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一點半,任沁奕從學校回來了,買了岑杺愛喝的芝士酸奶,和岑杺在客廳邊吃零食邊聊天。任伽奕在媳婦和親媽之間淪為背景布,索性提前出門去人醫附近等錢主任。岑杺送任伽奕到門口,叮囑他早點回來,原沐蕾有點擔心岑杺會不會不適應任伽奕回到醫院工作。

做午飯的時候,方聽楓拿出一疊星級酒店的餐券送給任沁奕,為了安慰任沁奕被打的一巴掌。這些餐券是岑衍特意去買的,很投任沁奕這個吃貨的心意。任沁奕開心地抱住方聽楓親一口道謝,轉身去找岑杺說改天一起去吃。方聽楓和岑母瞧著這對和諧的姑嫂笑容明媚,任家的家庭教育也是很有愛的。

原沐蕾來岷城與岑家近距離接觸後,發覺這一家人的修養頗好。岑家雖底子雄厚,為人謙和低調待人有禮有節。原沐蕾從這幾次贈送的禮物來看,岑家不求貴但求心意,禮物都送到任家人的心坎上,委實可貴。

午飯忙活得差不多了,原曼芹再炒倆菜就齊活。任沁奕到廚房偷師方聽楓做甜品,岑杺也被岑母叫來幫廚。經過幾次婚前培訓,岑杺會摘菜也會燉兩樣湯,今天跟著原沐蕾學到一樣任伽奕愛吃的涼拌菜。原沐蕾沒想讓岑杺幫廚,架不住岑杺詢問任伽奕的喜好還一口一個“媽媽”地稱呼她,她心裏甜,一股腦全跟岑杺說了,外帶講了些任伽奕小時候的事,教著岑杺做涼拌醋藕片。

藕片考驗刀工,岑杺肯定不行,站在一旁看原沐蕾切。

任沁奕昨晚回公寓才收到任伽奕送的手鏈,因為任伽奕不想在岑家麵前再提起她被打的事,她突然想起來,丟下麵團到岑杺身邊問:“嫂子,你戴著求婚戒嗎?我想看看。”

岑杺搖頭,“戒指在媽媽那裏。”

那顆鑽戒有點大,岑杺平時戴著做手工不方便,交給岑母收了起來,等訂婚的時候再拿出來戴。

“我好想看一看。”任沁奕遺憾道。

“我這兒有照片。”方聽楓擦擦手拿手機,“一顆心形的鑽石。”

“我瞧瞧。”原沐蕾放下刀道,“伽奕隻跟我說求婚,沒說鑽戒的事。我看看他買的啥樣的。”

原曼芹也湊了過來。

“伽奕讓小杺挑的。”方聽楓笑言,翻出照片來給她們瞧。

“哇,鑽石好大一顆!”任沁奕羨慕,再仔細瞅瞅,轉頭問:“嫂子,你的手怎麽了。”

照片是岑杺生日時拍的,她的右手還綁著繃帶。任伽奕發給原沐蕾的那張照片裁掉一部分,原沐蕾看不到岑杺的手,沒發現這一點。

方聽楓將手機收了起來,尷尬地望向岑母。岑母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開口。

岑杺不想說這件事,低頭拾起砧板上的藕片放到玻璃盆裏,抿唇不語。

原沐蕾見狀明白了,沒作聲。

原曼芹攔住還要開口問的任沁奕,讓她去揉麵團。

岑母繞過料理台對原沐蕾道:“對不住你們和伽奕。這孩子當時情緒上來控製不了,做了錯事。”她以為原沐蕾得知任伽奕手臂被岑杺傷到,其實任伽奕和林苑兒都沒對原沐蕾說。

任沁奕耳尖,聽到岑母的話猜出發生了什麽,挪回岑杺旁邊小聲說:“嫂子,我們都很喜歡你。你要是受傷,我們會傷心的。”

岑杺收回右手不吱聲,心底的愧疚又一點點泛出來。

岑母不該當岑杺的麵說這些話,隻會增加岑杺的內疚。方聽楓提醒岑母一聲,岑母歎口氣,總不能瞞著親家。

原曼芹拉著岑母去客廳喝茶,“都過去了,咱不說這些事。”

岑母回頭望了眼,讓方聽楓注意著岑杺。

原沐蕾拎起圍裙擦了擦手指,輕聲問:“杺杺,媽媽想看看你受傷的手,可以嗎?”

岑杺不是很願意,可一想到當時傷到任伽奕,對原沐蕾也有愧疚感,默了會兒才將手攤開給原沐蕾看。

被陶瓷片割到的皮膚已愈合,手指中間和手掌下方有三道疤痕,仍泛紅。岑杺不攤開手,別人瞧不見,原沐蕾也就沒發現。

“一定很疼。”任沁奕瞧著怪不好受,拉著岑杺的胳膊說:“嫂子,以後可別做這種事了。”

原沐蕾目測這些傷口能估計到那塊陶瓷片有多鋒利,而且林苑兒說過岑杺想輕生被任伽奕救下,原沐蕾心裏生生地疼。岑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原沐蕾後悔一輩子。

岑杺往回收手,被原沐蕾握住。

“應該是媽媽跟你說對不起。”原沐蕾緊握著岑杺的右手,眼眶發紅。“我做了一件特別蠢的事,差點兒害了你。”

