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慌路陌生人

王月華向著大霧望去,濃濃的‘潮’濕的霧氣已經鋪天蓋地,把周圍的一切包圍在它的看不透的懷抱中。

那個叫她的聲音就是從前麵的大霧中傳來。多麽熟悉的聲音,王月華聽出來那個聲音就是自己丈夫張大鵬的聲音。

王月華‘激’動起來,她朝著前麵的大霧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到:“大鵬,你在那裏?你出來啊。我來找你來了。跟我回家。”

聲音在濃霧中傳播,王月華還在向前奔跑。

“大鵬,你在那?我來找你來了。”王月華再次呼喊到。

突然,就在前麵的大霧中,王月華朦朦朧朧地看見一個身影。那個身影站在大霧中,對著她說道:“月華,快回去,別來這裏。快走啊。快走啊。”語氣中帶著急促。

王月華聽出來了,這聲音就是張大鵬的聲音,十幾年的夫妻生活,對方的說話聲音一聽就能辯的清楚。

再定眼觀瞧,大霧中那個說話人身影分明就是張大鵬。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輪廓、那模樣,是不會認錯的。

“大鵬,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對我說呀。我就是來找你的。我一定要把你找回去。”王月華對著那個在大霧中出現的身影說道。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對不起你,帶好咱們的孩子。”張大鵬的聲音從大霧中傳過來。

“不,我一定要把你找回去。你出來呀,我要看看你。”王月華喊道。

就在這時,前麵的大霧中又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透過大霧,王月華隱隱約約地看到,那個人影像是自己見過的那個穿白衣的‘女’人的身影。

王月華不顧一切向前撲去,就在這時,王月華看見那個‘女’人拽著自己的丈夫向大霧中飄去。

“月華,快走啊——。”濃霧中再次傳來張大鵬的聲音。

“大鵬,你別走,我來了。”王月華喊道,

跑了一陣,再也看不見那個影子了。王月華也已累得氣喘籲籲。她把被上沉重的背包取下來,放在路邊,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大口的喘著氣。

王月華感到,自己還從來沒有這麽累過。這一陣疾跑,讓她上氣不接下氣。心口咚咚直跳。紅‘潮’從脖頸泛到了臉上。身上的汗像熱泉一樣,不斷地從汗孔往外冒。緊貼身體的內衣都被汗水濕透了,風吹過來,就感覺到內衣緊貼在了身體上‘潮’乎乎的,特別難受。

從背包裏取出一瓶水,王月華大口地喝起來,半瓶水下肚,感覺好些了,心裏惦記著丈夫張大鵬,她又重新背上背包,拿起鐵鍁往前走。

十幾裏路,對一個生長在農村的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於一個生長在城市裏,而且還是一個幹部家庭的‘女’人來說,就不那麽簡單了,何況,她身上還背了幾十斤重的東西。

王月華強忍著身上的重負和腳底的酸困。繼續向著前麵的大霧走去。

她現在相信丈夫張大鵬就在那個火廖窪村,那個‘女’人控製著丈夫的魂靈。雖然她還是不很明白丈夫和那個和‘女’人的恩怨,但她已經感到,丈夫就是被那個‘女’人索走了魂靈。

大鵬上次一定是瞞著她,來到了這裏。說不定,就是在這裏遇見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怎麽死的,她為何要纏著自己的丈夫呢。隻能說明一點,丈夫對她不忠誠。

王月華想起和丈夫談戀愛的那些日子。她曾對他說過,她是一個傳統觀念很強的‘女’人,對婚姻看的很重。一旦她決定嫁給他,就決不反悔,即使他最後辜負了她的一片愛心,或者,他又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她依然還會像當初他們戀愛時那樣愛他。她會等他回心轉意,十年、八年的等。隻要他能回心轉意,她依然會像當初那樣愛他,她會原諒他的一切過錯。不會聽別人的閑言碎語。更不會跟他計較過去的事情。

王月華回想起當初自己對張大鵬說這句話時,張大鵬很是感動,一把把她摟在懷裏,說道:“你真是我最理想的愛人。”

想想那時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時光,王月華就感到生活無比幸福和甜蜜。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麽半路上,會出來這麽一會事。

自己深愛的丈夫一夜之間就沒了,想想,早晨出‘門’的時候,一家人還在一起,到了第二天,就少了一個人,而且,他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那是一種多麽悲傷的事情啊。

不行,哪怕前途多艱險,我也要把我的丈夫找回來。王月華心裏一直這麽想著。

看看都中午了,眼前的大霧還沒有散去。天‘色’依然十分‘陰’沉,不見半點陽光。王月華心裏期盼著:老天爺,可千萬別下雨啊。

這要是再下起大雨,那可就糟了。

好在,天‘色’隻是‘陰’霾,並沒有下雨,大霧也不像早晨那樣濃厚了,稀薄了許多。不過,往遠方看,視線還是很模糊,路邊的田地裏,那些包穀還在風中搖擺,給人一種荒涼,寂寞的感覺。

走了一路,也沒遇著一個人,王月華心想,也許那裏真的很荒蕪,沒人往那裏去了,所以,這條鄉間小路,才顯得那麽荒涼。

又走了一段路,王月華累了,重新坐在路邊休息。她喝了點水,又吃了幾塊餅幹。看看天‘色’不早了,背起背包,拿起鐵鍁又往前走去。

走著走著,她就看見前麵有座山的影子,出現在視野裏。聽村裏人說。拐過一個小山灣,就進入了火廖窪。難道就是這個小山灣嗎?

