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意外相逢

後半夜,火廖窪村突然刮起了大風,那風帶著淒厲的哨音,從村中的道路上一陣陣的穿過。 卷起地上的灰塵、土屑、雜草和枯枝撲向黑暗的天空和四周廢棄的慌宅。

四處一片大風吹過時帶起的響聲。“嘩啦啦,嘩啦啦——。”

有些朽壞的屋頂,傾斜的房‘門’、裂開的窗戶和圍牆,在這次突起的大風中,顛覆,傾倒。到處都能聽到黑夜裏傳來的一聲聲房屋倒塌時,瓦落牆倒的聲音。

王月華躺在空曠、荒涼的院落裏,身邊是一人多高的雜草。半夜時分,被這陣大風夾裹著‘潮’濕的寒冷的氣息吹醒。眼睛還未掙開,就感到頭很疼。疼痛的頭部像是要爆炸了一般。王月華努力地掙開眼睛,模模糊糊地聽見四周一片嘩嘩啦啦的響聲。眼前,模糊的影像中,仿佛身邊站著一群人,那些人個個瘦高,苗條,在大風中有些站立不住,東倒西歪。

王月華感到恐怖,急忙從地上坐起來,大聲喊道:“你們——是——是誰?”

“呼——,呼——。”一陣大風從頭頂吹過。眼前的那些‘人群‘又開始搖擺起來。

王月華想站起來,無奈,就感到四肢乏力,頭疼眼‘花’。腰‘腿’酸痛。不過,王月華還是一咬牙,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大風吹過,王月華身子在大風中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到。她掙紮著,穩住自己的身體,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再努力向四周看看,這才看清,圍在自己身邊的,是一些半人多高的野草。她就站在這野草叢中。

再向四周觀看,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王月華伸手往脖頸處一‘摸’,竟然感覺脖頸上套著一個什麽東西。忽然想起,那個白衣‘女’人拿著一條白淩,從對‘門’的院落‘門’前拋向自己,那條白淩一下就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當時自己還曾努力的伸出手,想把那條白淩扯開,後來,就感覺脖子被那條白淩越勒越緊,氣都喘不過來,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心髒都快要憋爆了。氣血衝上頭頂,眼睛像要被擠出眼眶一樣,那個難受勁,王月華活了半個人生了,還從未經曆過。

緊接著,她就感到自己一口氣沒喘過來,想喊範立虎,卻再也喊不出來了,眼前一黑,腳下一軟,一頭摔在地上。

以後還發生過什麽,王月華不知道了。

現在,突然在寒風中醒來,王月華感到十分吃驚,那個白衣‘女’人呢?難道被範立虎打跑了嗎?那範立虎又到那裏去了呢?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了吧?

一想到這,王月華的心又收緊了,緊的都能感覺直接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了。範立虎千萬別出什麽事啊,老天保佑,保佑他平安。王月華在心中為範立虎默默都祈禱著。

這時,王月華大腦恢複了清醒。大風帶來的氣溫下降,在這後半夜特別明顯。王月華感到了身體異常的寒冷,就像是大冬天,穿了連衣裙,站在零下多少度的戶外一樣。她雙手緊抱在‘胸’口前,渾身打抖。嘴‘唇’直發麻,兩個牙齒也不和諧了,開始在口腔裏打起架來。

“範立——立——虎,你——你——在,在那?”王月華顫抖著喊到。

四周除了一陣緊似一陣的風聲外,沒有回音。

王月華隻好掙紮著,邁步往外走去。

本來直接往前走,就走到那座院落的大‘門’口了,出了大‘門’,就來到了村莊裏的那條東西相連的村路上了,結果,天太黑,王月華又是剛從昏睡中蘇醒,還‘摸’不清東南西北的方向,卻向院子東邊走去。

