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風回暖,草木發生,冰雪消融。
一艘飛舟法器正掠空而行,張著六隻巨大的翅膀,象一隻大鳥橫過天際,在暖暖的陽光下自由翱翔。
一對少年男女正坐船頭,身著雪白輕衫,意氣風發,談興正濃。那少女眉眼清麗,氣質脫俗,和那少年拉著手說話,殷殷切切,倒似有無盡的話說不完。那少年笑意融融,有問必答,眼中都是歡愉。
這對少年男女正是陸青和澹台嫣兒兩個,駕著六翼飛舟正在趕往大雪山玉龍劍派。
澹台嫣兒說道,“......陸青,你上次給我講到虛極寶殿又沉入海底,乾玉趙天霸等人在小島上擊殺了段鐵塔,那其間的事兒說得太籠統,一帶而過,嫣兒還是有些不明白。笑天雲死了,他的陰神魂魄被神刀擊毀湮滅了麽?”
陸青笑道,“當時罡風呼嘯海水沸騰,笑天雲的飛遁的陰神所凝白煙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不是毀在刀下,我離得尚遠看不清楚。這事兒的答案隻有神刀最清楚,他不說,我也不知道。”
“算了,我不問了。”澹台嫣兒柔聲道,“趙天霸和玉佛他們後來又怎樣?”
問起趙天霸,陸青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說道,“段鐵塔從西昆吾山出山之時,就已經結了龍虎金丹,修為高深莫測,一根玄鐵通天棍威力淩天。趙天霸與他拚死一戰,雖然將他擊殺,但自己也受了重傷,需要找個地方好好修養。而且流彩補天甲也多處受損,更要重新祭煉修補。當時趙天霸卻執意要回太上道宗去......”
澹台嫣兒急道,“趙天霸不是太上老祖的逆徒麽,他趕著回去,太上老祖豈能放過他?”
“我們當時也這麽勸他,隻是他不聽。”陸青點點頭,麵帶憂色,“當時趙天霸說:‘我蒙老祖眷顧,養我成人,還傳授一身藝業,上次在昆吾山太上諸峰闖了彌天大禍,本就該領罰受死,但多虧四海洲乾家出手斡旋才得以免死,已經多活了好多年。現在我與乾家的恩怨已了,這便要回西昆吾山太上道宗去,便是要死,也要死在昆吾山上。’他離開太上道宗怕也有二十年了,別看平時一副嬉笑怒罵無牽無掛的樣子,其實,我看在他心裏,始終沒忘記自己是太上老祖的弟子。所以寧可拚著領受責罰,也要回山。”(趙天霸在太上諸峰所闖禍參見第三百一十三章《燙手山芋》)
澹台嫣兒眼圈一紅,“其實,嫣兒才離開通天頂兩三日,便已經惦念起西麗山了呢......”她長了十六七歲,常年居住在西麗山上,這次竟然是第一次出山,出門戀家人之常情。
陸青點點頭,伸臂攬著她肩頭,澹台嫣兒便靠在他的肩膀。陸青道,“不忘出身,才是大英雄本色。人人都是父母所生,又蒙恩師授業,該念念不忘的就是這份情意。便算那些妖魔邪祟,也有那常年留戀居處的所在。常有人說修道者要薄情寡欲,若將這情意都斷的幹幹淨淨,卻去修道成仙個什麽?難道要做那枯木堅石麽。”
澹台嫣兒伸手攬住他腰,細聲道,“你與冰玉仙子說好要借她的九陰寒煞靈脈三年給我用,我要在那修煉好久,陸青,你不會陪我麽?”
陸青嗬嗬一笑,摟緊了她,“嫣兒,你與我生死相知,陸青又怎能丟下你一個人在大雪山孤零零的修煉道法。”
澹台嫣兒心中感動,身子靠過來,與他貼得更緊了,喃喃的問道,“你答應乾姑娘的事兒,難道不辦了麽......”
