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沒想到周銘遠也是個會武功的人,更沒想到他的武功會這麽高,看上去並不輸於周沐澤。一人對上兩個高手,還應付自如。

兩個氣勢洶洶的蒙麵人一見周銘遠,似乎並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似乎兩人還認得周銘遠似的,雙雙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露出幾分忌憚。

周銘遠淺笑著望著兩人,聲音溫文輕柔:“兩位,真端得是好的閑情呀,能得空兒來我這厚舍院坐客,怎的也不提前招呼一聲?我也好招人,好生伺候著。隻是不知我這小廝怎的得罪了二位,竟惹得你們這般生氣,要拿這樣治命的招數出來?”

兩個蒙麵人再次互相對視一眼,一句話不說,眼中露出幾分瘋狂,身形輕盈的猛然分開,一個向著周銘遠撲過去,另一個向著櫻桃撲過去。

周銘遠瞳縮如炬,暴喝一聲:“大膽!!”柔身而上,有力的大手將櫻桃往後輕輕一推,一手隨意的從綠牆上抽下一根狗杞枝條兒來,看似輕輕的甩了幾甩,發出幾聲‘破空’的輕響,輕而易舉攔下了朝櫻桃撲過去的那個蒙麵人。

“可惜了我這長的好生生的狗杞!!”周銘遠冷聲道一句,狗杞軟軟的枝條不停揮動,像根小皮鞭,在兩個蒙麵人身上‘啪啪啪’的**。

饒是蒙麵人身手了得,身上不一會兒就綻開了血花。兩人承受不住,又對望了一眼,抽身飛退。

周銘遠也不去追,隻是笑著,用一種輕柔的,幾乎叫人聽不清楚的聲音道:“兩位慢走。回去跟你們主子說一聲,若有下回,本世子可不饒。”

櫻桃驚魂未定,雖手上有些發抖,但周銘遠這句話卻隻字不差的落進她耳裏。

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曉得這兩個蒙麵人是誰派來的?難不成他知道了那事?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麽!!

其實在兩個蒙麵人朝櫻桃衝過來,一聞到那股子肅殺之味,櫻桃就基本猜到這出自誰的手筆了。淳夫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上次在春花軒,她沒有要得自己的命,就已經氣的幾乎掀翻了小閣樓。這幾日又因著這事鬧的沸沸洋洋,王妃先後召見了她身邊的所有的奴才和丫環,連跟她走的相近的大管家都召見了,可見王妃這次也是準備要有大動作。

這種情況下,淳夫人自然是更加害怕櫻桃的存在了。隻要王妃想起櫻桃這個小廝來,召見了她,那事情可就徹底無法挽回了,她多年的苦心經營也毀於一旦。所以所以,櫻桃必須死。

淳夫人這回也是叫王妃逼的急了,才敢雇凶衝進厚舍院殺人。隻是她失算的是櫻桃竟正好跟周銘遠在一塊,而叫所有人包括櫻桃在內都沒有想到的是,周銘遠一身武功竟到了如此境地。

如果周銘遠能猜到這二人是由誰派來的,那他是不是也猜到了自己跟淳夫人之間的那份微妙關係?他是不是連當年所發生的事情也能猜得出來呢?再有,他這幾日說的話也是十分的含糊意味不明,櫻桃一直覺得,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女兒身。

這個城府不知有多深的二世子,他終究都知道些什麽?!!!現在與淳夫人的關係已經撕破,除了厚舍院,其它的地方都成了危險之地。而如果周銘遠又發現了些什麽他不該發現的,厚舍院也同樣不安全了。她是不是該現在立刻消失在這王府中呢?

櫻桃覺得腦子都快炸掉了。

“益喜,本世子辛苦摘來的狗杞子,就叫你這麽扔給兩隻狼狗了。”周銘遠笑嗬嗬的,似乎並沒有發生剛才那驚險的一幕般,神色自如的蹲下身,伸手去一顆一顆的撿地上的狗杞子:“你若再發呆,本世子又要罰你了。”

櫻桃趕緊回神,也蹲下來跟著撿起來。一邊悄悄的偷望了周銘遠幾眼,心下猜測不停。

“看便看,怎的還偷看?或許,你原本是想去大世子院的,卻叫本世子擋了,心有不平?”

“不是……”櫻桃咬了咬牙:“世子殿下,剛才的那兩個刺客,就這樣算了嗎?要不要向王爺稟明?”