王月華突然來了‘精’神,背上背的包剛才還覺的那麽沉重,現在到沒了感覺。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走到山口,見這條小路果然往山那邊繞了過去。王月華高興了。終於來到了這個火廖窪了。

她繼續沿著這條路進入到山裏。發現,小路旁邊就是一條很陡峭的山崖,大概是荒廢了很久,這條小路上長滿了雜草。和沒拐進山裏來的那條小路相比,狹窄了許多。

抬頭看看兩邊的山峰,發現那些山全是光禿禿的。向外‘裸’‘露’著褐‘色’的皮膚。身邊的山崖下,傳來淙淙流淌的溪流聲,頭頂上,不時傳來一聲聲烏鴉的鳴叫。遠處的草叢裏,有時會不經意跑出一隻麻灰‘色’的野兔。把王月華嚇一跳。等看清是隻野兔,長舒了一口氣。

拐過山灣,沿著這條小路在往前走,漸漸地,王月華就看見,山坡上埋著一片片的山墳。這條小路正好穿過這片墳場。

王月華猶豫了,在走進這片墳場前,她停下了腳步。

四周除了身邊山崖下溪流的淙淙聲,就是鳥兒的鳴叫聲,再有,就是風吹過哪些山墳時,把那些栽種在墳頭的柏樹、柳樹吹的搖擺著,響起的嘩嘩聲。

王月華回轉過身,向身後望望,身後是寂靜的山間小路,沒有一個人影。王月華心裏不免產生出一種孤單和恐怖,進到這裏,她才真的有點後悔。應該和範立虎一起來。他是個男人,有力氣,還能替自己出出主意。可立虎受了傷,她又不忍心讓他帶著傷跟自己來。萬一傷口發炎了,怎麽辦。再說了,時間不等人啊。

算了,既然來了,還怕什麽。王月華想到這,就壯著膽向前麵那片墳地裏走去。

走進墳地,四處一片蕭颯的景‘色’。王月華不敢向兩邊看,隻是大著膽子,快步往前麵走去。

就在這時,她看見前麵的路上,走著一個背竹簍的人。那人好像在路邊找尋著什麽。一邊走,一邊拿著一個竹棍一樣的東西往路邊草叢裏撥拉。

王月華見這裏有人,就是一陣驚喜。急忙走上去,對那個背竹簍的人說道:“你好,老鄉。”

那人直起腰,回過頭來。王月華這時才看清,那人是個方臉的中年人,身上穿著棉襖。

那人看了一眼王月華,卻沒有說話,又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撥‘弄’著路邊的草叢。

王月華感的奇怪。那人怎麽不理自己?難道自己說錯話了嗎?想了想,也沒說錯什麽呀。那看他那臉‘色’,像個死人似的。

王月華再次上前問到:“老鄉,請問前麵就是火燎窪嗎?”

那人頭也不回地就說:“你來這裏幹啥子?”

“我是來這——來這——。”那人一問,還把王月華一下問楞住了。

是啊。我來這是幹什麽的。怎麽對這人說呢?想了一下,王月華就說道:“我是來這裏找個人。”

“找人。找什麽人?”那人還是背對著王月華,說道。

“找——找——找個胖點的中年男人。”王月華說道。

“這個村子都沒得人了。你是他什麽人?”那個中年人又問。

王月華又想了一下,說道:“我是他的妹妹。”

“妹子,你要找的人是張局長吧?”

中年人這句話,把王月華嚇了一跳。她心裏想,這人怎麽知道大鵬呢?難道上次大鵬來過這裏,和他認識?就說道:“這位大哥,你怎麽知道我找的是張局長?難道你認識他?”

這人還在往前走著,不過他停下了那隻拿竹棍的手,不在在路邊的草叢裏撥‘弄’了。

“張局長我認得。”他說道。

王月華更是吃驚了。

“你怎麽認得他。”王月華問到。

“上次他來過這裏,前些天,又回來了。”中年人慢騰騰地說道。

“什麽?他回來了?”王月華大駭,她不明白眼前的這位是戲‘弄’她,還是說的實話。

“是啊,他回來了,現在,就住在前麵的村子裏頭。”中年人還是慢條斯理的說道。

“啊,什麽,你說——張局長——就——住在——前麵——村子裏?”王月華驚得是目瞪口呆。

“我說嘛,我就曉得你是來找他的。你還是回去吧。他已經不能跟你回去了。”中年人依舊背對著王月華說道。

“為什麽?大哥,麻煩你告述我為什麽?”王月華急問到。

“他那個老婆很厲害,看著他呢。他娃兒也在那裏。你找不回他了。”中年人說道。

“大哥,那你是?”王月華心生疑竇,眼前的這位背背簍的中年人,他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莫非他也是——。

一想到鬼字,王月華‘精’神就高度緊張起來,雙手不有自主地緊抓著那把鐵鍁。

“我不是人,這裏的都不是人。”中年人剛說完話,王月華就驚奇地發現,中年人的後背上開始往下流血,那血像滴雨滴一般,從他那有些破舊的棉襖後襟往地上滴著。

就在王月華剛要大聲喊叫時,就見麵前的這位中年人突然一頭栽在路邊,死了。

王月華大叫了一聲,抬腳就往前跑,頭也沒回的一口氣就跑到了火燎窪的村口。

出現在王月華眼前的是一片殘敗的村莊景象。這裏荒草叢生。敗屋。

王月華不敢怠慢,開始小心翼翼地往村子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