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了,櫻桃趕緊先去查看了外麵雪融的情況。

昨日太陽不錯,雪稍融,經過一夜,又化了一些,好在雪夠厚,那些沒人踩過的地方還是瑩白鬆散,踩一下就留一個腳印。

本來是個好事,櫻桃卻犯了難。

按說,天氣是個難測的困素,誰也說不準何時才會有大雪。現在即然雪還未融,該趕緊先進山去捉野兔才對。若耽誤了,雪一融,想捉就難了。

可是借用的苗雨澤家的地方卻是答應過人家,今日就會把兔子賣掉,把鑰匙還回去。她要是進山去捉野兔,誰去賣呢?可憐她現在這事誰也沒敢說,自己又分身乏術,一時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了。

正糾結著,秋山就跑來了,一臉興奮的:“櫻兒,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趕緊進山去吧?”

即然秋山來了,不如今日先進山再說,苗雨澤那頭再跟他招呼一聲便是。反正他家那老院子也用不上。即然要跟他招呼,不如多招呼幾日,若明日雪還未融,便再進山,直到雪融天晴了,再去賣兔子也不急。

那肥肥的野兔子如今可都是一隻隻會跑的銅錢,捉回來了,養在自己手裏才安心。

“行。“櫻桃點頭答應:“雨澤哥今兒不去,咱們就去喊一聲潤生哥。”

“潤生也不去。他今日一早便跟他爹娘去出門兒了,我剛從他家院子過來,院門都鎖著呢。”說著,‘嘿嘿’笑著搓手:“趁他們不在,我帶了家裏的風幹肉來,中午咱倆一塊兒吃!”

櫻桃總覺科,潤生不去,秋山似乎高興的有些過頭。她放下手裏的掃帚,轉身進門去:“你等會兒,我跟大姐打個招呼,再打點一些吃食。”

“哎!!”秋山幹脆的應下,聲音裏透著無比的喜悅愉快。

“又要進山?”楊桃略有不滿的:“昨日不是才去過?一隻麻雀也沒逮回來,怎麽今日又要去?外麵冷,風又硬,你們在外麵一瘋就是一日的,萬一風寒了怎麽辦?再說,眼下你二姐在別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跟你三姐又要洗衣,家裏的活兒也要有人來做,核桃還小,你怎能天天隻記掛著出去玩兒?”

我哪裏是玩,我這也是全為這個家啊,隻是現在不能說罷了。櫻桃嘻嘻著張臉,撒嬌道:“昨日去下食兒,今日肯定能逮到了。你就收拾灶火等著我回來,咱們吃一頓麻雀肉吧!”

“你呀!”楊桃輕瞪她一眼,又不放心的叮囑:“進山可要千萬仔細,多加件衣裳。等著,我去給你打點些吃食,中午餓了吃。”說著,起身下炕。

“曉得咧!”櫻桃得意朝棉桃眨眨眼,大姐就是好說話,不管什麽事兒,哄兩句就成了。

棉桃瞪她一眼:“你就看大姐好說話吧!哪有出去一日連隻鳥都捉不回來的?還不知道你們在外頭瘋什麽呢。你就作吧,等闖了禍,自有二姐回來收拾你!”

“哪能呢?”櫻桃搓搓手,掀簾出了裏屋。

楊桃已打點好東西,遞給她,又叮囑:“千萬仔細。這回你們去的人少,要當心野獸。”

“嗯,知道了。”櫻桃接過布袋來,兩步跨出屋子,跟秋山一塊兒出院往東去了。

“這妮子!多大了還玩心不改!!”楊桃回了裏屋,不由低喃一句。

棉桃抬頭瞧她一眼,又低頭,一邊快速做著手裏的繡,一邊道:“你以為,她真是上山捉麻雀去了?”

“要不,是幹麻?”楊桃瞪大眼。

棉桃不答,反而別有深意的笑笑:“咱櫻兒是個有分寸又懂事的人,你何時見過她沒理沒由的如此貪玩過?她隻是呀……本事大了而已。”

為了把慌撒的更圓滿,櫻桃和秋山又去了一趟秋山家裏拿工具,進了山,秋山便設上機關逮麻雀,先捉了幾隻,兩人才去捉野兔。

又因著人少,時間也少,這一日下來,兩人才捉得兩隻野兔,又扯了許多枯草,送到苗雨澤家老院兒去,櫻桃才帶著幾隻麻雀興衝衝的回家了。

打著捉麻雀的幌子,趁著雪融前,櫻桃和秋山潤生幾個連進了四日的山,捉來的兔子有十七八隻,全關在苗雨澤家禽舍裏。雪融後,櫻桃全賣給了收雜貨的貨郎。

連續四日外出,她已經快要露餡了,要是還要再跑去鎮上賣野兔,這十代表八隻至少也要賣個四五日,到時不用三姐說什麽,恐怕大姐都要抓狂了。無奈之下,雖然知道會有些許差價,櫻桃也還是把野兔子一下子賣與了貨郎。