方聽楓一怔,忙去拿紙巾遞給原沐蕾。

岑杺不解:“媽媽沒有做什麽。”她壓根不知道原沐蕾摔手機的事。

原沐蕾聞言更難受了。岑杺那麽單純,顯得原沐蕾阻撓她和任伽奕的辦法越加卑劣。難怪任伽奕說原沐蕾作為一個醫生和母親能心狠說出那種話,原沐蕾也覺得當時的自己令人厭惡。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有誰對誰錯,隻是立場不一樣。”方聽楓安慰原沐蕾,“小杺沒事就好。我們以後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任沁奕點頭附和:“以前的事就不要講了。大伯母以後對嫂子好才最重要嘛。”

原沐蕾破涕為笑,拍著岑杺的手背說:“那當然。杺杺以後不止是我的寶貝媳婦,也是我的寶貝閨女。”

岑母在客廳聽到這句話,放寬了心。

岑杺見原沐蕾沒生氣,也安心不少,挺怕原沐蕾會討厭她。

割腕這件事對岑杺影響很大,以後不能再提了。原沐蕾囑咐任沁奕回家不要跟任老太說。任老太本就為岑杺複發厭食症和抑鬱症覺得對不起岑老太,還回信向岑老太道歉來著,要是得知岑杺割腕未遂,保不齊要犯高血壓。

任沁奕經曆過任老爺子住院,可不想自個兒奶奶再有事,保證三緘其口。

下午兩點,任伽奕準時回到公寓,原沐蕾沒再問他關於岑杺受傷的前後。就算任伽奕為了救岑杺傷到手不能做手術,原沐蕾也不會因此埋怨岑杺。與人命相比,任伽奕的傷算不上什麽。

然而岑母的話有些傷到岑杺,任伽奕進門就發現岑杺狀態不佳。雖然岑杺麵上沒表現出來,任伽奕能感受到一點。

任沁奕去樓下拿柴犬被褥的快遞,任伽奕趁機與岑杺聊了聊。岑杺將中午做飯時的事說出來,任伽奕幫她排解了會兒,再講起與錢主任商談的內容轉移她的注意力。

岷城人民醫院開出的條件相當好,待遇基本能與鬱仁持平還給安家費。臨床科研這些不必說,錢主任之前允諾過。任伽奕和錢主任吃完飯去人醫的心外轉了一圈,了解大概。人醫算不上權威,硬件等設施還都不錯,研討和學術氛圍也濃厚,再就是很缺人。任伽奕決定明天開始重拾外科操作練習以及複習考試。心外是技術不斷變化的科室,任伽奕離開醫院這一年,很多理論和實操都在更新,他要抓緊時間補充研習。

岑杺中午的不快跑光光,她對心外很感興趣,問了好些問題。任伽奕轉變為岑杺能聽得懂話來回答,外加科普一些縫合打結的基本練習。岑杺挺心急看他操作,提議現在就去買豬皮和香蕉,他原本打算帶岑杺去辦公室看看,這就帶她出了門。

楠子已做好任伽奕會回到醫院的準備,當任伽奕和他說起要去人醫時,他鬆了口氣。正如原沐蕾所說,任伽奕更適合醫務崗位而不是這家藝術品經紀公司,楠子認可原沐蕾的話,隻不過不想任伽奕被逼迫回醫療這行。不過藝術品經紀公司還會繼續運作,任伽奕不再接觸具體業務,仍會投資,也會與楠子商討日後的發展。

岑杺在公司裏轉了轉,看到不少繪畫和雕塑作品,想起自己好像要辦年底畫展。岑衍前兩天和任伽奕提過這事,岑杺去倫敦又傷了手,有兩個月沒作畫了。

任伽奕與楠子商量好公司日後的安排,要和岑杺去超市。

楠子送他們到門口,看著跟在任伽奕身側的岑杺,忽然說:“其實你從醫院離職,我一開始是從咱一個老同學那兒知道的,他跟你不咋聯係呢。”

任伽奕奇怪:“是誰?”

“就那個有一米九高,上學老跟你叫勁兒的大老楊。”楠子回,“他現在在英國做科研,信息技術方向,是在岑杺爺爺獲榮譽教授的大學。我前天才問出來。你懂得吧?”

任伽奕對這個高中同學有點印象。大老楊上學時老在分數上和任伽奕較勁兒,可惜較量不過,但也是成績優秀考了國外的大學,老早就留學了。

“他不可能認識岑杺的爺爺。”任伽奕低頭看了眼岑杺,沒發現她情緒不對,又說:“他怎麽知道我從醫院離職了。”

“我當時以為他畢業也不忘跟你較勁兒,暗中觀察你呢。”楠子想起大老楊上學時那股子倔脾氣,那會兒沒覺得哪兒不對。“我不知道他從哪兒打聽來你離職的消息,不過我打聽到他媳婦的老師是岑老的學生。而且他還在岑杺表親家的科技公司就職。你說巧不巧。”

岑杺對楠子的話一知半解,側臉看向任伽奕。

任伽奕在倫敦與岑杺的表哥聊過幾次,那是位做金融科技公司的新貴,身價了得。果然緣分不會憑空出現。這裏麵究竟有多少聯係,任伽奕認為沒必要探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