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雲:“……就這?”

兼職心理谘詢師?

奚雲是探險直播博主,甚至很多時候經曆過生死之事,甚至因著創傷還谘詢過不少心理師,這細細盤算起來,對於某些流程也算是了熟於心,將就還能客串。

可,衛厭這般設套威脅她同行,就為了家中三姐?

奚雲探身,“你,似乎與家中姐妹關係極好?”

衛厭修長的手指輕扣窗沿,卻是做出遠眺的神情,幽幽道:“快到了,你記得做好準備。”

奚雲卻猛然將籠子拎起來,一手朝著籠子門所在摸去,一副威脅的架勢道:“衛厭,別在我麵前賣關子,信不信我把踏雪放出來,咱們互相傷害!”

衛厭:“……”

方才還優雅恣意的動作,立馬就消失不見,變成了戒備和嚴肅,“你想做什麽?”

“本姑娘隨你下山,是被你脅迫,不是我心甘情願的,如果可以我寧可一輩子投身興建無量山的事業裏,而不是如今這般無根浮萍,還要被你指哪打哪兒。”

奚雲咬牙切齒,“既然你說要我幫你做事,那咱們總得有個章程,我可不能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銀子吧?”

衛厭:“什麽章程?”

“三件事,第一我做丫鬟需得多久;第二,期間踏雪會如何安置;第三事後我是否能夠安然回去無量觀。”

奚雲手指撥弄著竹籠子門的草編繩,頗有一種‘你不答應我就放貓’的破罐子破摔。

雖說先前這主仆倆都沒明說為何怕貓,但奚雲卻暗搓搓猜出來幾分——應激ptsd,約莫這衛厭少時被貓傷害過,是以心理有些受症,平素看不出來,但一旦被貓近身,那種戒備和殺意就按捺不住。

踏雪歪了歪腦袋,看著奚雲那近在眼前的手指,以為這人在跟她玩,便勾出白手套,去撥弄奚雲的手指。

抱住之後,也隻隔著竹籠縫隙磨牙。

還是個小奶貓,給條魚都隻能舔魚鱗的程度,能有什麽殺傷力。

卻看得衛厭不由偏過頭去,大手緊握成拳,極力忍耐。

“三月為期;衛十四;歸去。”

過於言簡意賅,好在奚雲也聽明白了。

“好,今兒個你衛厭把話說明白了,我還要最後的承諾。”

衛厭眼風掃過來,被奚雲舉起的貓籠子逼到不得不轉過頭去,“你說。”

奚雲忽略這人話中的咬牙切齒,仿佛五星級酒店迎賓人員般的口吻道:“事後,我要你以性命起誓,此生此世謹守無量觀主的身份,還無量山一片安寧。”

萬一這人不厚道,剛放自己回去,轉頭就又有新任務來找她,動輒就是青玄身份和滿觀人的性命威逼,奚雲還怎麽活?

她穿越而來,就是為了給人做牛做馬?

“好!”

奚雲滿意點頭,輕輕收回貓籠子,抬手敲了敲車壁,“衛十四,你可聽清楚了,你這樣的習武之人想來耳力都很靈敏,你家公子今兒這番話,你可是人證。”

“萬一,你家公子食言了,你可得站出來指認他。”

奚雲本就是故意打趣,也沒想著衛十四說什麽,隻是覺得心裏有了盼頭,一時有些歡喜罷了。

季夏雨稀,暑氣正盛。

而喬裝過後,穿著身洗褪色衣裙,打扮得極其樸素的奚雲,站在一眾同齡女子隊伍裏,跟在那紫衣牙婆的身後,步入了重重深宅。

一路上,那牙婆的提點尖銳聲不絕。

“衛家可是名門望族,族中子弟入朝為官者那是數都數不過來,便是其餘薑陳王三家也難以企及,你們倒是命好,能有幸得衛家挑選,若是中了便是一輩子的福氣,說不得還能讀書認字,高人一等呢?”

這富貴人家的妾,有些是姿色出眾,有些則是能力不俗。

譬如會生兒子,會算賬,會當解語花。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一個能在衛家熏染過的奴婢,那放到外麵也是談資。

牙婆眉眼都是豔羨,奚雲餘光掃過忍不住心中嗤笑,信不信要是身份互換,這牙婆打死都不願賣身為奴。

這些人就像是招聘的獵頭,待遇說得天花亂墜,實則門兒清這路子是直通南牆的。

都賣身了,性命都不由自己掌控,便是讀書習字又能如何,還不是抬不起頭來,得跪著俯首聽命?

奚雲甚至心裏頭在暗暗搓手手,若是落選就好多了,那就是天意,她也能換個別的任務去兌換衛厭的承諾。

過水上橋廊時,分叉路口那端連著的湖心亭裏,忽然響起一陣驚呼聲。

“九姑娘,九姑娘您怎麽了?”

“來人呐,快來人呐,九姑娘不好了,快去尋大夫來,快啊!”

“……”

聽著都是兵荒馬亂。

亭子附近的婢女小跑著去尋大夫,正好撞上牙婆這一行人,本就不甚寬闊的橋廊更是擁堵,婢女又急又氣,卻因著人命關天來不及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陡然離隊,牙婆整頓隊形的手顫抖著,順著那飛奔的人影遙指向湖心亭裏。

這是哪個沒眼力見的蠢貨,先前她千叮萬囑進了衛家,千萬要緊守規矩,便是步子邁大一分都不行,可竟有人把她的話當耳旁風,還敢撒丫子狂奔。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牙婆麵上掛不住,氣得都想衝過去把人揪走。

偏偏這時候,迎麵而來一行人,領頭女子螓首蛾眉,似穠麗牡丹般美豔無雙,蓮步輕移間鬢間流蘇玉簪都不見碰撞聲,足見儀態端方。

“呀,衛三姑娘安好。”牙婆眼睛一亮,一張皺巴巴的臉上滿是殷勤笑意,然被衛三姑娘身邊縹色衣裙的婢女攔住,便也識趣退讓開來。

目送著頷首點頭後的衛三姑娘飄去湖心亭,牙婆忽然心中一驚,糟糕,方才那丫頭片子還沒拎出來呢,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衛三姑娘入亭刹那,素來自持的神情差點崩壞。

任是誰瞧見有個陌生姑娘,正親密抱著自家妹妹腰身,還登徒子般行徑輕薄著妹妹,時不時按壓妹妹肚子的怪異行為,都會大吃一驚的。

“你,你是何人?”衛三姑娘眉頭皺起,神色凝重質問道。

而那陌生姑娘恍若未聞,直到最後一下用力,聽到身前被海姆立克法急救出效果的姑娘,從喉嚨間吐出一顆蜜餞後,這才鬆了口氣緩緩站開來,行著半吊子禮道:“小,小,小的錦屏,見,見,見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