“雕蟲的小技兩,哪勞得王爺殿下費心?再說這事,他便是曉得了,也是無濟於事。”周銘遠一邊說著,一邊又伸手兜起櫻桃的下衣擺,將撿起的一把狗杞子放進去:“這次可要兜好了。”

他便是曉得了,也是無濟於事?女人之間的事,後院的事,王爺確實是向來不管的。櫻桃幾乎肯定,周銘遠確是知道了她跟淳夫人之間的一些事。

周銘遠這個人,是極聰明的。向來喜歡聰明又忠厚的人,有些事,即然他知道,那不如挑明了說,或許還會博他幾個欣賞分。

淳夫人的事還好說,她現在最拿不準,最擔心的,是不知道周銘遠曉不曉得她跟周沐澤的關係。

櫻桃又咬了咬牙,道:“世子殿下是不是曉得些什麽?”

周銘遠淺笑著,目光專注的望著地上散落的狗杞:“曉得什麽?你倒是說明白了。”

“那個……今日這兩個刺客,明顯是衝著益喜來的,世子殿下難道不懷疑麽?”櫻桃心一橫,憑他的聰明,這點恐怕早想到了,自己說出來總好過他自己來問。

“懷疑啊。”周銘遠說的很直接,神色卻很自如,仿佛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所以,本世子也做了猜測。隻是不知準與否,正等著益喜你來解答呢。”

果真……櫻桃輕籲一口氣,幸虧她主動問了。

“那個……”櫻桃深吸一口氣,將她和淳夫人之間的事詳詳細細的說了。周銘遠又不是王妃,並不會因為她幫過淳夫人而生氣。相反的,淳夫人是因自己的主意而上位的,這事多少可以提升自己在周銘遠心中的地位。

“嗯。”周銘遠神色淡淡的點點頭,停下手上的動作,扭頭望向櫻桃,目光如炬,有些灼灼:“再沒有其它的了麽?”

“其它的?”櫻桃的心跳登的快起來,其它的?她的秘密可不多,除了淳夫人的事,就隻有周沐澤的事了。難道這個他也知道了?周沐澤與周家兩個世子可是水火不融,自己與周沐澤的關係若是暴了光,誰都保不了她。就她那幾分三腳狗的功夫,別的不說,周銘遠一個人就能打她十個。

“其它的……”櫻桃不敢肯定,極力的保持鎮定,有幾分結巴的:“其,其它的……還,還有什麽事?呢……”

“比如……”周銘遠微微眯了眯眼神,直直的,帶著幾分戲謔的望著櫻桃。

櫻桃的呼吸窒了窒,屏息靜等著他的下話。仿佛在等宣判的犯人一般,真正的心如火燒。

“比如,你。”周銘遠猛然的笑起來,伸手去撩起櫻桃幾絲細發:“本世子是該拿你當貼身大廝來使喚呢,還是貼身大丫環來待呢?”

“世子殿下,您……您是如何得知……”原來是這事。櫻桃心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吃驚和後怕,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是如何發現這事的?

周銘遠神色還是那般自如,淺笑著眨眨眼,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你有次背著人偷偷洗澡,不巧叫本世子瞧見了。”

‘噗!’櫻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手下意識捂在自己肩頭上,瞪著大眼望著周銘遠,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周銘遠還神色認真的咂了咂嘴,評道:“雖說太小了些,但總歸肌膚挺白的,左右能叫人分辨得出是個女娃來。”

櫻桃的臉像是要擠出血來。她前世今生加在一塊兒,還沒有叫哪個男人瞧過呢。這廝竟然還裝的這般老神在在,竟然還對她評頭論足的!!不過這事終歸是她犯了大錯,現在叫周銘遠發現了,還不知要如何處置她。

櫻桃忍著氣,垂首低聲:“那……”

“你放心,此事本世子亦不會說出去。”周銘遠將最後一把狗杞子裝進櫻桃的衣擺,拍拍手直起身來:“本世子留你,要的是什麽你自曉得。益喜,不要叫我失望。”後半句用了‘我’字自稱。

“是,謝世子殿下開恩。”櫻桃捉著手一福,做了個大丫環的禮。心下想著以後與周沐澤來往消息,要更加小心了。這個周銘遠,簡直是無處不在,什麽都難瞞過他。虧他還跟大世子提了自己是他‘麵首’的事,敢情是故意說來捉弄自己的。

“跟你說的那事,要趕緊想。”周銘遠抬頭仰望了一下天空:“王爺最近,身體越來越差了呢。”

“是。”櫻桃又點頭。

“淳夫人的事,你不用擔心,料她不敢再有這般逾越的動作,再說還有我在呢。這些狗杞,拿去做了冰糖櫻桃吧。分發給院兒裏的下人們,叫他們也都嚐一嚐。”周銘遠似是有心事的吩咐完,就抬腳走開了。

當日下午,王妃身邊的貼身大丫環清蓉親自來厚舍院召了櫻桃,引著她往弘德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