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監口中喊出高亢響亮的“退朝!”二字,趙玄明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於大殿之上。
看著那道背影消失,趙飛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被收監的,是那位自詡乃是皇帝身邊紅人的若虛道長,卻並非是四皇子趙玨。
看來,他那位便宜父皇,雖知曉此事與趙玨有關,卻並未打算當真將此事追究到底!
罷了。
早晚,他會讓這些人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
深夜,東宮。
霍山出現在太子寢殿之中,看著仍舊挑燈夜讀的趙飛揚,一抹讚賞溢於言表。
“太子殿下,夜已深了,早些歇息吧。”
聞聲,趙飛揚登時起身,轉頭看向霍山的方向。
“外公,您怎麽來了?”
霍山被他的話逗笑。
“怎的?”
“如今我這個做外公的,便是連看上太子殿下一眼,也不成嗎?”
趙飛揚自然知曉外公這話是同他說笑,但他也清楚,若是無事外公他恐怕也絕不會深夜到訪!
“外公請坐!”
“別說是這東宮,便是日後外孫繼承大統,便是連那莊嚴肅穆的大殿,外公您也去得!”
雖說這具身體的原主,早早喪母,霍家也為避嫌,從未插手過有關於趙飛揚的是事。
但終究有血脈親緣在,聽見方才趙飛揚的雄心壯誌,霍山麵露喜色。
他們霍家的子孫,絕對沒有孬種!
不過這種欣慰並沒有持續太久,霍山的麵色隨即變得凝重起來。
“殿下,今日大殿之上所發生的種種,意味著你已經決意要與那些人勢不兩立!”
“倘若他日,殿下無法繼承大統,殿下必定要遭受劫難!”
聞言,趙飛揚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霍山說的沒錯,今日在大殿之上的種種舉動,無疑是在向四皇子黨宣戰!
他那位便宜父皇可不僅僅隻有他一個子嗣,皇子奪嫡的過程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而他,生母雖為皇後,卻生母早殤,缺少母族的支持,與其他皇子相比,定然是要弱上幾分的。
一旁,霍山瞧見趙飛揚一臉憂思,語氣頓時轉為輕快。
“飛揚,你外公我,在朝堂之上,浮浮沉沉幾十載,也見多了人情冷暖。”
“外公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番話,聽得趙飛揚受寵若驚。
“外公請講!”
“如今願意指導本宮的,怕是也隻有外公您了!”
抬手拍了拍趙飛揚的肩膀,霍山滿臉欣慰。
“殿下,即便是做了尋常人,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你母親……她定然希望你平安喜樂,一生順遂!”
望著眼眶泛紅的霍山,趙飛揚終於意識到,霍家這麽多年之所以未曾在朝堂之上,為霍氏一族謀求任何福祉,可能皆與他有關!
當年,他的母親還是中宮之主,一國之母。
霍山便已經看清了形勢,知曉霍氏一族若是繼續風頭無二,那麽他們將要麵對的,必定是滅族之災!
他與生母縱然是霍氏一族的血脈,但在全族的生死麵前,霍山也無法舍棄霍氏一族。
“本宮知曉,霍氏一族乃是外公肩上的重擔。”
“本宮雖沒有理由,要求霍氏一族對本宮施以援手,但本宮今日便對天起誓!”
“不論這場奪嫡之爭,本宮是否能成為最終贏家,本宮也絕不會辱沒霍氏一族的門楣,更不會牽連霍氏全族!”
望著麵前的少年郎,霍山在他的身上,看見了當年一雙兒女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的眼眶中隱約泛起淚花,隻得連忙撇過頭去,連連點頭。
“好好好!”
“殿下能有如此誌向,若是你母親能夠泉下有知,瞧見你如今成長成這番模樣,定然也會十分欣慰!”
“外公以及霍氏全族,永遠是你的堅強後盾,不論殿下想要做什麽,隻管放心大膽的去做便是!”
外公官至大司馬,更是為名在外的大將軍。
趙飛揚並不會懷疑霍山這番話的可信度,但他也有自己的擔憂。
此前,原身確實算不上合格的儲君人選。
霍氏一族不見得會支持霍山的決定,雖說他需要助力,但他還是需要向霍氏一族證明,支持他是絕對沒錯的!
……
入夜後,不平靜的並不隻有東宮。
皇帝趙玄明的寢宮,也是燈火通明。
此時,趙玄明正負手立於偌大的書案前,仔細的欣賞著一副畫。
下一刻,他的麵前突然出現一抹穿著夜行衣,將自己完全包裹在黑色布料中的人影。
“屬下參見陛下!”
聞聲,趙玄明也未曾抬頭給那人影半分眼神。
“東宮可有任何動靜?”
今日於大殿之上,帝王的敏銳洞察力便已然讓趙玄明察覺到了趙飛揚的異樣。
再加之,許久未曾置喙朝政的霍山出山,成為了趙飛揚的靠山,也令趙玄明極其重視此事。
“啟稟陛下,屬下以派出暗衛三十人,密切監視東宮的一切。”
“東宮有任何異動,絕逃不過暗衛的眼睛!”
趙玄明微微頷首,並未發一語。
寢宮內,瞬間安靜下來。
“若虛道長,在天牢中可曾說過些什麽?”
趙玄明提及此事之時,暗衛眼神中閃過一抹鄙夷。
“啟稟陛下,若虛道長怕是被嚇得不清,可需屬下派人……”
從趙玄明的態度,就能看的出來,趙玄明從未打算真心追查太子中毒一事,是否當真與若虛道長以及四皇子有關。
暗衛統領範恒便也知曉,有些不該被外人知曉的事,決不能從若虛道長的口中泄露出去。
“不必。”
“派人嚴加看守便是。”
“最重要的還是東宮,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無比第一時間告知朕!”
“是!”
一陣泛著涼意的夜風拂過,那道黑影瞬間原地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趙玄明抬頭看向西方,眼神迷離。
皇城東南角,四皇子府,書房。
珍貴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四皇子趙玨歇斯底裏的站在書房中唯一還能落腳的地方。
“憑什麽!”
“馬上就能將他拉下神壇,他怎麽突然之間開竅了!”
管家在一旁跪著,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生怕一個舉動便惹惱了四皇子,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