東邊,是一堵坍塌了的圍牆。王月華走到坍塌的圍牆邊,覺的這裏好陌生,沒有印象,不管怎麽,先過去再說,一抬腳,跨上了坍塌的圍牆,走進旁邊的院子裏。

這座院子裏的雜草不多,院子裏除了一些殘磚剩瓦外,再有,就是一些從傾倒的房屋頂部掉下來的房梁。那些房梁黑乎乎的,像是被黑漆刷過了一般,黑夜裏特別的嚇人。

王月華瑟縮著身體,不敢向黑屋那邊望,轉身‘欲’往前走。剛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在院子的中庭,竟然擺放著一對古舊的太師椅,王月華沒留神,向前邁去的腳,一下踩在了左邊那把太師椅的一條‘腿’上,太師椅忽的往前翹了一下,椅子扶手剛巧打在王月華的胳膊上,把王月華打的吃了一驚,立馬停下腳步。她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把太師椅。盡管才走了沒幾步路,王月華還是感到腰疼,看到眼前有一把太師椅,心想,先坐在這把太師椅上歇一會,緩上一下,再出去找範立虎。

王月華順勢就坐在了這把太師椅上,把身體靠在太師靠背上,舒心地喘了一口氣,躺了會,感到身體恢複了許多,就準備起身去找範立虎,這時,她一回頭,看見傍邊的那把太師椅上黑乎乎地,好像也躺著一個人。王月華就是一陣驚悸。

“誰?”王月華從太師椅上直起腰來,喝問。

旁邊的那把太師椅上,那個人好像跟沒聽見似的,還仰麵躺在太師椅上。動都沒動一下。

王月華再次大喝:“你是誰?”

依然沒有動靜。

王月華急忙起身,走到那把太師椅前,她看見的的確確的是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側著頭,睡在太師椅裏。

“你是誰啊?怎麽睡在這裏?“王月華又問道。

那人還是紋絲不動。

王月華感覺不對勁,伸手拉了那人一把,那人側過去的臉這時突然轉了過來。那是又一張燒焦了的,鼻子眼睛不分的人的麵部。那臉上的皮在一層層地往下慢慢地掉著,隻有那一對黑夜裏還帶點反光的幹巴巴的眼珠,掉在黑乎乎的眼眶外,對著王月華不停地晃動——。

“我的媽呀——。”王月華驚呼了一聲,恐懼讓王月華差點暈倒在這個死人的麵前。剛才自己還在這具焦黑的屍體旁邊躺了那麽長的時間,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太可怕了。

王月華驚呼著,轉身就向前麵的大‘門’口跑去,後麵緊跟著就響起一片嘩啦啦的聲音。

王月華心裏想到,不好。那個死人一定是個鬼,跟在我身後追上來了。她越往那上麵想,心裏越害怕,腳步自然就不辨方向的胡‘亂’往前跑。跑著跑著,就感到身後有什麽東西在拽自己的衣服。王月華隻好轉過身,伸手去擋,剛回過身來,就發現身後除了平地而起的大風外,並沒有什麽東西跟著自己,也沒有人拉自己的衣服,這下,抬高的心又放下了,她一邊往後退,一邊抬頭注視著剛才院子裏那個放太師椅的地方,時刻堤防著那個燒焦的死人再跑過來。

“碰——。”一聲響,正在王月華後退了幾步的時候,就感到自己的身體猛地碰上了一個人,不由得大叫起來:“是誰?”

這時,從後麵也傳過來一個人急促的喊聲:“幹什麽的?”說著,就聽見那人拉動槍栓的聲音。

王月華趕緊回轉過頭,卻驚喜地發現,和她背靠背相撞在一起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剛才苦苦找尋的範立虎。

要問範立虎這時怎麽也跑進這座院來了呢?

原來,範立虎被一陣詭異的旋風卷到一座院子裏的黑井旁邊,就在危急的關頭,卻見剛才一直站在黑井邊上的那個小男孩突然不見了,而那陣詭異的旋風也不知刮到那裏去了,四下裏,又恢複了平靜。

範立虎這時已是一身的冷汗。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恐怖的事情,以前聽老人們,還有單位的同事們說過,荒村是不能去的。那裏藏有不幹淨的東西。孤魂野鬼就經常出沒在一些被人遺棄的荒村、慌宅裏。那時的他肯定會說那都是封建‘迷’信。別當真。

可今天,自己真正遇到了鬼。無形中,像是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敢在那座帶有黑井的院子裏呆,範立虎強忍著渾身的傷口疼痛。右腳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去。

跑出這座院子。來到了村路上。範立虎心中一片茫然,在這黑夜裏,在這座陌生的,荒涼的村莊裏,他這位老刑警也感到十分的無助。王月華跑那裏去了,這麽大個村子,又能去那裏找呢?

