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福兮禍兮

秦軒看其表情,再聞其言,心中頓時明白,暗歎:我居然碰到這種人,想要白白訛詐我的人民幣,休想!想及於此,秦軒伸手指著劉福源捏在手中的人民幣,沉聲問道:“劉掌櫃,你手上所拿之物,乃是在下祖傳,難不成你想昧了在下之物?”

劉福源聞言,臉皮一陣抖動,立刻出言狡辯:“哼,此乃鄙店之物,怎會是你家祖傳?”

秦軒當即火氣,向前一步,瞪著劉福源,咬牙切齒道:“你若是堅持如此說,那隻好隨在下一同去見官!”

劉福源看見秦軒穿著普通,口音不似長安人士,便趾高氣昂道:“見官就見官,滿長安城到處都是官,不知你欲見哪一個!老夫倒是認識不少,不知道你願意見誰?”

劉福源明顯話中有話,秦軒當即心中冷道:哼,你個死老頭,竟敢威脅我!隨即開口沉聲而言:“在下與房相有舊,不知劉掌櫃可敢前去?”

劉福源頓時一怔,心道:一個窮酸書生,會與房相有舊?胡說八道,想嚇唬於我,我才不信呢!轉而又想: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眼珠狐疑地轉了一個圈,隨口說道:“你這廝,還是讀書人,老夫是問你去市署,還是縣衙?”

秦軒聞聽此言,心中一陣腹誹:唐朝就有市場管理委員會麽?為了早些拿回自己的人民幣,秦軒隻是冷冷地吐出“市署”連個字,便伸手示意劉福源前去。

市署管事,在長安城算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東市管事金玉龍為人圓滑、做事聰明,聽聞福源當鋪劉福源和一位書生爭執,鬧到衙門,心中暗罵:這個劉福源,仗著哥哥是柴府管家為非作歹,不把我折騰死難道就不肯罷休?“叫進來!”

秦軒與劉福源走進市署衙門,劉福源便跪地抱頭痛哭道:“金管事,你可得給小人做主啊!”伸手指著一旁的秦軒,惡狠狠道:“這廝假借贖當,非說鄙店珍品是他祖傳之物!”見金玉龍半天不曾言語,又道:“金管事,定要嚴辦這廝,事後小老兒與家兄一定會登門拜謝!”

秦軒聞言,心道:為何這老家夥會專門強調他哥哥,難道他哥哥是什麽大官?急忙跪地解釋:“金管事,在下秦軒!那兩幅畫,確實是在下祖傳之物,其中有多處暗記隻有在下知道!”

金管事迫於劉福源提到他哥哥,心中已有偏袒之意,方要出言,秦軒又道:“金管事,在下曾與房相有舊,此畫房相亦知,還望詳查,還在下一個公道!”

金管事聽到此話,原本就要說出口的話,便又噎在嘴裏。皺著門頭暗想:這書生還認識房相?這個不好辦啊!思考片刻,金管事才徐徐開口,卻是說與一旁的市署衙役。“段康德,你且去房相府和柴公府傳信,將情況詳細說明,看看二位大人都有何反應!”

秦軒搖頭暗想:這個管事倒會來事,竟然兩頭不得罪,有意思!幸好剛才我搬出房玄齡來,要不然還指不定把我怎麽樣呢!不過,柴公府說的是誰,難道是柴紹?

卻說段康德就近先到親仁坊柴府道明情況,劉福源的哥哥劉福廣聽聞弟弟與人發生爭執,當即剛去東市市署。

段康德隨後又急忙趕去房府,恰逢房玄齡與柴紹相約房府飲酒作樂,段康德一五一十說與二人。房玄齡隻是有些吃驚,柴紹聽聞劉福廣的弟弟與房玄齡故人發生爭執,礙於麵子,拉著房玄齡便也徑直前往東市市署。

一個多時辰,金管事與二人家長裏短什麽都問,隻口不提書畫的事。終於,一個與劉福源長相頗似,年歲略長的老頭笑聲朗朗走了進來。“金管事,別來無恙啊!”

金玉龍連忙起身笑道:“劉管家依舊春風滿麵,看來身體依舊健朗得很!”

劉管家擺擺手,搖搖頭:“金管事說笑,老夫如今已年近六旬,還道什麽健朗,不過是沒災沒病罷了!”轉頭瞥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劉福源,詢問道:“家弟今日為何來到市署衙門?方才那名衙役說得不是很清楚!

金玉龍顧左右而言他,拖延了半天,仍不見房府來人,心道:看來這書生方才是胡說八道!隨即對著秦軒厲聲道:“秦軒,你假借贖當,訛人書畫之事,還不從實招來!”

秦軒聞言,急忙道:“金管事,還望詳查,那兩幅畫真是在下祖傳之物!大人若是不信,在下可指出幾處暗記!”

待劉福源拿出人民幣之後,金玉龍接過之後,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驚訝:世間還有如此珍品!劉管家上前瞥了一眼,心中暗道:好畫!我說麽,福源竟然不強買,而非要昧人書畫,原來是如此精品,恐怕整個當鋪也不值這兩幅畫!

