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家
“既然決定了去北平王處投軍，咱們為什麽不跟著羅公子一起走啊？”蘇好好看著羅成一行人遠去的背影，顯得有些遺憾，“東都肯定很熱鬧的…”
北平王可真有錢啊，送給皇上全是好東西，光箱子裏皮麵上的東西就叫蘇好好看得那叫一個眼花繚亂，終於有些理解為什麽自己的祖宗蘇綽兩袖清風會被認為是那麽的了不起了…能抵擋住收禮的誘惑真的不簡單呢…
不過，蘇好好也有點小小的疑惑，皇帝其實會不會並不那麽喜歡自己的祖宗啊，窮光蛋一個，連禮物都沒得收呢…
疑惑的蘇好好挺想問羅成的，送這麽多禮，難道不怕皇帝認為你爹是貪官？…
不過，因羅成在和尉遲恭交代一些事宜，蘇好好便沒前去叨擾，直到羅成隊伍要啟程了，才脆生生的給羅成和傅達說了聲再見。
雖然蘇好好很想跟著羅成一行人去蹭吃噌喝噌玩噌見世麵，可人家沒邀請，黑大漢也沒提，蘇好好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當著那麽多人將自己的小心思給說出來，怎麽也得等四下無人了才能透露塞…
因此，羅成隊伍還沒走遠，蘇好好就給黑大漢吐露真心話了，自己想跟著去呢…
“我還要給人打菜刀呢，”黑大漢笑了笑。
蘇好好厥了厥嘴，借口…
等尉遲恭將兩把菜刀交貨後，又將和羅成較勁打的兩個薄鐵片給改成了一個小鐵盒讓蘇好好玩，然後尉遲恭便沒再接活了—咳，也生意找上門－－－，然後，尉遲恭又帶著蘇好好到爹娘以及叔叔的墳頭燒了些紙錢，磕了些頭，接著就回家收拾行李。
房子和鋪子尉遲恭不打算賣出去，打算托孫大娘一家幫著照看一下，這樣，也好有個退路，尉遲恭對於從軍還是很忐忑的，自己也就是力氣大些而已，武器招數啥都不會，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軍營裏混出頭來，可是嘴巴挺損的羅成說得也沒錯，自己的媳婦是眼看著一天比一天好看，光靠打鐵怕是捍衛不了家庭的…自己得為了媳婦而奮鬥啊！
蘇好好過了起初的興奮勁兒後，也理智了，“黑大哥，咱們要在那邊待不慣怎麽辦？”
“那就回來，咱們這房子不都留著的嘛，”黑大漢不願讓自己因對前途的不確定還產生的不安影響到蘇好好，又急急忙忙提虛勁“再說了，我這一身力氣，去了軍營，那才正好有用武之地，好好，我給你說，最多三五載，我就能混成個大將當當，再過個六七載，沒準我就能成元帥，我出人頭地了，我發達了，我保證你要啥有啥，就是要那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搭了個梯子給你摘了來，保準讓你天天都樂嗬嗬的，保管你習慣得不得了…”
聽著黑大漢畫下了大餅，剛剛恢複理智的蘇好好又激動開了，“那我和大黑要天天吃肉，天天去街上逛，見著什麽就買什麽，眼皮都不眨一下…”
“行，”尉遲恭笑道，“我賺錢不就給你用的嘛…”
“那咱們什麽時候給孫大娘說啊？”蘇好好開心了，“咱們得將去處如實的給孫大娘講喔，這樣爺爺若來找我，才會知道我去哪兒了…”
“等羅公子他們到了，就給孫大娘說，”尉遲恭道，“也就幾句話的事，不費功夫的…”
結果，一個月過去了，羅成並未依約前來，兩個月過去了，羅成的蹤影依舊未現，三個月過去了，都到大業七年了，羅成還是未露麵…
第四個月也將過完了，瞧那架勢，羅成似乎還沒來的跡象，“黑大哥，我們要自己去嘛？”蘇好好征求著尉遲恭的意見。
前頭兩月是以為羅成有事耽擱了，後麵一月則是因為熱熱鬧鬧的過大年，年一過完，就想著反正都等了這麽久了，索性再等等吧，結果一個月又快結束了…
尉遲恭心裏也挺煩的，這事老這麽拖著吧，自己一個生意都不敢接，－－－說來也挺嘔人的，以前吧，一個月都難得有一門生意，可最近三四個月每月都有好幾撥人找上門，老天爺啊就是愛和人唱反調…
尉遲恭隻能咬牙將送上門的生意給拒之門外，為此沒少被孫大娘念叨，“大冬天的，動物都貓著過冬呢，你不是回回都有運氣打得著野味的…老老實實做自己的正經生意吧…”
老這麽下去不是個事啊，因此，單獨去北平王府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北平王府在涿郡，那邊比咱們這冷多了，咱們穿著這身去肯定要凍壞，”尉遲恭道，“咱們還是等開春了再走吧…”
“那咱們接生意嘛？”蘇好好問著。
“接！”尉遲恭想了想，“羅公子大概是有突發急事抄走了近路回涿郡…”
雖然尉遲恭對羅成不怎麽看得順眼，但卻並不懷疑羅成會專門蓄意放他的鴿子，羅成再齪也齪不到那地步…
“他怎麽不派個人來知會我們一聲啊…”蘇好好有些不大高興，瞧，這多耽擱事啊…
