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浩這麽說,我也跟著想起來有那麽一刹那,大王魚是有些猶豫。總不會他們真是同類吧?這有些驚悚了。

“大王魚抓走耿叔,李增又掉到水坑裏,我著急萬分,但又沒辦法幫忙,感覺全身的肌肉都成了木頭。這時燕子身上發出很好聞的一股香味來,沒辦法,嘴巴不能說話,連舌頭都麻木了。隻能動手去搶,偏偏你們還來攔我……我……覺得自己差一點腦袋就要神經錯亂血管爆裂了。”唐明浩說起來還心有餘悸。

我聽著也是駭然,但是,還是有件事想不通。“你究竟在什麽地方招惹到了亂七八糟的鬼怪,以至於變成這樣?”

唐明浩臉色微變,嚴肅道:“湖裏管事的都是神仙,是好人。是我肯定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得罪了他們,所以才受到懲罰。”漁民向來敬畏鬼神,唐明浩也一樣。我立即不敢亂說口無遮攔的亂問。

我們正沉浸在唐明浩恢複正常的喜悅裏,雖然折了耿衛,但他正常了,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但燕子很快打擊了我們快樂的情緒,她道:“唐明浩你最好不要太過用腦,我的隻能暫時壓製你腦子裏的邪物,並不能根除。”說罷,又補充一句,“大家都要保護著他,一旦有什麽情況,不管出現什麽東西,千萬不能讓他接觸到。”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不明白了,“你是說他有可能隨時複發?”

燕子點點頭,又再三叮囑唐明浩不要東想西想,等回到陸地上,她盡量想辦法找人給他根治。唐明浩本來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臉,立即又變得卡白,他慘然道:“是不是我其實就是個廢人?”

燕子忙道:“當然不是,我們找到的寶物肯定會有你的一份,你也出過不少力。”

唐明浩默默的低下頭去,看著地麵,沒有說話。老李憐憫的看著他,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我們回去吧。”許之午忽然道,“所謂的寶物到現在這麽久了,都沒看到一點影子,反而是我們自己損兵折將,就算找到了一座金山銀山又怎麽樣,萬一繼續有人出事,甚至死亡呢?”

燕子斷然否定:“不行,不能回去。也沒有路回去。除非找到真正的寶物。至於出現異常情況,那是因為你們漢人得罪了我們的保護神,知道吧?隻要得罪了保護神,它一定會讓那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又扯到這問題上來了,我有些火冒,不過想起剛剛才與她言和,於是極力忍住火氣,道:“你們的保護神也太小氣了吧,我們根本沒有見過他,就無緣無故的得罪到了他。然後他就能讓我們一死一傷?”

許之午也附和道:“就是……我研究西藏民俗文化幾十年了,從來不知道有這麽厲害的神!”燕子聽到我們說他們“保護神”的事,神色又立即變得不快起來,“那你們想要神怎樣?”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

老李連忙做和事佬,岔開話題道:“討論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明浩好了,大家趕緊走,留在這裏要等著那怪物再來拖走幾個人嗎?”

燕子翻臉猶如翻書,我也懶得和她這樣喜怒無常的女人說話,於是附和兩聲,叫大家趕緊想辦法出去才是正經。

存金寸光陰,我們必須趕緊回到正常的陸地上,經不起誰再鬧騰了,也不妄想有什麽金銀珠寶掉下來給我們了。至於耿衛,也許我們回去以後可以再想辦法找他吧。這麽想著,我再也不去想所謂的金銀珠寶的問題,仔細琢磨我們所經過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找到一些出去的蛛絲馬跡來。

地上依舊鋪滿了石板,石板上也還是刻滿了花鳥篆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古藏文。要是有人認識的它們的話,也許還能找到一絲半絲線索,可是,我們全都不認識這些鬼玩意兒。黯淡詭秘的環境讓人失去了時間感和方向感。周圍一片霧茫茫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一點都看不清,也不知會不會突然冒出個什麽怪物出來。

還好還好,走出去一段路,一直風平浪靜,沒有出現不正常的狀況。

燕子假裝有意無意的道:“聽紮西說,經過兩關,就應該差不多能找到那些財寶了。要知道,這批財寶可是古格王朝的秘密寶藏。對了,古格王朝,你們應該知道吧?”我和老李以及許之午聽得她這麽說,立即回憶起在古格遺址的遭遇來,無不變了變臉色。

唯獨唐明浩還不知實情,傻兮兮的問道:“古格王朝是什麽東西?”

