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政變24小時 秦王世民

宏義宮秦王府內亂成了一鍋粥,在戰場上浴血廝殺了多年的將軍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怒不可遏,都身披戰甲佩戴著兵刃聚集到銀安大殿前。(

一臉虯髯的程知節高聲怒罵道:“奶奶的,朝中出了奸臣了,秦王在外征戰這許多年,打下一大片花花江山,如今不僅沒份坐江山,連性命都保不住麽?這是什麽狗日混賬道理?老程我第一個不服!”

尉遲恭冷冷瞥了程知節一眼:“老程你他娘的嚷個屁,在這裏叫喚算什麽本事?府外就是北衙的幾千禁軍,有本事你衝著他們去嚷幾嗓子,看看能不能讓他們聞風而散……”

段誌玄見程知節額頭上青筋暴起怒目橫眉,知道這老兄素來魯莽,深怕他受不了尉遲恭的激真的一個人衝出府去,急忙勸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閑心在這裏鬥嘴,就算要出去,也得秦王發令,咱們天策府法令森嚴,沒有號令,哪個擅自動作小心秦王砍了你們的腦袋!”

說罷他對尉遲恭道:“敬德,你也淘氣,明知咬金最受不得激,你還逗他,仔細挨鞭子!”

大殿內,幾個文臣武將圍坐在大唐帝國的天策上將秦王李世民身側正在聲氣急促地勸說。

“殿下,反了吧,再猶豫就什麽都來不及了,此刻府外的禁軍人數還不多,一旦劉弘基的城防軍也開過來,我們就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侯君集聲音嘶啞地道:“大家都在外麵,隻要大王一聲令下,今天晚上就能讓長安城變作一座血城。我們手中的兵力雖說不多,但都是忠勇善戰之士,隻要我們先發製人,未嚐不能翻轉局麵。”

李世民原本白淨的臉龐今天有點微微發青,他靜靜地聽著長孫無忌和侯君集的勸諫,手上端著茶盞緩緩撚動著,卻自始至終一語不發。

天策府司馬杜如晦緩緩開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殿下今日若不能當機立斷,就隻有眼睜睜看著天策府被朝廷解散,那時候,恐怕殿下想做富家翁亦不可得。”

天策府長史房玄齡也道:“陛下的敕旨現在還沒到,不等於永遠不會到。以當今風格,現下中書省可能正在草擬詔敕。殿下今天告假,中書省的封德彝如今恐怕即使有心也傳不出消息來。克明所言乃是至理,我們這些人隻要歸隱田園,諒太子齊王等人也不會迫之太甚,甚或還有招攬之心。但是大王一旦失去兵權政柄,下場就堪虞了。當今皇帝在一日,殿下安危或許還有保障,一旦太子登基,殿下的路就算走到頭了……”

外麵的人聲逐漸嘈雜起來,李世民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長孫無忌道:“魏徵下來的請帖收在你那裏吧?”

長孫無忌愕然,不明白李世民此刻怎麽突然想起此事,遲疑了一下答道:“是,就在我身上。(

李世民點了點頭:“帶上,吩咐門下備車,準備隨我去東宮赴宴!”

說罷,他也不顧周圍諸人驚訝詫異的目光,長身站起,緩步走到門口,親手打開殿門,站到了大殿外的台階之上。

此時大殿前的廣場上被燈籠和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台階下黑壓壓站立的將士兵丁的目光齊刷刷全都集中到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親王的臉上。李世民負手傲然挺立,嚴厲肅殺的目光冷冷掃視著殿外諸將。本來就是寒冬臘月,被秦王那冷森森的目光一掃,即使是最豪勇無畏的程知節、尉遲恭、秦叔寶等將軍也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在目光著體的那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手腳僵然不聽使喚。

李世民嘴角浮現出一個自信而冷酷的微笑,淡淡說道:“都回去吧,把尉遲恭和程知節拉到馬房,各抽二十鞭子!”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大家的念頭,現在我沒時間給你們解釋,但我要你們明白!我是朝廷冊封的天策上將,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莫怪我軍法無情!你們都是跟隨我征戰多年的人了,這個規矩,不用我再仔細解說了吧?”

大殿外的氣氛驟然一緊,所有的人都感到說不出的壓抑憤懣,一時間,雖是群情洶湧,廣場上卻陷入了地獄般的沉默和寂靜之中……

一輛皂頂黃蓋的馬車在諸軍眾目睽睽之下自角門駛出,沿著角牆緩緩駛至正門台階下停穩。(

渾身甲胄披掛整齊的常何抬手阻止了軍士們繼續向前逼近,他分開人群,催馬來在馬車之前,拱手對那車夫道:“君集兄別來無恙,常某失禮了!”

