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蒼狼無力倒在地上,它自我封閉了六識九竅,避免一切幹擾。
符謙眉頭深皺,雙眼神采朦朧,他看了還能保持清醒的楚袁一眼,飛快道:“你小心點,我也要封閉自身。”
他仰頭倒在地上。
楚袁雙手光絲牽引,將一人一狼帶到身前。
麵對繁雜的聲息撲麵而來,他勉強能夠應付。
“這裏不是地肝嗎?難道是一個時空轉送口?”
他暗自猜想。
“你...是誰?”
平突的聲音低沉而又飄忽,仿佛是從遠古跌宕而來,無法捕捉,也無法分析,隻可本能地接受話音的意思。
“你是誰?”
楚袁將目光移向那朦朧的身影,那是一個被樹莖纏繞四肢的人形身軀。
“我?我是誰...我叫陽食言。”
“沒聽過!”
楚袁思維僵硬,脫口而出。
此刻的他沒有轉經大腦,一切言行純粹本能,沒有修飾,也沒有虛偽。
低沉的聲音不以為意,淡然道:“你當然不知道,因為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食言了,仙庭戰敗,一大幫兄弟因我而死。縱然我從此泯滅,也不值得惋惜。”
楚袁精神恍惚,也沒有深究,他飛快地問出心底話:“你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
“誰能關我?是我的族人,他們的血肉,我本來就不值得轉生...”
聲音語態忽然激動,而且語句片段,並無闡述規律,仿佛沉溺在自己的思想中無法自拔,而自言自語。
......
再後麵的聲音...楚袁無法捕獲,隻覺得天地嗡嗡作響,如同無數蒼蠅在麵前扇動翅膀。
他感到大腦昏厥,生機流失。
保住僅有的清醒,他準備帶著符謙和蒼狼後退離開。
可是!
在這方世界裏麵,進退如同天涯,他後退了兩步,麵前的事物仍然沒有變化。
他無法思考,隻能下意識地不停猛退。
噗!
他跌坐在地,心底升起一陣無力感。
“逐...逐日...用不了?還是...我忘記了怎麽用?”
這是他精神回饋的想法,也是昏迷前所爆發最清醒的思維。
哐啷...
似是金屬敲擊,又像是頑石碰撞。
識海深處,仙庭道場猛地抖動,震開了識海中的迷霧,二十八名星宿神祗電射而出,對影響識海金霧的晦暗氣團做極力清理。
楚袁悠悠轉醒。
眼前事物並沒有任何變化,外在的聲息依然混亂,仿若無數冤魂在傾訴自己的平生。
他坐了起來,隻覺識海中的仙庭道場在散發光華,保住自己靈識不失,而且能夠思考。早前那幾句模糊對話也從思憶中回傳。
他抬頭望向那人形的身影,喊道:“陽食言,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既然是仙庭的神祗,而且沒死,那麽就應該盡自己未完的責任。你好自為之吧,我先走了。”
說完,他飛快地拽起符謙和蒼狼。
陽食言忽然道:“你是...至真天帝陛下?”
“陛毛,鱉屎的你腦袋有問題,我是讓你做自己該做的事,盡快出去把仙界搞亂,把九霄搞滅。就這些!”
“哼,我從來都不想聽你命令,你滾吧。我要做的事,總會做到,這無須你來操心。”
陽食言傲氣勃發。
楚袁火了。
他雖然聽出對方誤會自己是某人,但被這樣輕蔑,他還是感到不爽。趁現在自己的精神還集中,還能思考,必須要予以痛擊,刺激這個血肉模糊的家夥投身仙界戰場。
“鱉屎的,你很囂張嘛,囂張個屁,還不是被困在這裏生機絕跡。別說我看不起你,你沒幾千萬萬年,是別想回到仙界報仇了。”
陽食言暴怒。
“我的精神在這片時空,這是我的道場,這是地肝氣血的命門所在。”
“還有,仙庭是個屁!若不是九霄囂張,本殿根本不會跟你聯合起來。別以為我們聽你指揮,你就真的是高高在上的陛下,若非玄女大聖法旨,你屁也算不上。”
“對...九霄,把那些叛徒宰了,我再回來收拾你。”
提到九霄,陽食言的聲音變得激昂。
他此刻的狀態...
像隻是單純的精神印記,保留曾經久遠的記憶,並時刻回憶刻骨銘心的事情。
“啊...我答應過你們的...我會回兵助你們守住仙庭。我答應過你們的事,一定會做到。”
“我回不來!我殺了他們,可還是回不來...永遠都不能跟你們合兵。”
“元陽叛變...離陽部眾死了...我們都死了。”
“元陽...為了丁點好處,值得嗎?”
“咳!我不怕死...我不怕...就是對不起...”
......