秦軒拿到其中一張人民幣,指著正麵右上角:“大人且看,此處有兩個圓圈和一個一字,是在下先人作畫之事專門暗藏其中,意為此畫乃是一套兩幅!”

秦軒說完,金玉龍便仔細學著秦軒的樣子查看,果然看到兩圈一橫。抬頭看著劉福源,還未出聲,劉福源便急道:“金管事莫要聽他胡言,這處暗記是方才在當鋪小老兒說與他聽的!”

正當金玉龍稍有遲疑之時,門口傳來一道洪厚的聲音:“金玉龍,難道你還不知道該如何判理麽?”

眾人聞聲側目,看到兩個身著官袍之人並肩而進。劉管家看見二人急忙上前相迎:“老爺,房相!”

被稱為老爺的官員,瞪了劉管家一眼,厲聲道:“哼,劉福廣,你就是這麽假借本官之名,助你弟弟訛人財物的嘛!”

劉管家慌忙跪地失聲道:“沒有,老爺,老奴沒有!”

回過神的金玉龍,額頭直冒冷汗,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我還沒有宣判,若是方才欲說之言出口,那可就再無回旋之地。急忙上前參拜道:“下官金玉龍拜見房相,柴公!”

柴紹冷哼一聲,並未言語。房玄齡擺手示意起身,便徑直走到秦軒麵前,笑曰:“秦軒!你難道就不怕本官不願相助於你,落得牢獄之災!”

秦軒心道:房玄齡能來,肯定是願意助我,此刻我若是諂媚奉承,在房玄齡心中的形象必然大打折扣。若是我不卑不亢,興許還能逃過此劫,房玄齡對我說不定還會高看一眼。抬手作揖道:“房相深明大義,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再者說,大唐地域遼闊,何日不曾有幾件冤假錯案發生!”

房玄齡聞言,微笑而視,隻是點點頭,並未再言語。

一旁的金玉龍聽到秦軒之言,急道:“房相,下官方才隻是謹慎行事,生怕判理錯誤,至今還未宣判!”

柴紹冷視而言:“那金管事繼續審問,本駙馬與房相旁聽,不妨礙吧!”

金玉龍戰戰兢兢,思考片刻道:“劉福源,此畫之中可曾還有其他暗記?”

劉福源低著頭,表情痛苦不堪,半天隻蹦出個“沒——沒有!”。

秦軒直接笑道:“金管事,畫中自然還有其他暗記,容在下為你指明!”

待秦軒講明,確認之後,金玉龍沉聲道:“劉福源,此刻你還有何話說?”

劉福源瞬間撲在地上,痛苦道:“小人知錯,是小人一時動了貪財之心!”

金玉龍見此,緩緩而道:“既然你已認罪,依《唐律》本官……”

金玉龍還未說完,劉福廣直接一腳揣在劉福源身上,嗬斥道:“你個混賬東西,良心被狗吃了麽,竟然欲昧人財物!”劉福廣此言,可謂是精明至深,一個欲字便讓金玉龍的判罰動搖,須知唐律中得財與未得財的判罰有著天壤之別:不得財者笞五十,得財者至五十匹處加役流刑。

金玉龍一怔,不知如何判罰,畢竟劉福源方才確確實實已經將秦軒之物拿到手,若不是此刻查清,定然已被昧去!

劉福廣見金玉龍愣神,急道:“金管事,此事是家弟之錯,念在他年時已高,若是真笞五十,恐怕性命堪憂。不如將福源當鋪送給這位公子當做補償,然後將家弟逐出長安,令他回老家種地去!”

金玉龍聽完,不知如何是好,心道:我這若是答應,顯得我毫無主見,還有舞弊的嫌疑;若是不答應,又得罪劉管家,而且也不知道柴公是個什麽想法。眼珠四轉,看向房玄齡和柴紹。

房玄齡畢竟長期揣摩聖意,隻是隨意看了一眼,便知金玉龍的心思,脫口而道:“本官以為劉福廣之言還算中肯,金玉龍你不妨考慮考慮!”

一旁的柴紹當即脫口而出:“哼,這般蠢奴才,不必考慮,公事公辦!”

金玉龍略作思考,詢問秦軒道:“不知秦公子以為如何?”

秦軒早就聽出房玄齡的意思,況且福源當鋪的五層小樓可不是件便宜物啊,頓時動心,微微而笑道:“還請金管事深思熟慮,畢竟劉掌櫃年事已高!”

秦軒的回答令金玉龍甚為滿意,當即宣判:“事情已然水落石出,本官念在劉福源年事已高,便免去笞五十。劉福源將東市原福源當鋪送與秦軒以作補償,劉福源遷回原籍,以後不得進入東市經商!”

秦軒心中十分愜意,虛驚一場得了一個五層店鋪。拿著地契,嘴角溢笑。出了市署,柴紹便深含歉意對房玄齡道:“房相,今日飲酒之事就作罷!”轉身對劉家兄弟嗬斥道:“趕緊給我滾回去!”

房玄齡與柴紹道別之後,轉身對秦軒道:“秦公子不是口稱老夫故人麽,現在老夫邀請故人秦軒到府上一敘,不知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