陸青低頭看她眸子,說道,“趙天霸要回西昆吾山,他有傷在身,我便要一路護送。乾玉卻說:‘我們四海洲乾家曾與太上老祖打過諸般交道,這一趟還是我來護送吧。陸青你與大雪山冰玉有約,不要為此耽誤了。’正好她還有淩雲舟可以載人,便把護送趙天霸的事兒一力承擔下來了。大日和尚卻也嚷著要去,便一並走了。估計再有個把月,他們便能到大雪山與咱們會合了。”
澹台嫣兒點點頭,沒說話,將頭埋在陸青肩頭,不知道再想些什麽,兩人依偎的緊了,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聽得到了。
過了一會兒,陸青又道,“乾玉他們走了之後,我應甄島主之邀和甄島主玉佛一起回到千葉湖,原來甄夫人要把‘煉獄靈脈’交給我,我在六島上呆了一月,借著靈脈的充沛的地火,把火雲道法地九式的神通法術都煉就了。她對我這般恩情,真是讓我無以回報。”
澹台嫣兒幽幽說道,“人家對你的好,總要記得清楚,日後好一一的報答。象甄夫人、乾姑娘、趙天霸、大日和尚......便是那大雪山的冰玉仙子,肯將九陰寒煞靈脈借給咱們三年,這也是天大的恩情。”
陸青哈哈一笑點頭,“我恩怨分明,總是不會忘記的。”
澹台嫣兒身子顫抖了一下,“陸青,你還記得當初父親對你的諸般作為麽?”
陸青摟緊她的纖腰,柔聲道,“有嫣兒對我的恩情,澹台師兄當初對我的諸般,陸青都讓它隨風而去了。”
澹台嫣兒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抬頭向六翼飛舟之外望去,伸臂一指說道,“陸青,你看!是大雪山麽?”
隻見在視線的盡頭,一座巍峨的高山拔地而起,離著六翼飛舟越來越近。山勢挺拔險峻,積滿冰雪,銀裝素裹。兩座奇偉主峰東西相對,正是大雪山。
“到了。”陸青喊了一聲。心中暗忖,當日在雙淨洞天之中的九天罡風鼎中,曾經得了許多九天玄女和烈焰真君留存在鼎中的古時記憶,五片“太玄無極玉牒”湊齊才能找出太玄天鎮在天英界中的神劍位置。現在自己得了其中兩片,還有三片的掩藏之處,罡風鼎留下的記憶曾指示那剩下的三片在三處極寒之地。這三地在一條連線之上。
陸青尋思,天英界可稱得上寒極之地的有兩處,一處在極北冰玉島,另一處便是寒荒極域,這兩處一南一北,都在極限之地。而且路途遙遠都在十萬裏之外,自己還是要速速將澹台嫣兒在大雪山的事情了結,好早早踏上尋找那三片玉碟的路途。因為這藏著玉牒的地方的消息,肯定不止自家一個人知道。真一派和冰玉島的人既然能知曉頭兩片在淨蓮、淨虛洞天,那麽剩下的三處他們肯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隻怕此時已經在尋找過程中了。
大雪山每年十一月冰雪封山,萬年積鬱的寒煞透出,會將周遭凍結的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冰寒霜煞凝成,如同天然的巨大護山大陣,便算元神境高手也無法自由來去。直到第二年春天萬年寒煞才會漸漸收斂,打開封禁,修士們才能自由往來。所以每年冬季,也是玉龍劍派一宗閉門修煉的絕好時機。
除了這每年一次數月的寒煞封山,玉龍劍派尚有常年在大雪山四周布下的“冰刃九殺”大陣,用來阻隔外敵的侵襲進攻。
陸青和澹台嫣兒兩個駕著六翼飛舟直接飛至大雪山前,落在山門之外,麵前十丈便是一座高有數丈的牌坊,是極冰玉所製,乃是護山大陣“冰刃九殺”的開啟門戶。凡是外來修士,都要從此間經過。
陸青收了飛舟法器,拉著澹台嫣兒走至近前。正要以靈符給冰玉仙子傳信,卻發現極冰玉牌坊四周靈力渙散,“冰刃九殺”大陣洞開,沒有絲毫防禦。
陸青大吃一驚,心道數月前來此之時,大雪山如臨大敵,“冰刃九殺”法陣防禦重重嚴陣以待。怎麽冰玉仙子仗著大雪山萬年寒煞封山威力,難道連護山大陣都懶得開啟了麽?還是有了什麽別的變故?
陸青一時神色肅然,摸了摸背在身後的三尺神刀“流風冷焰電”,神刀以嗚嗚吟鳴回應,殺意盎然。陸青回西麗山後,便上煉器堂以“靈火獨角犀”的皮甲煉製了一件刀匣出來,那神刀靈力收斂之時,便長有三尺,正好納入匣中。此番陸青出山,一直隨身攜帶。
澹台嫣兒不明就裏,正被大雪山的險峻風貌所震撼,突然見陸青臉色嚴峻,隱約間覺得出了大事,忙問道,“陸青,有什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