燕子嘲諷的笑笑,道:“一個以佛立國的國家。”

唐明浩“哦”了一聲,又道,“這倒像小說的樣子,哪個國王或者大臣藏一大批金銀珠寶在某個地方,然後被後人知道,掀起一陣探寶熱。”他說話已經漸漸恢複到我們才見麵時候的狀態了,喪兄之痛似乎也被忘記。

燕子道:“也許你可以這麽說,像小說。”打啞謎一般。

燕子話才落音,忽地平空響起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誰?”似從前麵傳來的。難道這裏還有活人?我立即興奮的道:“不小心掉下來的漁民。”那聲音懷疑的哼了哼,沒說話。

唐明浩以為應該同是澄江縣的人,於是連忙道:“老鄉,我……我們是唐家村的人。”那人咦了一聲,有些驚訝的重複了一句:“唐家村?”聽起來好像他知道這麽個村子。唐明浩連忙道:“是是是。”不料那人卻話鋒一轉道:“不認識。”

不過無論怎樣,能見到一個活人,對我們來說是莫大的恩賜,他能在這裏好好生生的出現,肯定可以帶我們出去。“不知道到唐家村沒關係,老鄉,求你趕緊帶我們出去,回到陸地上去。我們已經迷路得快要發瘋了。”我急急忙忙的道。

那人忽地大笑起來,道:“出去?你們要出去?”

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是。”那人忍住笑,道:“好吧,那你們過來吧。”

我們正待繼續往前,燕子忽地伸手攔住我們,又大聲用藏語飛快的說了幾句什麽。那人立即不客氣的回話,道:“不要對我說藏語,我討厭。”但我突然才發現這個人的口音其實也帶著藏語腔調,平平直直,不抬有抑揚頓挫,尤其是四聲的調調,他和所有我見過的藏族人一樣,都念不出那種去聲來。

燕子一愣,大概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反應,於是改用普通話道:“你是哪位?知道安多娃紮西嗎?”

那人冷笑道:“雲南那麽多叫紮西的,我怎麽知道。”

燕子接著問了一個巨白癡的問題,她說:“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連我都忍不住想笑出來,但那人卻鄭重其事的道:“我是好人。”我插嘴道:“那麽好人,你從什麽地方來?”

“什麽地方?”那人遲疑了下,“我忘記了。”

許之午道:“隔空說話這麽好麽?大家坐在一起慢慢聊吧。老鄉,你站在那別走,我們馬上過來找你。這黑乎乎的,萬一走散了就完蛋了,多不容易遇到一個活人。對了,你們那一共有幾個人?”

那人慢騰騰的道:“幾個?算起來,應該總有那麽幾個的吧。你們趕緊過來吧。我也很久沒見到活人了。”

於是我們一行人順著那聲音找去,唐明浩自告奮勇的打頭陣。那人也不時說兩句話,引著我們過去。

燕子總是不太敢確定的樣子,說了好幾次說紮西沒告訴他這底下有活人,又說湖裏的入口隻有紮西以及她和幾個最親信的人知道。

“不是還有馬大娘他們麽?也算是神通廣大的人了。你們不要忽視了他們。”我道。燕子沒有吭聲。

“燕子,你怎麽把你爸爸叫名字紮西?”走出一段,仍舊還沒找到那人,許之午無聊的問道。

“哦……他不是我親爸爸。任務需要,所以我叫他爸爸。”燕子漫不經心的道,話已出口,忽地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連忙閉嘴。

他們有時候喜歡裝神秘裝牛叉,頂多是和馬大娘他們有宿仇紛爭,還用“任務”這兩個字,真是……

“你們快到了嗎?”那人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了,眼巴巴的問我們。

“應該吧。”我道。那人“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慢慢的,前麵出現一些微光,不那麽霧茫茫的了。唐明浩興奮的對我們道,“馬上就到了。這下好了。敢肯定是老鄉,我都能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我們撫仙湖邊長大的人特有的味道了。”

我也跟著興奮起來,聽那人口氣,他一點都不張皇失措,蠻有把握的樣子。想必應該能指點一條生路給我們出去。

“老鄉,你呆了多長時間了,找到寶物沒,知道回去的路不?”唐明浩熱切的和那人搭話。“我……”那人一副驚訝的口氣,“什麽寶物?我不知道啊。”

燕子立即不滿的低聲對唐明浩道:“你怎麽見人就問寶物不寶物的,萬一對方是和惡人呢,他本來不知道有這回事的。你這麽一說,他要是起了歹心,別說寶物,就怕你小命都不保!”

唐明浩尷尬的笑笑,不敢再胡亂搭話。

“你們是想我帶你們出去嗎?”那人又道,說話間,聽聲音我們也已經快到他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