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善緩緩後退,楚袁步步緊逼。

“說!一個人要受到怎樣的折磨,才生出能引發天地共鳴的怨氣?”

楚袁殺氣騰騰,雙眼已然泛紅,他死死盯著幽善,指尖燃起了星光。

幽善被淩然殺氣威逼,額角滲出的汗水不住劃過臉龐。他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卻發現咽喉幹燥嘶啞。

直至感到數名高手臨身保護,那猛然提起的心,才略微舒緩。

“楚...楚宗主,有話好說...”

楚袁緩緩抬起手臂,喝問:“告訴我,究竟要怎樣才將人折磨得變成僵王?我會用這種辦法,將幽君城的所有人都變成行屍走肉。”

此言一次,四下皆靜。

幽善沒有說話,隻不停後退。而護衛著他的高手則愈發警惕,但就是沒有人敢開口反駁。反而緩緩靠攏,謹慎驚惶之意表露無遺。

氣氛一時凝重!

幽君城內落針可聞。

高天之上的神化修者皆是幽君一脈的巔峰人物。他們此刻的沉默,讓城內的修者難以理解。

他們為什麽會驚懼!

區區一派宗主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震懾力。

或許,這根本就是傳說中才會發生的套路。今天...恐怕要見證傳說。

楚袁營造出來的壓力,如同大山一樣壓迫在場高手的心頭。然而作為事主,他隻有滿腔恨意。隻因他討厭對方惶懼,討厭天下失音。他隻想聽到一個能讓自己放鬆下來的回複,又或者,痛痛快快地廝殺一樣。

悅華...她變成了僵王!

她受過怎樣的折磨才會變成僵王?我記得,剛剛開封的僵王已經是靈級,靈級,這需要多龐大的怨氣。

她當年,一定很苦。

從成為僵王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失去了記憶,她不會再記得我,不會再記得元虛門,不會再記得跟我一同試練千軍。

越是強迫自己冷靜,越是壓抑思緒執念,這種莫由來的思慮越是湧上心頭。

楚袁感到煩躁,甚至被潛意識自發的精神所幹擾,衍生出記憶幻象。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上演...

現實中,幽善見楚袁懸在空中,微微低下頭,臉色陰晴不定。他知道對方正處於思維桎梏。

“幽善長老,要現在擊殺楚袁嗎?”一神化修者傳音。

幽善傳音問:“你有把握嗎?”

這名神化修者沒有回應,像是在思索。

幽善苦笑搖頭,吸了一口氣,提聲對楚袁道:“楚宗主...”

寂靜中,他的聲音是如此的突然,也是如此的刺耳。

楚袁霍然驚醒,抬起頭,迷蒙的眼睛逐漸回神,隻是在眼眸深處仍演繹混亂情感,一如混亂風暴。

他再次抬起了手,一點銀芒在指尖呈現。

幽善大駭,瞥眼看到身邊高手的緊張,他急聲道:“當年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

“去死!”楚袁指著幽善。

忽然!

就在這個時候。

“慢!有話好說。”呼喊聲從天際傳來。話音剛落,破空之聲驟起,金光消失,一條人影出現在楚袁麵前。

楚袁盯著來人,沉聲道:“蕭令笙,你又進步了!”

蕭令笙道:“楚兄弟有話慢慢說。”

“沒什麽好說!今天你是來阻止我的咯?”

“幽善是我魔門元老,我定要護蔭他的周全,有什麽事,不妨慢...”

“沒話好說,先殺你!”

楚袁不由分說,對蕭令笙便點出了一指。

星圖

二十八宿在演化變幻,四象爭相顯現。

蕭令笙謹慎地打量星圖,無奈道:“沒想到還是要跟你交手。”

他祭出彌天尺,雙手結印叩在其中。

焚幽

彌天尺升起無形烈焰,焚燒高天俯衝而下的朱雀。可是在麵對青龍擺尾的時候,蕭令笙也隻能不停變幻位置躲避。

熾熱的氣息的彌天尺上不停增幅。而高天之上那隱晦的玄星也相對地毫光大放。

這是一場僵持的比拚。

幽善看得目瞪口呆,他難以相信,擁有仙器的蕭令笙會跟一個徒手的人廝殺那麽長時間。而且,還極可能會一直僵持下去。

幽善身邊的神化高手也屏息靜氣,或許在他們心中,剛才沒有冒然出手是最明智的抉擇。

一刻鍾後

星圖內的蕭令笙凝視變化莫測的四象,心知如果僵持下去,憑自己的修為和手中仙器,最終還是會取得勝機。但是,為一場沒意義地廝殺而耗費功力和時間...值得嗎?

