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江邊上,展昭翹首眺望江麵,岸邊的船隻都已派發出去找人,視線所及寬廣無垠,他的心卻不斷往下沉。尋不到小妹,他根本無暇顧及尋畫一事,此時心神已亂,進退不是。

遠遠地,看到丁兆蘭帶著隨從經過,他上前探問:“賢弟,可有我小妹的下落?”

丁兆蘭搖頭:“暫時還沒有,我又增派了人手繼續搜尋,展兄且放寬心,總能找到的。”

展昭失望了,哀傷地望著江麵,久久失神。想他闖蕩江湖多年,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畏懼水。不由地英雄扼腕……

丁兆蘭見狀,隻好默然退去。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突然襲來一股劍氣,他頓時回過了神,果決地拔劍回擊。

“丁姑娘?!”

他怎麽也沒想到來人竟是丁家小姐,立刻收了劍。

丁月華氣勢洶洶:“展昭,我要和你再比試一場。這次,你不許讓我。”

“丁姑娘,展某初來乍到,無意間得罪了姑娘,還請見諒。展某的小妹目前生死不明,展某沒有心思顧及其他,若無他事,先行告辭。”展昭眉頭深鎖,實在無心與她糾纏,轉身離開。

丁月華被人無視,有些不樂意了,在背後喊他:“哎,你等等……”

展昭有些不耐煩地回首:“丁姑娘還有何見教?”

丁月華稍頓了下,見他是真的煩惱襲擾,換了語氣道:“我知道江上有座孤島,甚少有人跡出沒,我大哥派出的人不一定會去那裏尋找。若是一直沒有消息,或許你可以去那裏找找。”

璀璨的星眸頓時有了神采,展昭忙問道:“請問那孤島如何去?”

丁月華收了劍,美眸輕轉,道:“也罷,我就為你領一回路。”

“那多謝丁姑娘了。”展昭欣喜地跟上她,卻不知前頭之人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在蘆花蕩的南岸,一艘漁船靠了岸。

一男一女自船上跳下,身上的衣裳皆有些皺巴,頭發淩亂。女子率先出聲詢問:“船家,這裏就是陷空島嗎?”

“這裏就是了。”船家的回話洪亮有力。

展璿心中歡喜,終於還是到了陷空島:“那盧家莊怎麽走?”

船家指著南邊道:“一直往南,穿過一片林子便到,不過你們要小心,那林子裏機關密布,沒有盧家莊的人帶路,很難順利通過。”

“多謝船家。”展璿朝著船家作了一揖,搭了人家的順風船,船家也沒有要個報酬什麽的,可見此地的民風淳樸。除了……

“翻江鼠蔣平,我定要將你剝皮抽筋,然後投到江裏喂魚。”她狠狠地咬牙,對蔣平恨之入骨。

龐統冷不噤地挑了挑眉:“你也忒狠了吧?”

展璿朝他揮了揮拳頭要脅:“以後別來惹我!”龐統見狀,放聲大笑。

兩人一直往南走,走了大概一刻的時間,果然見到了船家所說的林子。這片林子樹木交錯排列,看不到林子後邊的景象,讓人不由地心生警惕。

“停!”展璿喝住了正要踏上跟邊一草堆的龐統。

龐統收了腳,回頭問道:“怎麽了?”

“這裏有陷阱。”她彎身撿起一根枯枝,扒開了那堆草,露出三根削尖的鐵錐。

龐統倒是對她另眼相看:“你怎麽猜到的?”

展璿揮了揮手中的枯枝:“是它暴露了。”

這根枯枝存在得太突兀,顯然是設陷進之人帶到這裏,忘了取走。雖是很細枝末節的事物,卻還是讓心細的她察覺到端倪,這也多虧了船家的提醒,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如此警惕。

“你做什麽?”見她彎身在陷阱四周搗鼓,龐統不由地問出聲。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展璿拍拍手,撣去手上的草屑和沙土,笑得狡黠。

抬頭望了眼前方不見盡頭的林子,前麵快到盧家莊,恐怕陷阱也越來越多。她思索了一番,忽然見草叢中有一白色的身影晃過,她忙招呼龐統道:“你去抓住那隻兔子。”

“為什麽是我去?”龐統有些不樂意,尊駕不肯挪動一下。

美眸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想到一個正當的理由:“因為……因為你是大將軍。”

龐統好笑道:“大將軍就該捉兔子?”

展璿扁嘴,沒好氣地說道:“那我去還不成嗎?”

“還是我來吧。”龐統一個漂亮的縱躍,借著樹身的力道,斜身踏飛。他的虎臂伸展,在兔子即將逃離之際,牢牢地掐住了它的脖頸。

展璿忍不住大讚:“功夫果然了得。”

龐統將尚存一息的白兔放到她手中:“你要它做什麽用?”

“引路。”她輕盈地揚唇勾笑,又將白兔重新放回了地上。

兔子受了驚嚇,撒腿就跑。

“跟上它!”

龐統會意,跟著她沿白兔踩過的位置前行。白兔常年在林中活動,自然知道哪裏有陷阱,哪裏是坦途。在白兔的引領下,兩人順利地走出了林子。

白兔卻一直沒有停下,最後躥入前方一人懷中。

“你們膽子不小,竟敢私闖陷空島,還不快報上名來?”

展璿觀此人個子矮小,頭發稀疏,頭頂位置有些禿頂的跡象,手上持有一把渾鐵雁麟刀。聽過不少有關五鼠的江湖傳聞,憑著他的外貌特征,她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冷哼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徹地鼠韓彰,快叫蔣平出來,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韓彰摸著白兔的毛發,不屑地說道:“小姑娘說話好生蠻橫,我四弟到底哪裏招惹你了?”

“他……”想了想,若說蔣平害死了哥哥,無疑是告訴他自己是展昭妹妹的身份,他們必定會心生警惕。到時候莫說見不到蔣平,怕是連陷空島也有來無回。

她開始抽噎,拂袖抹著眼角:“他……他強暴我……”

龐統詫異地看向她,這唱得哪一出?

韓彰也甚為詫異,慎言道:“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講,我四弟絕非貪戀美色之人。”

“那你以為我如何能落魄至此?你們陷空島五鼠欺淩婦孺,算什麽英雄好漢?我還不如撞死在這棵樹上……”她作勢就要往樹上撞去,一臉的悲憤,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龐統一把拉住了她,既然唱戲,那就得唱全套:“錯不在你,姑娘何必尋死?還是讓蔣平出來,還你一個公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