隨後的聲音轉為喃喃低語,楚袁是無法捕捉。
他環視周遭一眼,並無特殊發現,但外在的氣息依然狂暴,識海仙庭的光華有逐漸暗淡的傾向。
楚袁帶著符謙和蒼狼,側身踏出一步。
光影幻滅,他們再次回到地肝深處。
楚袁轉頭看了那幻滅的世界一眼,吐出一口氣,帶著符謙和蒼狼再次踏出一步。
地肝氣穴入口處
符謙悠悠轉醒,他看了眼高天的陽光,又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大坑,笑道:“沒死,出來了。”
“九死一生,能回來就是幸運。”
冷靜下來的楚袁心有餘悸。
符謙嗬嗬一笑,晃了晃頭,站了起來,他抬腿踢了蒼狼一腳。喝道:“驚蟄了,醒醒吧。”
蒼狼聳了聳眼皮,身體機能複蘇讓它卷縮起身體。
“符謙...你沒死啊。楚袁也沒死啊!”
“我們都沒死,是你死了!”
“嗚嗷!爛符,少說兩句不會死的。”
“不說話會口臭的。”
......
楚袁隨意坐在地上,轉頭看了巨大的深坑一眼,呼氣道:“怪不得神朝不派人駐守這裏。這裏沒有外在危險,但如果進去,恐怕也隻有仙帝能遊蕩一圈,而且也未必能見內裏的真實情況。”
“內裏有什麽情況?”符謙飛速轉身,滿臉好奇神色。
楚袁苦笑,將見到的一切和聽到的都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蒼狼怪叫:“以我多年狼生經驗來看,裏麵的人不簡單。嗚呼呼。”
符謙很不忿,他斜了蒼狼一眼,接口道:“以我多年人生經驗來看,你絕對是一條狼狗,非狼非狗。”
“嗚吼,咬死你丫...”
“好了,別吵,這裏的事困惑重重,但我已經不敢再下去探索。”楚袁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衫,道:“這件事不如到此為止吧,我們繼續趕路。”
符謙推開蒼狼,點了點頭,道:“是應該趕路了,不過聽你描述當時的環境,還有他話意,我猜想,他要脫困出來應該也不遠了。也許我們要對付九霄的計劃,還能多一大助力。”
“怎麽講?”
楚袁反問。
符謙沒有直接回答楚袁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蒼狼,問:“三代蒼狼的記憶裏麵,對太陽神殿了解多少?”
蒼狼笑道:“你也有要問我的時候哈。”它本想故作姿態一番,可當留意到楚袁不善的眼神,隨即鬱悶地說:“我猜那個家夥是太陽神殿的仙人,太陽神殿中,離陽、元陽、重陽三部是中堅主力。”
“其中重陽部眾在仙庭一役中全軍覆沒。聽說離陽和元陽兩部在趕往仙庭的中途被襲擊,最終元氣大傷,當殘餘部眾退回太陽神殿之後,九霄便以大手段,將太陽神殿封禁,寄存在太陽星辰之內。”
符謙點頭,對楚袁道:“那家夥恐怕就是太陽神殿的某一位。而這裏是地肝所在,生機盎然不止,可生旺氣焰,剛好適合那個家夥借地轉生。”
“轉生!即是人為...誰的手段...能這樣做...”楚袁皺眉,遲疑地說:“敢做出這樣的事,無疑暗地裏跟九霄較勁,這個人還會在仙界的某個地方嗎?”
“陽食言不是說了嗎?他族人助他轉生。估計...他的族人都盡數為他奉獻血肉,死得幹幹淨淨了。”
頓了頓,他又沉吟地說:“其實我猜想了很多,不知道凡世的“鎮世石碑”會不會也藏有大神的屍身?如果祂們也準備轉生,那麽九霄的時代也就真的該終結了。”
“嗚嗷,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先把天君救活吧,隻要她出來說一句,比我們千辛萬苦號召遠古遺族要有效得多。”
楚袁一笑,點頭道:“趕路吧,雖然未必能找到藍瞳妖猴和幽月天君,但隻要它們仍然存在,我們就一定能夠找到。”
他仰望高天,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從心底升起,他嗬嗬道:“鱉屎的哦,又要躲躲閃閃地過日子。”
符謙苦笑道:“問題是我們都不知道追蹤的痕跡在那裏?也隻能這樣先耗著了。”
他們騰身飛起。
數十萬裏外。
遙遠的地平線上,如蒼蠅般大小的城鎮映入視野。
“這裏有時空通道嗎?”楚袁問。
符謙搖頭道:“這裏肯定沒有。距離景仙城太近了,要不我們折返回去等待時空通道,要不直接飛去景靈城尋找仙緣們。”
楚袁沉吟片刻,道:“還是...”他忽然頓止了聲息,臉露驚詫,低頭感知片刻,對符謙道:“先休整一會兒。我的識海好像出了問題。”
符謙露出詢問的目光。
楚袁苦笑道:“在陽食言的那個鬼地方,識海多了許多奇怪的晦暗氣團。”
說完,他盤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