侯君集咧了咧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塞上塞兒,將葫蘆塞回懷中,漫不經心地道:“老常如今發達了嘛,帶得這許多兵馬!當真是大將軍八麵威風,嘿嘿,厲害厲害。聽說北麵現在又不大安定,你是準備去任城王那邊報道討伐頡利還是準備去打梁師都呀?”

常何老臉一紅:“君集兄取笑了,秦王功高蓋世,天下敬服,若非受了陛下口敕,常某有幾顆腦袋敢帶兵騷擾王府?我本是一介武夫,唯知遵上令行事而已!君集兄也是在刀叢箭林中滾過來的人,當能諒解兄弟的苦衷。(

侯君集點了點頭:“這幾句話說得地道,算你老常還是個有良心的漢子。適才侯某言語中多有得罪,老兄海涵……”

常何訕訕一笑:“君集兄堂堂天策府驃騎,怎麽紆尊降貴做起車夫來了?”

侯君集目不斜視地答道:“慚愧,替秦王駕轅,乃是車騎將軍府張亮獨享的殊榮,如今他壞了事,被齊王殿下拘押在天牢,才輪到侯某獲此榮幸。等他回來,這個活計還是他的,我若是和他爭,他敢拿刀子捅了我呢!”

正說著,卻見秦王府的兩扇大門在一陣刺耳的軸動聲中緩緩打開了,兩名天策親兵一人提著一盞燈籠大步走了出來,靴子上的馬刺狠狠敲擊著門外的青石板地麵,分左右侍立在大門兩側。緊接著,頭戴玄色冕旒的李世民帶著長孫無忌自大門裏闊步走了出來。

常何不敢怠慢,急忙甩鐙離鞍下了戰馬,單膝跪倒行禮道:“末將太極宮北門禁軍屯署統領右監門衛將軍常何,拜見秦王殿下!”

李世民垂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常將軍不必多禮,請起!”

常何站起身來,一臉謙恭地問道:“殿下這是要去何處?”

站在一旁的長孫無忌不冷不熱地接道:“常將軍,殿下王駕所趨,難不成還要提前向將軍報備不成?”

常何麵容嚴肅起來,理也不理長孫無忌的調侃和譏諷,拱手躬身道:“殿下容稟,常某領陛下敕命保護殿下及王府眾人安危,職責在身不能玩忽,還請殿xiati諒末將。”

李世民微微一笑,擺手道:“輔機不要多言,常將軍是個廝殺漢子,他奉了上命,不容違逆的!”他轉回頭對常何道,“太子殿下今晚在東宮設宴,專程請我過去敘話,現在時候已然不早,再遲恐怕就不恭了!”

常何臉上露出遲疑神色:“不瞞殿下,常何受命,保護殿下安危,殿下若是離府,末將的差事就很難向陛下複命了!”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本王也不願意讓將軍為難,可是太子是君,我畢竟是臣,儲君設宴相邀,我總不能連太子殿下的麵子都置之不理吧?常將軍是個聰明人,當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常何臉上露出遲疑神色,旋即說道:“若殿下不計較末將身份卑微,常何失禮,願陪同殿下一同前往東宮赴宴。”

長孫無忌臉現怒色,正欲出言嗬斥,卻被李世民揮手阻止。他微笑著道:“如此甚好,常將軍可帶上若幹軍士,與本王同往東宮。”

常何哈哈大笑:“笑話,殿下什麽大場麵沒有見過?殿下若想出城,常某手下這些嬌生慣養的禦林軍能攔得住麽?若是和殿下對陣,末將的兵就是再多上十倍也不夠瞧的。天下誰人不知秦王殿下英雄蓋世信譽卓著?末將連一兵一卒也不用帶,隻身跟隨殿下赴宴,也算全了常某的職守。”

李世民點了點頭:“好漢子!就依你!”

常何回過身叫道:“趙柱國!”

一名渾身上下披著魚鱗鎧的將弁催馬上前,也不下馬,就坐在馬上拱手行禮道:“末將在!”

常何一臉肅容地道:“我隨殿下前去赴宴,你在這裏約束軍士不得擅動,隻要府內沒有異動,絕不可妄加打擾!”

趙柱國也不多說話,拱手道:“末將領命!”

常何點了點頭,回身向李世民躬身道:“請殿下登車駕,末將騎馬在後麵跟隨。”

李世民笑了笑,俊秀挺拔的雙眉豁然展開,說道:“輔機騎馬,常將軍隨本王登車!”

常何一怔:“殿下,這恐怕不大合適,末將身份卑微,怎能與殿……”

“這是王命!”李世民絲毫沒有聽常何把話說完的意思,淡淡地打斷了他。

常何尷尬地咽了口唾沫,躬身垂頭拱手道:“末將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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