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杺賬戶上的錢除了做慈善,有一部分由岑衍理財,剩下那些沒動過,隻增不減。其實岑杺來買岑父岑母住的這套房也不錯,以後岑父岑母搬走,房子還是任伽奕和岑杺的,不存在其他問題。

岑父因岑杺的改變尤為喜悅,原先預備戒酒又沒忍住,和岑衍一人喝下二兩白酒,被方聽楓叫停。任伽奕酒量不行,岑杺不讓他喝,他負責開車回家。

桌上有八道菜,大部分是岑杺愛吃的,她胃口不錯,吃下一整碗米飯還吃了兩塊糖醋排骨。回國的這些日子裏,她長回十多斤,雖還是偏瘦的體型,比之前瞧著正常多了。

岑父沒喝盡興,心裏還是暢快,放下酒杯對岑杺說:“小杺,爸爸今天太開心。因為你知道關心爸爸媽媽了。這是非常大的進步。以前你有事總是悶在心裏,對別人不搭不理,爸爸媽媽很擔心你能不能獨自麵對這個世界。我們不能時時刻刻陪著你。現在爸爸你媽媽放心了。你以後一定會做得更好。”

“我們小杺正在成為更好的自己努力。”方聽楓夾一塊糕點放到岑杺盤裏,眉眼帶笑地問:“對不對?”

岑杺點點頭,“哥哥嫂子以後可以少照顧我,專心生寶寶。”她的話純潔,但是聽起來有些微妙。

岑衍掩起唇輕咳,惹得方聽楓臉一熱。夫妻倆麵色略窘。

岑父哈哈大笑起來。岑母也笑不言語。岑杺卻在狀況外,又沒明白笑點在哪兒。

任伽奕彎起唇將果汁端給岑杺,幫岑衍和方聽楓轉移話題,“岑杺以前也會關心別人,隻是不懂得說出來。美院收廢品的老伯突發心髒病,是岑杺先發現的。我那會兒誤會了她。”

“是嗎?”岑母訝然,“小杺幫忙救人?”

方聽楓沒和家裏細說這事,怕岑父岑母擔心,這會兒細講了講。

岑父笑說:“我們小杺一直是好孩子。以前爸爸媽媽也誤會你了。”

“哥哥也是。”岑衍道,“我竟然沒發現你有主動關心別人的一麵,不是個稱職的哥哥。”

岑杺聞言,心裏像手裏這塊糕點,甜滋滋的。她說:“我的哥哥最好了。”

“那我呢?”任伽奕緊接著道,“我不好嗎?”他和岑衍爭起寵來了。

“你又不是我哥哥。”岑杺理所當然地說著,喂給他一塊糕點,低頭喝湯。

岑衍美得喲,挺直腰背炫耀似的看向任伽奕,惹來任伽奕一聲輕嘖。岑父岑母和方聽楓樂不可支。

八點多,岑父岑母在回家路上聊起房子的事。岑杺和方聽楓在另一輛車上跟在後麵,照舊婚前培訓。

岑衍對正在開車的任伽奕道:“楠樟的房子賣掉可惜,你不如留著,每年的租金也要不少錢。”

任伽奕對不動產沒那麽熱衷,不過是之前從證券賬戶裏取出些錢再投資。股市風險大,賺得多也會賠得多,不如將錢投到房市。那套公寓的均價已達到頂峰,是出手的好時機。他回道:“我從鬱仁離職後,公寓一直閑置沒往外租。以後我和岑杺大概率不會回楠樟長住,買這麽多房子沒必要。”

岑衍想了想覺得也對,岷城的房子比楠樟那邊有升值空間,任伽奕直接置換很明智。不過他有個問題,對任伽奕道:“醫學生不是很忙麽,你能抽空賺這麽多?”

岑父同樣好奇,任伽奕上學時期買了三套房加商鋪,委實超出學生的能力範圍。這要追溯到任昌聆和任伽奕的矛盾。任伽奕大致說了說。

任昌聆當初幹預任伽奕日後的臨床方向,想讓任伽奕選擇胸外科,主研究食管和氣胸。任伽奕最終沒聽從任昌聆的安排,選擇了心外,卻也想留條後路。並且心外不是創收高的科室,拿的都是辛苦錢,所以任伽奕於大一時與原瑋君在金融圈的發小一起做證券投資,正值牛市賺了不少。發小算是任伽奕的證券經紀人,兩人時常碰麵交流並往房市裏投錢。除了要賣出去的這套公寓,任伽奕還有兩套學區房外加兩間商鋪,就算不工作也不愁沒錢花,不然怎麽能說辭職就辭職。

岑衍之前質疑任伽奕的經濟能力,如今覺得自己可笑。

岑父岑母深感岑杺會挑人,沒什麽可擔憂,又說起裝修。

兩套三居室打通後,麵積不小。岑父岑母主動說留出兩間臥室可以讓任沁奕和岑杺的公公婆婆來住,或者岑衍和方聽楓來小住也可以。其他方麵的話,岑父岑母沒要求,全部交給岑杺設計。

