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白影飄忽,楚袁拚出一身熱血和滿頭大汗,終於狼狽地離開鐵索吊橋。在雙腿踏上平地的那一刻,他恍若隔世,一股劫後餘生的亢奮感竄遍了全身。

他沒有就此停頓,而是徑直衝向人群。

眾人見楚袁狀似蠻牛不禁紛紛倒退,躲閃間也讓開了道路。

楚袁一路直奔,直至來到人群身後才停了下來,他呼呼地喘著粗氣,轉身觀察情況。

隻見仙鶴群都停留在鐵索吊橋,雖然鶴鳴不斷,但是卻沒有繼續追擊。一會,它們就憤然離開了。

這時,幹道上的眾人才回過神來。相互掃視片刻,頓時炸開了鍋。

“我都說了,他一定能回來!做莊的,賠錢!”

“哈哈,我今早起了一卦,就知道必有財祿。莊家…”

“靠,他怎麽不跳下去,害得爺賠錢了!”

“這小子怎麽那麽命硬,就是死不了!”

楚袁已經躲躲閃閃地偏離人群,現在聽到眾人談論自己,頓感目光如刀,凜冽鋒利,他一縮脖子,繼而轉身狂奔!

“靠,別讓他逃了,把這個殺千刀的給捉回來!”

“對,怎麽也要他吐點血…!喂,你幹嘛擋著我,趕快去捉人啊!”

“先把錢賠了,你愛怎麽捉就怎麽捉。大家說是不是啊!”

“對啊,別走單了,你跑了我找誰賠錢!”

現場變得亂哄哄一團!

楚袁一路狂奔,直至跑入了聚靈閣,才鬆了口氣,這裏是元虛門的權力機構,安全有保障!

他伸手擦了擦汗,又看了看破爛的衣衫,不由苦笑一聲。隨手拋了拋手上的烏龜,徑直走向物資部。

符籙之術的材料,需要在物資部購買。至於元虛集,楚袁不再抱有任何信心。

物資部

“師兄,桃木是什麽價格?”楚袁對理事弟子問。

理事弟子瞥了楚袁一眼,不以為意道:“玩符的吧!”

說完,他隨手遞出一份清單。

楚袁接過清單一看,頓時**了臉。

普通桃木,二十黃金。

精製桃木,五百黃金。

五十年桃木,一百兩黃金。

百年桃木,五元點。

………

楚袁瞄了眼理事弟子,轉而大刺刺的遞了回去,道:“很詳細,字跡很工整。哦,對了,我還想看看符紙雜類!有勞師兄。”

理事弟子一番白眼,沒好氣的又遞出一份清單。

這份清單就簡潔多了,楚袁看了一會,隨即腰杆一挺,豪氣道:“我要春草紅符紙,秋草黃符紙,桃木虎毫筆,朱砂……!”說完,他又麵色一軟,繼而道:“我買那麽多,能打折不?”

理事弟子不由咳嗽了幾聲,對楚袁咆哮道:“明碼實價,你當這裏是善堂啊!”

楚袁一縮,幹笑兩聲就付錢走人。

這一堆物件也花費了六百兩黃金。可以想象,一個出色的符術師,需要消耗多麽驚人的財富。楚袁已經有了傾家蕩產的準備!

他離開聚靈閣,正準備往鴻峰返回,然而,主幹道上人頭湧湧,皆向同一個方向奔去。

這情況讓楚袁感到詫異!

“號外…號外!觀都峰起火了…”

聞聲,楚袁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那準備烤烏龜的火堆…

縱火!這…這罪不輕吧!

他吞了吞口水,不禁惴惴了起來。

跑?跑不了的!

打死也不認…?

自首…?

他想了又想,最後狠狠一咬牙,決定跟著人群而去。

觀都峰。

當楚袁來到的時候,火勢已經被一名內門弟子所壓製,隻見他腳踏飛劍,懸於高空,雙手捧著一個石瓶,向著山林傾瀉冰霧。

不到一會,火勢寂滅,隻剩下那渺渺黑煙,以及一股燒糊的味道。

“那是冰雲瓶,我在聚靈閣看到過。它可是中品寶器,要四百元點呢!”

“哇,太貴了,不過真的很威武啊!”

….

見那冰雲瓶大展神威,**。楚袁不由想起自己使用冰雲瓶時的情景,簡直雲泥之差。他暗歎一口氣,在鬱悶的同時也暗暗警惕起來,看這場麵如此宏大,若然被追查起來,這責罰也不會輕鬆。

就在楚袁胡思亂想之際,一道平突的聲音響起。

“是他,就是他。剛剛他還被一群仙鶴圍攻呢。肯定是他放的火!”

“嗯,我也認得,是他沒錯了,還害我輸錢了呢!”

“我說兄弟,想吃仙鶴也不用那麽狠啊,把整座山也燒了?”

………

聽著耳邊嘈雜,楚袁立即臉色一正,義正言辭道。“別胡說,我可沒燒山,更加沒想過烤仙鶴。血口噴人可不是仙門弟子所為!”

“嘿,你就裝吧,我來元虛門已經十年,從未見過山林起火,今天你前腳一走,它跟著就冒煙,你還想抵賴?”一人嘿笑冷語。

楚袁循聲一望,不禁笑了出聲,隨即接口道:“原來是個十年的老外門,是不是賭錢輸了,又見成仙無望,特意去燒一把火來嫁禍我?”