一念至此,他決定使用剛剛突破才掌握到的新手段。

鍛魂

先有明火焚幽冥,後有聖火鍛生魂。

深紅火焰更勝三昧,轟轟熾熱燃化星鬥。頃刻間,高天之上的玄星光芒暗淡,大有馬上破碎的跡象。

作為星圖的主導者,楚袁深感星圖狀態。但他並不慌亂,抬起手臂準備又在星圖之上再點一指。

蕭令笙見此情景,隨即大喊:“楚兄弟,這樣不明不白的廝殺毫無意義,不如調查清楚,我魔門必定還你一個公道。”

楚袁怒目而視,隻是手上的動作卻頓止了下來。

見此情景,蕭令笙嗬嗬一笑,望了眼被焚燒成虛無的銀芒,以及扭曲消散的星圖,他轉頭對幽善嚴肅地問:“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

幽善心有餘悸地看了楚袁一眼,驚悸道:“當年,幽呈在曆練之後,帶回一個受了重傷的仙門弟子。他說這名女弟子天賦超然,對我的研究很有幫助。我覺得也是如此,所以...我當時,便把她...。”

“哼!”楚袁冷聲道:“你可以死了。”

“且慢!”蕭令笙喝止楚袁的衝動,轉頭對幽善暴喝:“別吞吞吐吐,把事都完完整整地說出來!”

幽善吞了吞口水,點頭道:“當時,我鑽研六親轉生之法,所以...便將這名女弟子放血,並封困在血柱之內。“

或許是因為蕭令笙的出現給了他主心骨,他說話開始流利起來;“這名女弟子跟我的六親一樣,對那種狀體非常厭惡。最後...我覺得這樣研究下去沒有意義。所以便放了她。其實,她應該是死了,在我釋放出來的那一刻,本應該煙消雲散。但她卻偏偏存活了下來,我覺得神異,便將她煉成法寶。”

楚袁雙眼半眯,狠聲道:“所以她變成僵王了對吧!”

幽善沒有說話。

“哈哈哈哈”

楚袁仰天大笑。隻是笑聲充滿悲涼,使現場充斥詭異氣氛,一如暴風雨的前夕,彌漫厚重的壓迫感。

幽善緊張地往後縮,躲在蕭令笙身後。

其餘高手緩緩後退,但又不敢有太大的動靜。

天地失音,隻因一人在高天瘋狂大笑。

他是唯一的主角,天地日月也黯然失色。他的姿態,幽君城高手的驚懦,永遠烙印在所有生民的心中,千萬年後,仍然被帶著各自的感情色彩流傳下去。

麵對此刻的楚袁,蕭令笙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隻是轉瞬之間,他又隨著楚袁放聲大笑。

他笑得很短暫,或許是不想讓楚袁的氣勢攀升到極點,又或許是不願看到將要發生的狂暴攻勢。所以,他顯得迫不及待地朗聲道:“隻要沒死就好,縱然受了苦,我魔門也會盡數賠償。”

楚袁緩緩收起笑聲,冷眼盯著蕭令笙,低沉地說:“能賠償嗎?能讓歲月倒轉?”

蕭令笙飛快接口道:“不能!但我有辦法讓你的朋友恢複本來麵貌,甚至記憶!”

楚袁側目注視,露出嘲笑神態。

蕭令笙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傳音道:“記得我魔門的那件爐鼎仙器嗎?這裏不方便說話。借一步說話。”

楚袁狐疑地望著蕭令笙,沉吟片刻,最終點頭,跟蕭令笙離開幽君城。

荒山

蕭令笙隨便坐在一塊山石上,他對楚袁說:“那件仙器是一位異世神明的秘寶,祂是我族的神明。為我族留下無數高深傳承。”

楚袁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蕭令笙說出下文。

蕭令笙道:“這位神明走遍大千世界,尋獲大世良方,誓要煉出可挽救蒼生和大地靈方。你說,這樣的人物的傳承,要救治僵王,相信不會困難。”

楚袁的神態恢複些許生機,他問:“你們掌握這種法門?”

“沒有!”蕭令笙誠懇地說:“我才疏學淺,最為高深的密卷未能開啟。但無論怎麽說,這也是一個機會!總比盲目報複要有用的多,你值得嚐試。”

楚袁吐出一口氣,問:“要怎樣開啟?”

“憑我們合力,有很大機會能將密卷打開。”說到這裏,蕭令笙笑了笑,繼續說:“當今之世,就隻有你和我有這個能耐。”頓了頓,他真誠地繼續說:“我信你,願意將我族的秘密呈現在你麵前。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真誠。不要當作兒戲!”

楚袁想了想,問:“現在去嗎?”

蕭令笙望了眼茫茫天際,沉吟道:“鑽研需要時間。或許需要數百年,或許上千年,你現在就能動身嗎?”

楚袁沉默一會,道:“我還有事要處理!”

蕭令笙點頭道:“應該的,你也該回去看看你那位僵王朋友。等一切瑣碎的事都處理好,來大沙漠。我等你!”

說完,他遞出一塊石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