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平明顯有些為難,他想抽煙,把煙摸出來以後叼到嘴裏,卻又摸不到打火機,發覺洛遙還在低聲咳嗽,幹脆又把煙拿出來,隨意扔到儲物格裏。

“這個事情我也沒有證據,隻是懷疑!其實大老板有沒有犯罪和咱們這些打工的沒啥關係,就算查出來了,不過就是換個老板,咱們隻管幹好自己的活兒就行了,對吧?”

如果放在以前,洛遙下意識的反應應該是不信,可是這次她幾乎立刻就相信了。

景晏那種沒底線沒節操的人渣,什麽幹不出來?

犯罪不是很正常嗎?

師父不願意說,她也懶得問。

下車之後,她囑咐師父開車慢點兒,這才慢吞吞地走進公寓。

家門口,景晏正站在那裏,背靠著牆,雙手抄兜,看到她從電梯裏下來,疲憊的眼裏浮起一層光亮。

“回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輕快溫柔,就像一個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

“什麽事?”

洛遙的臉色冷下來,戒備地看著他。

“沒什麽事,下班去你辦公室,沒看到你人,擔心你,所以過來看一眼!”

“謝謝老板關心!”

洛遙站在門口,並沒有要請他進門的意思,就是那麽冷冷地看著他。

“你非要這樣嗎?”

“嗯!”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到底在生什麽氣?”

“我沒生氣!我以為,我上次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都說了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都不會和他在一起,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能支撐著他跑到這裏來,麵不改色地送關心?

“你過你的日子,我並沒有影響你!”

“這還不叫影響?要不是你站在這兒,我現在已經進門,躺**睡覺了!”

景晏挑眉,這是怪他耽誤了她寶貴的時間?

這個女人,最近真是不對勁,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哪裏得罪她了。

“是因為我送花給你?”

“那些花我收到之後,立刻扔進了垃圾筒,如果你錢多,不在乎,明天繼續送,我不介意!”

看洛遙的表情,她是真的不在意。

那到底是為什麽?

景晏有點兒煩躁,下意識地走近幾步,洛遙卻是連連後退,冰冷的眼底裏升起怒意。

她剛好站在廊燈下,景晏看到她臉頰上的紅腫,神色大變。

“誰打的?”

“我自己打的!我自虐,突然想打自己了,不可以?”

洛遙真是煩透和他說話,真想一拳打到他鼻梁上。

老娘工作一天,累慘了,你還在這兒沒完沒了的。

“你剛才和尹平在一起,所以是他打的?”

洛遙還沒開口,景晏已經朝電梯那邊跑去,看樣子是要去找尹平算帳。

這事和尹平有什麽關係啊,這個男人,有病,而且病得不清。

要崩潰了!

“不是他打的!我剛才去丁丁家了,丁丁和她媽媽吵架,她媽媽不小心誤傷了我。”

明明一點兒都不想理他,可是不解釋又不行,真是無語。

“家裏有藥箱嗎?沒有的話,我現在去買!”

“有!”

洛遙拿鑰匙打開門,閃身進去,反手迅速關上了門,隔著門喊了一句:“早點兒回去,別再來我這兒了,不然我隻能搬家!”

等了一會兒,透過貓眼看了看,沒人了。

洛遙這才安心了一點點,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

望著窗外,陌生的記憶再次席卷而來,幾乎瞬間把她淹沒。

順著上次的事繼續想下去,她慢慢地閉上雙眼,靜靜地等待著,電影一般的質感,身臨其境的感覺。

私人診所裏看似凶悍的醫生最終沒忍心下手取走她的子宮,她說流產手術瞞不過人,倒子宮切除手術卻可以。

洛遙被人從私人診所抬出來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館,她在那裏住了幾天。旅館老板娘每天親自送一日三餐,她年輕,身體恢複得很快。國慶大假過去之後,那幫人把她送去了學校。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包括她的母親。

母親給她打過電話,問她國慶假期是不是真的跟同學去玩兒了,她說是,還報了幾個同學的名字。

在那之後,她再沒有見過景晏。直到寒假,他突然打電話給她,讓她下樓見他一麵。

他把她帶到僻靜的角落,一番花言巧語之後試圖再次向她施暴,母親趕來,打傷了他。他一怒之下,讓手下的保鏢把母女倆圍住,強迫母親離開。

母親破口大罵,景晏拂袖而去,臨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話:“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斬草除根?

意思是,他想過要殺掉她和母親?

洛遙不願再回憶下去,猛地從**坐起來。

心裏的煩躁幾乎控製不住,她從床頭櫃的最深處摸出一盒好久沒有動過的女士香煙點燃了一支。

太久沒有碰了,動作不熟練,她劇烈地咳嗽,煙灰掉到被子上。

直到一股燒焦的氣味傳來,她才猛地一慌,翻身下床,把煙灰扔到煙灰缸裏。

手忙腳亂地把被罩拆下來之後,被子上有幾個很明顯的黑洞。

毀了!

她有點兒氣惱,也沒有找新被罩,就那麽將就蓋上了。

腦子有點兒亂,隱隱的,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是哪裏。這種感覺很糟糕,狠狠地折磨著她,很痛苦。

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來想去,還是給決定給齊嘉發微信。

洛遙:【齊醫生,我想起來了一些以前的事,可是感覺和之前想起來的有不一樣的地方,為什麽?】

齊嘉先是說了一堆專業術語,把洛遙都聽懵了。

後來她又重新解釋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人的大腦其實很複雜,記憶也會出現偏差,這很正常。如果最近的記憶相對完整,沒有缺失,那就以最近的記憶為準。

也就是說,她這次想起來的是比較準確的。

所以,景晏不但強迫她流產,想摘她子宮,而且還讓人殺了她和母親?

她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似是凝固了,幾乎瞬間成冰。

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的!

頭皮陣陣發麻,每個關節的縫隙都透出陰森的寒氣。

微信聊天界麵的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很快,齊嘉問她:【如果過去的記憶太痛苦,我可以幫你封存起來,就如同失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