“你說什麽…”這名外門弟子瞬間麵目猙獰,像是被點燃的火藥,爆發出驚人的火氣。他不再理會楚袁,轉身對著眾人大喊:“你們也看到了吧,他燒了山還想抵賴…”

這動靜一鬧,頓時惹起更多人的注意!

此時,端木佑銘閃現,來到了楚袁的上空,他打量了楚袁一眼,道了聲“是你!”繼而又是麵色一正,道:“既然大家都說因你而起,那麽,你就跟我去劫刑峰一趟吧,師門公道,自會秉公處理!”

楚袁還想辯駁,但端木佑銘已經掐動法訣,楚袁隻覺得身體受製,繼而淩空飛起。

劫刑峰,刑法殿。

這裏是所有犯事弟子都畏懼的地方,這裏代表著審訊,代表著刑罰。要說武真閣血腥滿盈,那麽刑法殿就是積怨萬載!

端木佑銘將楚袁送到殿前就離開了,臨走時,他對楚袁說:“燒山雖然轟動,但絕對上不上大事,老實交代,自然無恙。”

對此,楚袁更加遲疑,他本想抱著打死不認賬的態度,但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樣做顯然並不現實。

他被一名劫刑殿的弟子帶到偏殿,這裏陰森可怖,空空蕩蕩,隻有一張朱漆公案橫於高台。隨著那名弟子離開,孤身一人的楚袁倍感壓迫!

一個時辰過去了,楚袁依然孤身一人,仿佛他的案件已被遺忘。

他開始按耐不住性子,打量起剛買回來的符籙工具,然而,腹中的饑餓又讓他失去了心情。

在饑餓、焦慮中,他又等待了半個時辰。

踏踏…

平穩有力的腳步聲從遠而來,將楚袁的心緒拉回。

他暗鬆一口氣。

終於來了!

楚袁沒有妄動,一如公堂上的犯人,靜靜等待主審落座。

沒多久,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嚴肅,帶著磁性。

“你叫什麽名字!”

“楚袁!”

楚袁馬上回應,同時抬起頭,看到一名衣著平凡的中年人坐在椅上,他五官並不突出,但身上卻流露出一種殺伐果斷的氣勢。

中年人緊緊望著楚袁,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門規第九戒是什麽!”

這下子,楚袁懵了。自從得到那本門規之後,他一直沒有翻開過,哪知道是什麽規矩!

他遲疑了起來!

“嗯?”

中年人那威嚴的鼻音讓楚袁一抖,空氣也隨之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情急之下,楚袁也不再多想,他將烏龜舉起,口中飛快道:“因為它,他偷吃了仙鶴蛋,被我救了,所以仙鶴圍攻我,我迫於無奈躲入樹林,我想吃了它,但沒有吃成,卻忘記了熄火!”

一會!

中年人想了想,隨即將目光投向烏龜,這一刻,楚袁明顯感到烏龜在劇烈顫抖。

良久!

中年人移開目光,聲音略顯緩和,道:“有過必罰!就罰你打掃山門一年!你可有異議?”

楚袁心裏滿是冤屈,一年太長了,他很想辯駁,可是那威嚴的氣機在周圍激蕩,口中不自覺就回了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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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虛殿

元虛子召來林崖等人,他麵色古怪地取出一隻仙鶴。

這頭仙鶴已經死了,軟綿綿的歪下腦袋,鶴身不見傷痕,就連羽毛也沒有淩亂。

“林崖師妹,你精通藥理,幫忙看看是怎麽一回事,各位師弟也看一下!”

林崖一言不發,走到仙鶴近前,將它全身上下都檢查一遍,最後更在鶴嘴位置不停查看,眉頭緊皺。

見林崖鄭重,其餘人也仔細查看了起來。他們皆是修真高手,眼神何等毒辣,馬上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它是被毒死的!”

元虛子點頭,道:“說來慚愧,這樣的毒性我聞所未聞。它既充滿浩然正氣,卻又能毒死靈獸,而且還是天生抗毒極強的仙鶴!”

這時,林崖也鑒定完畢,她抬起頭,臉色怪*對元虛子道:“掌門師兄,這是哪裏發現的?”

“觀都峰,而且不止一頭,但凡參與追殺楚袁的仙鶴,都斃命了!”元虛子道。

“楚袁?”眾人皺起了眉頭。

自從魔門的奸細事件後,他們對這類詭異的事情都特別在意!

林崖也是一怔,繼而又笑道:“原來是他!他的體質確實特殊,隻是想不到血氣如此旺盛,竟然生出火毒。此事無需介懷。”

“哦?你說是他的體質造成?”曲庭禮最先發問。

林崖點頭道:“是的,他應該是吃了什麽天材地寶才會有這樣的體質,不過這種體質缺憾很大,在煉體境內或許進步神速,但在玄通境卻難見優勢。不過他步入內門應該不是問題!”

林崖的話有著絕對的說服力。在這一刻,眾人的熱情瞬間冷卻。

“這楚袁的性價比一般呐,我看不值得消耗培育!”曲庭禮道。

元虛殿陷入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