“王月華,你在那裏?王月華,你回答一聲啊?”範立虎對著村莊就是一聲大喊。這喊聲在這空寂的荒村回‘蕩’著,傳向黑暗的遠方。

“王月華。你在那裏啊?”範立虎便走邊喊,一直走到了剛才跑過來的那個十字路口。

站在十字路口,範立虎失去了目標。憑經驗判斷,自己傍晚的時候,是從村子南麵過來,那裏有一大片墳地。現在,自己跑過來的地方應該是東邊,那麽,自己麵向西,左邊這條路就是去墳地的那條路了,西邊是一片黑乎乎的樹林,通往那裏的路伸進樹林裏,往北,兩邊都是廢棄的房屋。那個白衣‘女’人會把王月華帶到那裏去了呢?

範立虎想起那個斜對‘門’的院子,王月華就消失在那個院子裏的。於是,轉身往前麵的院子裏走去。

“王月華,王月華——。”範立虎壯著膽,高聲呐喊著,走進前麵的院子,那裏沒有發現王月華影蹤。

範立虎再次回到村口,理理思緒,努力判斷著王月華可能去的地方,就在這時,北邊的那條路上,晃悠悠地走過來兩個人,範立虎用手電一照,看清楚那兩個人是一對中年‘婦’‘女’,她們頭上包著白‘色’的圍巾,把整個臉都遮住了,隻‘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

“你們是什麽人?”範立虎警惕地問道。

那兩個‘婦’‘女’像是沒看見他似的,還是隻顧往他身邊走來。

“站住,你們是哪裏人?”範立虎像是盤查的,詢問起這兩個‘婦’‘女’。

快走到他麵前了,其中一位‘婦’‘女’掀起圍巾的下角,‘露’出一張嘴,對範立虎說道:“我們就是火廖窪村的呀,你是外麵來的吧?不曉得我們吧?”

範立虎被‘女’人一問,反而說不出話來,是啊,自己不是這裏的人。怎麽還問人家呢?

“哦,我——我是外鄉人,來這——。”

“我們曉得,你是來找人的,是吧。”‘女’人望著範立虎說道。

範立虎一愣,心想,這‘女’的神了,她怎麽知道我是來找人的。莫非——?

還沒回過神,就見眼前的這兩位‘婦’‘女’一邊一個,伸手拉著範立虎的胳膊,對範立虎說:“大哥,都半夜了,這會找人,找鬼都沒得了,先去我們家歇會子,天明了,我們幫你找。”說著,也不管範立虎同不同意,就拉著範立虎往南邊走。

“哎,哎,你們要帶我去那裏?”範立虎問道。

“去我們家歇會子。”

“你們家在那?”

“就在前麵的院子裏。”說著,就帶著範立虎走過十字路口,來到了村莊的南邊,那邊的路旁,果然有一座院子,院子不大。裏麵亮著燈。

範立虎被兩個‘女’人左右攙著,跨進院子。就往前麵的廂房走去,範立虎抬頭往前一瞅,差點嚇的吐出舌頭裏,隻見那個亮著清油燈的廂房正屋,有一口棺材。

範立虎再往攙扶著他進院子的那兩名‘婦’‘女’的手上看了一眼,身上就起了‘雞’皮疙瘩,那兩位‘女’人的手也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焦黑的‘肉’皮外翻,‘露’出紅白的‘肉’‘色’,在那紅白的‘肉’‘色’上,好像還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這一驚非同小可,範立虎就聞到這兩人身上有一股腐爛屍體發出的臭味。範立虎情知不好,猛地掙開那兩名‘婦’‘女’的手,不顧一切跑出了那座院子。剛跑出來,就聽見身後地動山搖一般的響了一聲,緊接著,那座院落轟然倒塌。範立虎急忙回頭觀看,發現,剛才那座遠子竟然塌成一座墳堆。

範立虎吃了一驚,轉身又向村子裏跑去。

這時村子忽然刮起了大風。那風刮的呼天搶地。範立虎在大風中往前走著,走著走著,就感到村口那邊好像又有人往他這邊走來,範立虎趕忙倒身進了旁邊的這座院子。正好,和往出退去的王月華背靠背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