的手指在寸寸縮緊,咬著下嘴唇艱難開口:“爺爺,我其實也可以在國內學習……”
“你既然想好好做古玩方麵的生意,就應該和最頂尖的專家學習。”
爺爺打斷了她的話,語調依然溫和,卻帶來無形的壓迫感:“我已經差人買好了機票,你最近就可以過去了。江月,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江月攥緊了拳頭,低垂眼簾一言不發。
燕澤陽眉頭緊皺,幾乎是要發作,手背卻被一雙柔軟的手覆蓋住。
他視線移去,對上了秦紛繁的視線。烏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看不出什麽情緒,但卻讓燕澤陽整個人緩緩放鬆下來。
江月瞥了燕澤陽一眼,似乎下定決心般開口:“好。”
此話一出,燕爺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好,希望你回來後,我們可以有愉快的合作關係。來,不談公事了,吃飯!”
菜已經擺了上來。
江月默不作聲的坐下。
她的麵色從剛才開始就蒼白無比,低頭小口小口的吃著飯。
沒吃多少,她就放下了筷子:“爺爺,我吃飽了,我有點頭暈,想先回去休息了。”
“好,我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們也走了。”燕澤陽突然開口,他將秦紛繁的腰肢一摟,不容辯駁道,“順便送江月回去。”
燕爺爺麵色忽明忽暗的看著燕澤陽,似是能看穿他心底在想些什麽,半餉才點了頭。
三人從老宅走出。
車子就停在不遠處,可同時默契的選擇了從另一邊走。
月光將人影拉的細長,三人緘默不語,先開口的是江月:“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這幾天就過去了。”
“你想去國外嗎?”
江月腳步一頓。
她看向燕澤陽,眸中波光粼粼,似有千言萬語,然而卻在看見秦紛繁時,將所有話語吞咽回去,搖了搖頭。
“我會想辦法,你先不用急。”燕澤陽沉穩道,“我會找合適的古玩商人教你,全世界不會隻有那一個人可以。”
“不用了。”江月急切道,“我不想讓你為難!”
燕澤陽還想說什麽,江月卻已經先轉身往反方向走了:“我累了,想回去了。我們走吧。”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不斷顫抖著,拉出一條長長的細線,顯得落寞而悲傷。
秦紛繁轉頭看向燕澤陽,見他一直盯著江月的背影,胸口的悶窒久久未散。
送江月回家後,兩人在車上,轉頭各自看著另一邊飛馳而過的風景。
“爺爺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
聽到耳邊傳來的低沉聲音,秦紛繁並未在意:“報紙看見的吧。”
“媒體所有的消息,都是經過我的手,不可能知道這一切有我的參與。”
秦紛繁握著包帶的手緊了一下,轉頭看他:“那別人也有可能告訴爺爺啊,他手底下那麽多人,有幾個眼線不奇怪。”
“爺爺下了送江月出國的決定,我想是有人提出來的。”
秦紛繁目光平靜:“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隻是疑問。”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被你懷疑一回兩回了。”
秦紛繁冷靜的靠在後椅上:“如果你想知道是誰做的,可以直接去問爺爺,起碼我沒有一定要江月離開的理由。”
她閉上眼睛,似乎很累,聲音比剛才輕弱了幾分:“若是以前的我,或許還會因為嫉妒這麽做,但現在的我,不會再那麽傻了。”
燕澤陽的身子驟然一僵。
他側頭看向她。
長發散在腦後,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著。她的頭發很長,很多,在車內昏暗的燈光下隱隱散發著光澤。
隔得不遠,似乎能聞到她發絲上傳來的芳香。
剛才的話像是一把火,將他這段時間一直隱藏在心底的引線點燃,劈裏啪啦的冒出火光來。
說不清心底生出的不悅是哪兒來的,燕澤陽鬼使神差的俯身下去,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