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謙站在石碑之前等了許久,但楚袁依舊遲遲未歸。他惡意地想:
“那廝會不會在半路虛脫,從高空‘嘭’的一聲掉下地麵?嗯,四腳朝天!”
他歡愉地笑,可沒過多久,他又麵色發苦。
“他失蹤了,我該怎麽回去?走路嗎?要走上好幾年?”
想著想著,他抱著灰兔一個閃身便出了驚合井。
迎著烈日,吹著山風,鬱悶等待。
至於楚袁,他真的跟符謙說的那樣,當身體出現在現實世界,便從高空掉了下去。可是,他並沒有四角朝天,而是倒插在一個巨大鳥巢裏麵。
兩顆皮球般大小的鳥蛋掉下,哢嚓一聲,破裂開來。
哇鷗~
一聲悲鳴從天際響起,一頭巨鳥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頭下腳上仍然不肯離開自己的巢的人類。
下一刻,它俯衝而下,尖銳的利嘴劃動破空之聲。
嘭!
鳥毛亂飛,楚袁被撞下地麵。
他感到大腦發漲,什麽也思考不了,唯有心底一絲喜悅繚繞心頭。
“逐日...成功了!”
下一刻,他便不省人事。
巨鳥拍打雙翅,鳥嘴流血,它悲涼地看著地上的兩顆鳥蛋。仰天長鳴,又在天空盤旋了數圈,才拍打雙翅遠遠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夜!
晚上出沒的野獸開始遊弋,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貪婪地盯著地上的身體。
嗷!嗷!嗷!
狼嚎的聲音是如此的淒厲,像是為這份晚餐吟誦悼詞。
霍霍霍...
一條條矯健的身影飛身撲向楚袁,張開血盆大嘴狠狠咬下。尖銳的牙齒倒影陰冷光芒,平添陰森可怖。
嗚~
低聲悲鳴,一條惡狼遠遠退開,它滿嘴是血,神態痛苦。嘴內,僅有的牙皮肉連著尚未掉落的獠牙,在嘴巴內晃來晃去。
它伏下身子,像是撲擊,但卻不停後退,神情盡顯驚恐。
這樣的情況在頃刻間不停上演,不安的情緒在狼群中蔓延。
出於對食物的珍惜它們不願離開,但又對這個如同岩石般的身體無可奈何。
沒多久!
狼王出現了!
這是一頭額印彎月、氣勢威武的狼王,它步伐輕柔無聲,但所推動的每一步,都讓人感到可怕的爆發力,仿佛隨時都能調整全身機能,每一個動作都是為撲殺而準備。
此刻,它環視狼群一眼,鋒銳的目光讓群狼退避,它伸了個懶腰,四肢露出如同精鐵打造的利爪。它刨著地麵,口中發出“嗚嗚”的低沉聲音。凶殘狂暴的氣勢油然而生。
然而!
它雙眼一凝,好像發現了什麽,繼而小心翼翼的走到楚袁身邊,打量了片刻。
嗚!
它猛地往後倒退,又繼續謹慎地打量許久。忽然,它轉身對狼群發出一聲大吼。
群狼一陣愕然,繼而一雙雙眼睛透露不同的情緒,某些更是很辣地盯著狼王,生出了叛變情緒。
狼王高傲一仰頭,好像在說:不服氣嗎?不服氣來啊,我讓你這輩子後悔當狼。
低呼聲不停響起,但最終...群狼還是退走了。
狼王猶豫地走了數步,複又回到楚袁身邊,蹲下身子,靜靜等待。
月已西沉,以後便是無邊黑暗。一雙碧綠的眼眸盯著躺在地上的身影,平靜的,安靜的。
當晨曦第一縷曙光投臨大地,溫和而又清新的氣息在空氣中迂回飄蕩。
老樹枝葉茂密,仍無法遮蔽光芒。
狼王依舊蹲在地上等候,隻是它尾巴無聊地晃動,可見其內心生出了焦慮。
終於!
楚袁睜開雙眼。他按著頭猛地搖晃。
“鱉屎的,頭疼...很久沒試過這麽疼了!”
晃頭之間,他看到自己的衣衫滿是牙齒印,還有斑斑血跡。一陣錯愕之後,便看到了裂開大嘴傻笑的狼王。他更是一愣。
此刻,精神略略恢複,他大腦開始正常運轉。
“你...怎麽在我身邊?“
嗚!
狼王點了點頭,又是咧嘴一笑,便轉身離開。
“等等!”楚袁踉蹌地站了起來,走到頓止身影的狼身邊,繼續問:“是你守在我身邊?我睡多久了?”
狼王歪了歪頭,又搖了搖頭。
呼!
楚袁猛地吐出一口氣,伸手抵住狼王的眉心,問:“把你見到的都告訴我!”
狼的意識傳播信息:“昨晚,你躺在地上!”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元虛門的轄地,沒什麽事我要走了,我不想被他們捉去當守山犬。”
“為什麽幫我?你認識我?”
“認識,隻要消息靈通的獸精都認識你!你是玄星宗主,更是妖門長老!”
