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澤?

櫻桃知道為什麽這人給自己的感覺那麽熟悉了。因著這人,她曾差點在鬧市上喪命呢。也免算是,有過一麵之緣。

不過,不是聽說這人闖了什麽禍事,被關起來,要半年之久嗎?怎的才不過幾日就大搖大擺上街了?而且,他憑著縣裏不住,卻跑到這小鎮上來,住在人家彭家家裏是怎麽回事?

“瀲灩”狹長的眉微蹙,是對媚瀲灩隨意透露他的身份而不滿

媚瀲灩卻並不以為意,反而吐舌頭笑了笑:“我不說,也大有人能認得出你來。再說,這幾個都是能放心的人,你怕什麽?”

嘴角微勾。放心?這幾個人裏,就有兩個不叫他放心的。一個是櫻桃,一個是棉桃,這兩姐妹的精明,他是見識過的。不過,他也相信櫻桃對錢的需要和對姐妹的心思,三個月而已,他等得起。

櫻桃卻不知麵前這個就是那個黑衣人。她禮貌的朝李沐澤笑笑:“李公子。”好家夥,這怎麽說也是知府的大公子,而且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寶貝的很,不能得罪。而且都說這人是個混世魔王,更加不能得罪。

“哎喲,你們別看他臭著一張臉,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呢。他現在這副樣子呀,純是在裝酷扮帥呢。”媚瀲灩毫不給麵子,嘻笑著道:“你快說話呀?”一邊說著,還一邊捅捅他的腰間。

李沐澤隻好扯出個笑:“還不快走?”

媚瀲灩咧咧嘴:“看你笑的,跟哭一樣。算了,我不跟你說了。”說著,轉頭去問米桃的住址。

不知怎的,看著瀲豔跟米桃那麽熱情的攀談,她有些悵然。如果三個月後,她沒有想到逃離的辦法,就隻能按那個人所說的去做那件九死一生的事。如果她回不來了,不知姐姐們會不會還像今天這樣嘻笑歡樂。

像是察覺到櫻桃的異常,李沐澤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從她身上掃過,然後微垂下睫,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半晌,瀲豔和米桃終於說完了,剛要走時,李沐澤難得的開了口:“等下。”他長睫微垂,望著擺在竹簍上的海蜊肉:“這是什麽東西?”

棉桃道:“海蜊肉,很好吃。瀲灩姐若是想吃,盡管……”話未說完,卻被李沐澤打斷:“怎麽賣的?”

棉桃有些怔愣:“公子若要吃的話,盡管拿去,怎好意思再要錢?”

李沐澤似是有些不耐煩的轉過身去,丟下一句話:“有多少算多少,送去彭家酒樓,自己跟掌櫃的談價錢。”說完便抬腳走了。

棉桃微怔著,這是……有大筆生意上門了?

櫻桃也微怔著,不是為著海蜊肉的事,而是……她怎麽感覺這人的說話方式也這麽熟悉呢?不是之前鬧市相遇時的那種熟悉,而是……

彭雨安無奈的歎息,明明是他家的酒樓,怎麽好像卻沒人問過他的意見似的?轉首望望米桃,又歎一聲,帶著家丁也離開了。

彭雨安一走,米桃也帶著櫻桃走了。她們還得回去幹活兒呢。而且,不知核桃回家去喊了楊桃沒有,這兩人在家也該等著急了。

乖順的跟在米桃身後,櫻桃有些不懂了。這個李沐澤,他應該不認得自家姐妹,可是怎麽頭一回見麵,就這麽照顧她們的生意?雖然話語冷硬,態度也稱不上和善,但確確實實的是照顧了她們的生意。如果能夠跟彭家酒樓扯上關係,以後家裏出產點什麽就不用害愁賣了,直接送去酒樓就好。

鎮上的彭家酒樓是有名的,東西也是很貴的。東西賣給酒樓,不但省了在市集上賣東西的麻煩,而且價格還可以賣的更貴一些。

可是,為什麽呢?關於這個人的種種說法,還有自己對他的一點可憐的了解,這並不是個爛好心的人啊?

想了一路,都沒想通。櫻桃搖搖頭,算了,總歸是件好事情,想多了也沒用。要是能順利與彭家酒樓搭上關係,以後即便她走了,也就放心了。

兩人進了村,到了院,剛一踏進院子,就見楊桃和核桃雙雙坐在院中的小凳上,楊桃一臉陰沉沉。

“大姐……”米桃懶洋洋的伸個懶腰:“渴死我了,核桃,快拿水來。”

核桃卻乖乖坐在楊桃身後,抬首可憐巴巴的望著米桃,朝她狠勁兒的眨眼睛。

“你眼咋了?抽筋了?”米桃卻絲毫無所覺。

“跪下!!!”楊桃陰著臉,一聲厲喝,接著劇烈的咳嗽起來。她向來是個柔聲柔氣的人,這一聲厲喝,已經喊破了嗓子。喉嚨裏一片火辣辣。

米桃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懵了:“大姐……你……這是咋的了?”