還別說，這麽一耽擱吧，還真耽擱壞了…
皇帝坐龍舟自江都入永濟渠赴涿郡，下詔攻打高麗，開始征兵了。
蘇好好見了征兵告示，立馬就改主意了，涿郡肯定是前線啊，不去，堅決不去，“黑大哥，咱們就在這好好打鐵吧…”
“就得有仗打，才能顯示能耐呢，”黑大漢雖然沒讀過書，可也知道富貴險中求。
“刀劍無眼，我不要你去，”蘇好好一陣猛搖頭，可憐巴巴道：“萬一你回不來，我還不得給傷心死啊，黑大哥，爺爺將我扔下了，你可別再丟下我不管…”
看著可憐巴巴的小媳婦，尉遲恭實在顯示不出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那你承認是我媳婦不？”
蘇好好雖然非常討厭黑大漢趁火打劫，但還是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
“那我今晚抱著你睡…”黑大漢更是得寸進尺，什麽出人頭地、建功立業的雄心壯誌通通拋道了腦後，還是抱媳婦實在。
“我不要你抱著我睡，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蘇好好一下嗚嗚的哭了出來…
“怎麽會呢，”黑大漢忙打起了哈哈，“我這不就是問問嘛，別哭，別哭了，我的小祖宗呐…”
“我不承認是你媳婦、我不要你抱著我睡，我，我，”蘇好好雖然擦了擦眼淚，但眼淚反而流得更多了，“我想幹嘛就幹嘛，我想怎樣就怎樣，你都得要管我，你都得要對我好…”
尉遲恭頭大了，這要求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啊，無條件的對小媳婦好那是應該的，可前提得你是我小媳婦啊…
但麵對著哭得傷傷心心的蘇好好，尉遲恭實在沒辦法和蘇好好擺事實講道理，先答應了再說吧…
唉，早知道就不提後麵的要求了，至少好好還會承認是自己的媳婦啊…尉遲恭反省了，告誡自己，在以後的人生道理上都要以此為戒，絕不能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得寸進尺，否則後果是很悲催的，前頭取得的成果是會飛了的…
決定繼續當打鐵匠的尉遲恭再度又被老天耍了，自打決定不投軍後，嘿，鐵鋪竟然楞是開不了張，打鐵的人都打堆兒的全擠到前幾個月去了啊…
就在尉遲恭在山上到處屠害野生動物時，天下突然亂了起來。
這皇帝吧自打登基後，短短七年時間裏，又是修運河，又是修東都，又是號召大家拿起武器去打仗，老百姓支撐不住了，山東鄒平人王薄率眾起義了…
王薄起義和尉遲恭沒關係，鄯陽還安穩著呢，可是，王薄這個家夥一帶頭，各地竟然紛紛響應，各地紛紛響應也沒關係，鄯陽沒人站出來呼應，日子依舊還算太平，可那該死的傳說中的徐世勣徐小公子竟然跳了出來，跟著翟讓在滑縣東南的瓦崗拉起了反旗，跑到宋、鄭兩州的運河上搶劫了無數公私財物，一時間名聲大噪…
“徐公子當反賊？”蘇好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麽可能…”
“知道他不是好人了吧？”尉遲恭笑眯眯道，“這下該承認是我媳婦了吧…我可是良民呢…”
“沒準皇上不是好人呢？”蘇好好語出驚人，“他要不是愛財，羅公子怎麽會給他備那麽多禮物？”
尉遲恭氣結，“我要投軍去，幫朝廷絞殺這幫反賊！”
“好好的打鐵吧，投什麽軍啊，”蘇好好白了尉遲恭一眼，“瞧這亂紛紛的，咱們還是躲遠點…”
但是，讓蘇好好滿意的小日子很快也就過不下去了，不是揭不開鍋了，而是朝廷給尉遲恭發了征召令，不是征尉遲恭去當兵，而是招尉遲恭到兵工廠打鐵…這不算是上戰場，所以，尉遲恭拿自己是獨苗說事完全不管用…
隨軍打鐵？還不如直接拿家夥幹架呢，誰聽過鐵匠在戰場上立功的！尉遲恭很慪…更讓尉遲恭放心不下的是，好好一個人在家這日子怎麽過…
蘇好好更暈了，早知道還不如去涿郡了呢，沒準黑大哥就守個王府什麽的，不用去前線呢…
“黑大哥，咱們跑吧…”蘇好好一向膽大。
尉遲恭一想，也對，與其當隨軍鐵匠，還不如跑到涿郡去當兵呢，至少好好不愁沒飯吃啊…
於是，兩人連夜收拾好行李，天剛蒙蒙亮，就悄悄帶著大黑，離了家園，因一時太急，蘇好好找不到男裝換，隻好將臉再度用泥巴抹黑，帶著大黑背著行囊裝作和尉遲恭不認識，－－兩人故意保持著三五個人的距離－－－，跟著出城的第一批人出了城門，等瞧不見守城的兵丁了，兩人才撒腿一陣狂奔…
這兩人壓根就不知道，他們委實是太高看自己了，縣衙對一個征召的鐵匠才不會盯得那麽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