“在仙門轄地內,能達到玄通四魄的獸精還真不多見。”
“我懂得隱匿!若讓他們見到,不是被捉去當寵物,就是被殺了。生在仙門轄地,精怪不好混。”
“不如跟我回玄星宗吧!”
“不去,玄星宗雖然對獸類很好,但我不想被束縛,我是一頭自由的狼,雖然這裏有我的子民,但我遲早都會離開的。”
“去那裏?”
“不知道,當我站在山峰之巔,凡在我視線之外,都是我要闖蕩的地方,我要天下遍布我的足跡,直至天涯海角,我要去締造屬於我自己的神話。我是一頭自由而又孤獨的狼!”
楚袁覺得這句話很熟悉,雖然話題不同,但意思總是一樣。他猛然想到了符謙,隨即一派腦門,急聲道:“那廝還留在驚合井。他不會餓死了吧!”
狼晃了晃腦袋:“走了!以後天涯海角再相見!我遲早會成為妖門的金牌長老。”
說完,它轉過身,後肢繃緊,就要躍起。
“等等!”楚袁大聲叫停。繼而急聲說:“我有一個朋友,是仙...人族,但經常標榜自己是狼,我想,你們會很投緣!”
狼回過頭,嗚嗚地叫了兩聲。楚袁再次抵住它的眉心,接收狼的意識信息。
“有人覺得人身不好,願意成為狼的嗎?”
“不清楚,但他好像很崇尚狼!”
“好吧!我去見見他。可如果路途太遠,你可要給我安排跑路的路線,我不想半路被人追殺,更不想趕回來的時候已天荒地老。”
楚袁笑了,點了點頭,拽住狼的胳膊,一步踏出。
驚合井外,光禿禿的山頂躺著一人一兔。
“餓死了餓死了!鱉屎的楚袁,你什麽時候才肯回來。”他有氣無力地將灰兔移到麵前,繼續說:“那個不負責任的家夥已經把我們拋棄了,我很餓!”
他瞄向灰兔的眼神變了,好像在看著一盤烤肉。
灰兔晃動短小的尾巴,楚楚可憐。
無聲無息,甚至沒有被符謙和灰兔發現,楚袁已站在他們身邊,而且還帶著一頭狼王。
“嗷嗷!楚袁你個鱉屎的,終於回來啦,我還以為你半路虛脫,掉進茅坑爬不上來呢!”符謙爆發最大潛能,一個鯉魚打挺便翻身而起。下一刻,他詫*看著狼王。問:“什麽時候換了口味?蒼狼可不好吃...咦?蒼狼!”
聲音高出八度,突顯尖銳。
嗚嗷!
蒼狼瞥了眼麵對自己毫無懼色的灰兔,繼而上下打量符謙。
楚袁伸出手指點向蒼狼眉心,留下一點暗金光芒。
光點震蕩空氣,發出了聲音。
“你就是那頭吃草的狼?”
符謙一怔,繼而傲氣勃發地挺直腰骨,點頭道:“不錯,我縱橫仙界,為一方山頭霸主。”
“哦,原來是個腦障!”蒼狼轉頭對楚袁道:“你果然交遊廣闊,也宅心仁厚,竟然不計較思維殘疾的人。好吧,我跟他已經見麵,現在我要走了!”
“你說誰!”符謙一蹦而起,伸手拽住蒼狼脖子上的絨毛,喝道:“你才是腦障,你蒼狼一族都是腦障。不然怎會如此下場。”
嗷!
蒼狼一甩脖子,將符謙扔出遠遠的。它也惱火了,吼道:“腦障竟然也知道蒼狼一族,我為族狼感到丟臉。區區煉體境的廢材竟然說自己的仙人,你連身邊的兔子也比不上,還囂張個毛叉啊!”
符謙軲轆爬起,對灰兔道:“小灰,揍它!”
虛空扭曲,灰兔一個閃身忽地就出現在蒼狼背上,然而,它卻因為使用逐日而耗盡了力氣,“啪”地一聲,便掉下地麵。
它作齜牙狀,但當眼前出現一個偌大的狼頭時,它又嗖地一聲逃離現場。此後便是累得再也無法站起,隻可憐兮兮地望著符謙。
符謙一拍腦門,翻眼道:“你當小弟也太丟人了,對付這種小東西竟然還要老大親自出手。”
說完,他氣勢忽地暴漲,急步衝向蒼狼,並伸出了手掌。
咕嚕!
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符謙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楚袁道:“有沒有吃的,餓著不好打架。”
“靠!你當這是玩啊!”蒼狼不滿,但眼神凝重,並沒撲擊。它能感到符謙適才的氣勢非常駭人,心裏對仙人的說法已經從輕蔑變成了將信將疑。
符謙肩膀一聳,無賴道:“你是楚袁帶來的狼,一切由他負責。我不把你吃掉已經很給他麵子了,你管那麽多幹嘛!”
他一如既往的囂張。
蒼狼凝視符謙,低沉道:“凡人總希望成為仙人,但當有朝一日,發現所謂的仙人原來都是吹牛的小屁孩,他們會後悔嗎?”
“靠!誰吹牛,哥隻吹...咦!你信我是仙人?”
“需要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