冬日的兔子肥,一隻要上五六斤,十七八隻野兔,總共是八十六斤多一點,貨郎給算了八十七斤,一斤十八文,賣了一兩銀子又五百六十六文。

這在古代在農村,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光想想楊桃做一個秀才五文錢就曉得了。櫻桃把這筆巨款藏在東裏屋炕角的小裂縫裏,準備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有了錢,底氣登時硬了許多,腰杆兒都挺直了,做起活兒來也覺得有力有氣,還做的高興愉快,歡跳極了。

隻是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棉桃總是拿一種看透的眼神望她,看的她心裏毛毛的,總覺的事情似乎是已經叫她知道了。

這場雪融後,天一直晴著,再沒有要下的意思。好在手裏有了錢,也就不再急,家裏又有二姐和洗衣服做秀的錢撐著,不但吃喝不愁,還會有所盈餘。櫻桃十足的安心過了幾天日子。

天越來越冷,門前的河麵開始偶有小孩跑上去溜冰,不時傳來被大人逮住的叫罵聲和哭叫聲,回徹在這小小的村子裏,氣氛卻祥和而溫馨。

進入臘月,各家各戶都開始為年而忙起來。

不知是怎麽回事,不知說過了多少回櫻桃不會殺豬的營生,可是隨著年的臨近,來找她宰豬的人卻多起來。

雖然自己不會殺豬,但櫻桃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便提議讓文海找個師傅學學,左右又不用學些治病和生產的技術,隻需要會宰豬會分切就行了。農村家家戶戶養豬,特別是到了年根下,隻要鄉親們信得過,願意來找,那宰豬可是個好營生。

正好,潤生在鎮上那個賣肉的遠房表叔以前是個屠戶,他現在做賣肉生意紅火的很,也就不再宰豬了。文海進鎮跟他學了五天,便學成歸來了。

村裏再有找櫻桃宰豬的,櫻桃便直接推薦文海。文海本身就是個膽大的,一身的力氣也不小,跟著去殺了兩回豬,技術就練出來了,再宰豬時,竟能分切的整整齊齊,一點不比李屠戶的差,村民聽說了,紛紛去找文海宰豬。

李屠戶因為人囂張慣了,又總是嬌捏,村裏人雖然不滿,但這附近一片就他一個殺豬的,也就隻好好言好語的哄著,否則,就得落個跟曲嬤嬤一樣的下場,辛苦養了一年的老母豬,差點兒就得一窩子全報銷了。嶽文海這一橫空出世,一下子倒搶走了李屠戶一半子活計,氣的李屠戶媳婦天天在家裏罵。

宰豬是個需要膽大的行當,但油水也是相當多的。別的地方不曉得,反正小苗村附近這一片子,宰豬的報酬是一頭豬四十文,外加一頓飯,飯裏必須有剛宰的豬的豬肉在裏頭。若是屠戶的技術好,還可以帶走豬下水,有的人家大方的,連豬大骨都能帶回家。

文海年輕,精力旺,他耍起狠來,一日能宰兩頭豬。靠著這項殺豬的技術,嶽文海在年前真是實實在在狠賺了一把,把文河成親欠下的債一下子還上一小半,他自己還存了一點私房錢。帶回家的豬下水也把全家人連同楊桃姐妹幾個都吃的紅光滿麵,油光發亮的。當然,這都是後話。

臘月初八臘八節這天,才剛吃過臘八粥,楊桃正想叫棉桃去鄰村跑一趟,給米桃送一些,天卻下起雪來。

楊桃望著而歎:“也不知米兒在那家做的怎麽樣,受沒受那位嬌氣小姐的氣。她是個吃不得氣的,這回可真是苦了她了。”

棉桃在旁安慰:“二姐雖然性子暴些,但人並不笨,她懂得怎麽哄那位小姐呢。到現在這都快一個月了,風平浪靜的,看起來應該沒什麽事。再說,依她的性子,她若是吃了氣,恐怕早就回來了。”

楊桃神色緩和些,又歎:“年前她就滿一個月,到時月錢和衣裳都發下來,咱們也風風光光過個年。”

櫻桃趴在窗上,聽不進兩個姐姐在說些什麽。她十足關心的是窗外的雪。自上次雪後,天再沒下過雪。不知這場能不能下大,最好跟上回一樣可以把地麵蓋起來,那樣她就可以再去捉野兔了。她那點銀子,聽著是巨款,實際用起來,隨手就沒了。

這時,透過窗子看見,有個人影兒冒著雪跑進了院子,喊著:“櫻桃姐!二妮姐下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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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狀態不太好,隻能一更了。明天或後天恢複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