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璿緊貼著長滿青苔的牆壁,亦步亦趨,刺鼻的黴味夾雜著青苔的味道直撲鼻中。她微蹙了下眉頭,閉緊氣息,繼續往後方挪動。突然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往湖中墜落。
“啊——”她悶聲一喊,頭已沒入湖水中,嘴上叼著的火褶也跟著熄滅在水裏。
在湖中胡亂掙紮了一番,她的右手正好抓住緊貼藏書閣外牆下的一處地方,她用力一握,竟是個粗大的鐵環。她口裏已猛灌進幾口水,幸好習得水性,很快得到調整。借著鐵環的力道她的身體向上浮起,手上無意間轉動了鐵環。
聽得有“喀喀”的沉悶響聲傳入耳中,她心生疑惑,正待沉下去再探個究竟,身後突然多出一隻手,將她拽了過去。她嚇得大呼,湖水也跟著灌進她口中,窒息之感籠罩全身。
如此深夜,湖中怎會有人?難道真是傳聞中的水鬼索命?
她閉著雙眼胡亂地向身後之“鬼”又踢又打,好不容易擺脫了他的束縛,她使勁地扒水遊向水麵。
水麵上,盧靈兒正焦急地等候在岸邊,方才聽到她的驚呼聲,便從樹上跳下前來觀望。
“小璿子,怎麽了?”
“快走,有水鬼!”展璿此時已亂了心神,一邊朝盧靈兒大喊,一邊遊到岸上,麵色已是鐵青。
“水鬼?”盧靈兒詫異地眨眨眼,有些匪夷所思。
湖中央突然濺起幾朵水花,接著有個黑色的影子從湖底下冒了出來。盧靈兒看到那黑影後,頓時呆在了原地,雙目中滿是驚恐之色,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忘了合上,
展璿爬上岸,順著她的視線方向回望,隻見湖中央出現一個披頭散發的黑影,看不到臉孔,在昏暗的月影下如孤魂野鬼,此時正朝她們方向遊來。
“啊——”
二女見狀瘋一般地疾跑而去,驚叫聲響徹雲霄,在書院上空久久回蕩。
湖中的黑影揉了揉耳朵,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尖叫聲。他伸手扒開垂落在麵前的發絲,一張麵如冠玉的俊朗臉孔頓時露了出來,他注視著二女瘋狂逃躥的方向,挑眉自嘲道:“本郡王有這麽嚇人嗎?”
一日之計在於晨,還未等到雞鳴,書院的學子們便紛紛起來早讀。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院舍的一棵桃樹下,一名學生白布束發,藍衣罩身,正手捧著書冊,搖頭晃腦地誦讀。
此時正是清明時節,暖風輕拂,吹落片片桃花,隨風起舞,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畫麵。
當他念到第二段時,西側的一個房間內同時傳出兩個厲喝聲:
“死書呆子,滾遠點——”
“他爺爺的,滾遠點——”
那名學生整個人渾身一震,手上的書冊也跟著應聲落地。他驚詫地望向那個聲音傳出的房間,房門突然倏地開啟,從裏麵丟出兩個不明物體,直直地向他砸來。他一個急退,跌坐在地上,兩個木枕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他慶幸地拍了拍胸脯,連忙拾起書冊,一溜煙地跑出院舍。
“好困啊,不想起床。小璿子,都是你害的,非要半夜三更去查案。”西側的房間內,盧靈兒披散著烏黑的長發,身穿白色的衾衣躺在床榻上,拉著棉被及頸,不滿地抱怨。
站在床榻旁的是一身俊俏書生裝扮的展璿,眉目清朗,眼含桃花,她隨手紮好頭上的發帶,催促道:“快起來,今天書院第一天上課,不能遲到了。”
棉被中的盧靈兒耷拉著腦袋,委屈哭訴道:“我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看著書本我就犯困,你就饒了我吧。”
展璿唇邊揚起一抹淺笑,帶著狡黠之色,說道:“那好,回去我就給我哥說門親事。我記得陳知府的女兒就不錯,跟我哥挺相配的……”
盧靈兒聽到此,一個激靈從被窩中爬了起來,拉著她的手臂,湊笑臉道:“別介啊,我馬上起來還不成嗎?展大哥身為禦賜四品帶刀護衛,公務繁忙,哪有時間成親?再說了,男兒誌在四方,婚姻大事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展璿看到她這副死相,不由地得意,她就知道能拿兄長來鎮住她。
“快點,在飯堂等你。”說完,她整理了下衣衫,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