楊桃咳嗽著,望著旁邊的泥地:“你給我跪下!”

櫻桃見楊桃上了真火,趕緊扔了竹簍子,跑過去給她輕捶著背,一邊安慰:“大姐,你別生氣,二姐今日沒惹禍出來呢,真的。”

楊桃沒理櫻桃,又重複:“還不跪?”說著,微微挪肩,露出懷裏抱著的東西來,是嶽貴夫婦的牌位。

米桃身形一僵,眼睛‘嗖’的紅了,‘刷’的跪下來,喉嚨動了動,幹澀的道:“大姐,你這是……”

楊桃深深的吸口氣,再吐出來,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無能,我管不了你,我也說不聽你,我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外闖禍,壞了自己名聲,也連累到姐妹們。我隻能把爹娘請出來了。”說著,把兩個牌位往前一擺:“爹娘勞累一輩子,如今埋進了黃土,也還要勞煩他們出來管教你。米桃,他們說話,你是不是也不聽?”

“大姐,你別這樣,大姐,你說什麽,我聽還不成麽?”米桃紅著眼,此時的大姐令她心生畏懼。

“聽?我說的還少麽?你聽哪句了?棉桃說的,櫻桃說的,也少麽?你可曾聽進一句去?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整日喊打喊殺的,滿村兒都沒有敢惹你的,你說你如今跟村頭那個劉二柱還有什麽區別?哪戶人家敢要你這樣兒的?你叫我怎麽辦?怎麽向爹娘交待?”楊桃無聲的淌著淚:“一言不和,你就跟人家吵,一語不對,就跟人家打,也不管人家是怎麽樣的人,也不管人家是怎麽樣的身家背景,你叫我怎麽能放心你?你叫爹娘怎麽能放心你?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該為你幾個妹妹著想著想啊,你若是闖了濤天的大禍回來,她們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大姐,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哭了……”米桃也哭起來,跪著往前爬行幾步,抱住楊桃的腿,泣不成聲:“我錯了還不行麽……”

楊桃卻不理她,隻低頭盯著懷裏兩個牌位,繼續道:“今日這個彭家的公子,我聽棉桃和櫻桃說過,我瞧著,是個不錯的人。不然,你那樣惹人家,依著普通富家公子的性子,早找上門兒來了。可是人家不但不跟你計較,還去關照棉桃的生意。你呢?你把人家罵了,又戲弄了人家,倒過頭來還不消氣,非得要跑到集上去再鬧一頓才罷休,是不是?你想叫你三妹以後再沒臉在市集上出現,是不是?”

“不是,不是……”米桃伏在楊桃的腿上,‘哇哇’的哭著。

櫻桃和核桃站在楊桃身後,給她輕輕的撫著背。大姐教訓二姐,她們兩個小的,本也不該說話。況且櫻桃也想讓大姐好好教訓一下二姐,省得她以後再闖禍。

“大姐,我錯了,我以後不那麽莽撞,全聽你的,好不好?你快把爹娘收起來,你別哭了,哭壞了身子……”米桃頭一回哭成這樣,一臉悔過的神色。

“以後再不莽撞了?”自米桃進院兒,楊桃這是頭一回肯抬眼看她。

“不了不了”米桃連忙點頭

“再也不隨便與人吵嘴,隨意與人打架?我說什麽,你都能聽?自今日起收斂心性,丟掉你那些潑辣難纏,在家好好學女紅,乖乖的待嫁?”楊桃的聲音,有些虛弱。

“我聽,我聽,我全都聽”米桃完全被楊桃和她搬出來的兩塊牌位給鎮住,伏在她腿上,泣不成聲,迭聲稱是。

這回,米桃是真被嚇住了,估計會老實一段時間。見火候差不多了,櫻桃擔心的趕緊插嘴:“大姐,二姐知錯了,她這回多真心,以後肯定聽你的話。你快別生氣,爹娘也先收起來。還有什麽話,咱們進屋去說。”說著,望向核桃:“核桃,快進屋去倒杯水來。”

“對對對,大姐,你快先把淚止了!”米桃抬袖去擦楊桃臉上的淚水,被揚桃擋住:“你說的話,可要算數。”說著,楊桃抖出手裏的絲帕,反給米桃擦起淚兒來,有些心疼的:“我也是無法,若不這般,根本說不動你。瞧你哭的,快去洗把臉。”

“嗯。”米桃起身,跑去打水。

櫻桃輕歎,即便是在訓人,楊桃也是如此的溫柔多情,不舍得米桃跪在那兒太久。大姐這性子,太軟太隨和,太在意她的幾個妹妹了。如果不是見到過苗成業的為人,對他也很放心,櫻桃真不知什麽樣的人兒才配得起大姐。

“大姐,來洗臉。”滿麵淚痕的米桃端來水,頭一回學著柔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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