岑杺離開原來的家住到這裏要適應一陣,如果參與設計裝修這個家會很快有認同感。明天任伽奕會找一家裝飾公司帶岑杺去溝通,這也算是讓岑杺多一個與陌生人接觸的方式。

任沁奕這個周末在學校補之前落下的課,又不能回公寓住。任伽奕和岑杺便留在岑家。岑杺的工作室有一半成了任伽奕的書房,桌子左側摞起厚厚的書和資料,右邊則是岑杺的手工和繪畫工具。任伽奕今晚照常翻閱書籍和近一年國內外的論文做筆記,岑杺坐在旁邊畫新房的設計圖。

新房將於下周五付款辦理手續,任伽奕會將楠樟市內的公寓掛出來賣掉。相較於岷城的房價,楠樟要高一些。那套公寓位於鬱仁附近,四年前配套地鐵和商業圈,房價水漲船高,很快能出手。任伽奕賣掉公寓置換美院附近的房子,餘下的錢付裝修費綽綽有餘,就不用動賬戶了。

岑杺對著房型圖設計了一個小時,扭頭看向任伽奕,有問題想問。可是任伽奕正在專心研究手術案例,她又覺得會打擾任伽奕,回眸對著設計圖思考,有一點傷腦筋。

任伽奕感覺到身邊的人像靜止了一樣,側眸瞧畫得略亂的圖紙,擱下筆挪過去問:“怎麽了?”

“這樣畫得好亂,他們能知道我的意思嗎?”岑杺指的是裝修公司的設計師。

“你可以說給他們聽。”任伽奕道,“通過交流,他們能直觀地了解你的需求。”

岑杺一想到要和陌生人表述這些,打心底反感,側身問:“你能幫我說嗎?”

“我可以幫你說。”任伽奕順著她的話回,“但是我不一定完全了解到你的想法,再轉述可能會變一層意思。”

“可是……”岑杺坐回去小聲說:“我不想和他們交流。”

討論設計方案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岑杺一下子與未見麵的設計師講那麽多話很困難。任伽奕和她商量:“那這樣。你先說給我聽,我和設計師溝通。有不對的地方,你來補充。”

“好。”岑杺欣然答應,拿過圖紙講了講。

兩個人住一套三居室大了點,介於岑父岑母那邊以後住的人可能多,岑杺想縮小她和任伽奕住的這邊,卻還剩下一間房空出來沒有用。方聽楓建議岑杺留出一間寶寶房,岑杺比較疑慮。

“我們以後要生寶寶嗎?”岑杺忽然抬頭問。

任伽奕沒料著她會問這個問題,著實一怔,隨即思忖道:“生孩子雖然是兩個人的事。但我認為這件事應該由你來決定。因為你懷孕要承受身體和心理上的變化,一定要做好準備。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尊重你的選擇。相比孩子,我覺得你更重要。”

岑杺聽完這番話,微微上揚唇角,伸手抱他。

岑母和方聽楓的意見都不是任伽奕的想法,對於生孩子這件事,任伽奕早就打算交給岑杺來決定。假如岑杺接受不了懷孕時的變化出現問題,不如不生孩子。而正如任伽奕所想,岑杺不太喜愛小孩子,即便生下孩子多半不能和其他母親似的和孩子親近,尤其在孩子哭鬧的時候,她會觸發不好的感觀,這不是她能控製的。不過有一個前提,岑杺沒準會接受。

任伽奕抱過岑杺到腿上,聽她說:“寶寶會像你嗎?”

“這不一定。”任伽奕淺笑著親了親她,“有可能像你多一些。”

“像我就不要了。”岑杺撫了撫任伽奕的高鼻梁,趴到他的肩上說:“我覺得寶寶像你會好看。”她是愛屋及烏,要是孩子像任伽奕,就算聒噪也瞧著順眼。

任伽奕倒想孩子像岑杺,然而考慮到岑杺的思維,他回道:“我們控製不了孩子的長相。即便孩子像你多一些也是我親生的。你不需要糾結孩子長得像誰,隻是在決定要孩子之前想清楚是否能接受這個小不點帶來的變化。”

岑杺唔了聲說:“我再想想。”

她才二十三,談論生孩子為時過早。任伽奕回她:“你年紀小不用急,可以慢慢考慮。”

“可是媽媽說你很快就三十一歲,你應該有寶寶了。”岑杺直起身道。

“……”任伽奕的心頭頓時發悶。

年齡差的坎兒是過不去了。岑杺因岑老太的習慣過農曆生日,照這麽算,任伽奕和她差了七歲半多一點,跟差八歲沒區別。兩人沒發生點啥就越過去討論生孩子,對任伽奕而言太憋屈。

任伽奕緩口氣說:“我想等你二十五歲以後再正式討論生孩子的問題,那時我也就三十三,當父親正合適。當然你不想生也沒關係,不要有負擔。新房空出來的那間可以先做儲藏室或者客房書房都沒問題。以後你有想生孩子的意願,我們再把這間房改成寶寶的房間。”

岑杺點點頭,還是和任伽奕溝通舒服,不再煩惱這件事了。

然而任伽奕被岑杺撩撥得鬱悶,臨睡前必然討了些福利,免不了去洗澡壓火。他再從浴室出來時,岑杺窩在帶有大頭柴犬圖案的珊瑚絨被褥裏睡得香甜,他悵然之餘決定元旦回楠樟時和岑杺領證,結束這種鬱結的日子,否則連討論生孩子的資格都沒有。而且岑杺在那事上覺醒得差不多了,應當能承受住。他關了壁燈挪回被子裏擁過岑杺入睡,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