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的,高不凡躺在床回想著這兩天的經曆,白雲裳、道信、樓主、冷樓,還有寒月,一幅幅身影如電光在腦海中掠過。冷樓很強,比當初在撫餘城遇到的那位要強得多,也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人,要不是自己臨時突破了,絕不是這個冷樓的對手,而白雲裳呢,不愧是佛門千年一遇的奇才,武功隻怕還略在自己之上,至於道信的武功,肯定隻高不低,就是不知能不能敵得過鏡花水月樓的樓主。

就目前而言,樓主無疑是高不凡遇到過的最強人物,武力值高得變態,難怪連楊廣都會寢食難安。

美婢鳴翠就睡在外間的小榻上,昨晚擔心了一夜沒睡,估計是困得不行,所以今晚早早就入睡了,鼾聲微微,睡得很沉。

這時,屋頂上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輕響,高不凡一按床板,輕若靈豹般翻身下床,並沒有驚醒熟睡中的鳴翠,悄然打開一扇窗跳了出院子,又縱身躍上了屋頂。

屋頂上殘雪未消,隻見一名戴著金色鬼麵具的黑衣人正淩立在屋脊上,黑袍飄飄如蝙蝠禦風。高不凡似乎並不意外,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今晚會來。”

寒月見到高不凡生龍活虎的樣子,頓時放下心來,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醋火也湧上心頭,冷冷地道:“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高不凡無奈地聳了聳道:“嘴硬心軟,明明是出於關心,何必裝作冷血無情的樣子呢。”

寒月愕了一下,脫口道:“誰關心你了?少在這裏自作多情。”

高不凡揶揄一笑道:“好吧,是我自作多情,樓使大人隻不過是關心我死了沒有,所以這天寒地凍的,三更半夜也要跑來瞄上一眼才放心,真是辛苦樓使大人了,屋頂上風大,要不咱們進屋去飲碗溫酒驅驅寒?”

寒月登時被咽得說不出話來,繼而惱羞成怒,手腕一翻便多了一把長劍,寒聲道:“混蛋,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高不凡可不吃一套了,反而湊上前去,從懷中掏出那張警示的紙條揚了揚,柔聲問道:“前日白天是你用箭頭傳信吧?”

高不凡溫柔的語氣讓寒月芳心微顫,抬起的劍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

高不凡心中一暖道:“我就猜到是你,到底是誰想那麽要我的命?竟然連鏡花水月樓的樓使和樓主都請動了,噢,對了,行有行規,也許我不該問你的!”

寒月冷哼一聲,反問道:“你自己得罪了什麽人,心裏沒個數?”

高不凡皺起劍眉道:“難道是宇文述父子?今日我遇到宇文化及,這家夥的態度確實挺奇怪的,估計是心裏有鬼。”

寒月冷道:“你覺得自己隻是得罪了宇文述父子?”

高不凡心中一動,脫口道:“難道是李敏?”

寒月皺了皺眉:“這麽說,李敏的侄子李一的確是你殺的了?”

“李大郎是被猛虎咬死的。”高不凡神色一整道,雖然相信公孫盈袖不會出賣自己,但這種事是堅決不能認的,更何況李一的確是被老虎咬死的,自己也不算說謊。

寒月將信將疑地瞥了高不凡一眼道:“李一主仆當晚路過的地方並不是虎穴附近,剛出生不久的虎崽,連路都走不穩,為何會出現在那?”

高不凡心中一凜,疑惑地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當時隻有李一主仆三人在場,當大家趕到時,那頭老虎已經叼著虎崽離開了,應該沒人看到當時的情景才是,不對……還有瘋了的李銀鬥,壞了,莫非這家夥恢複正常了?

寒月見到高不凡的表情,頓時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冷道:“你的安排很巧妙,可惜不夠心狠手辣,放過瘋掉的李銀鬥,還把他帶了回大隋,換著我是李渾和李敏,得知當時的情形後都會懷疑你。”

高不凡驚訝地看著寒月,點了點頭道:“看來是李銀鬥恢複正常了,不過你是如何知道得那麽清楚的?寒月,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跟李閥是什麽關係?”

“我跟李閥沒任何關係。”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高不凡追問道。

“我自有辦法!”

寒月不肯說,高不凡也沒辦法,隻好道:“樓主和冷樓都是李閥請動的?”

“我不知道,不過刺殺你的那個冷樓應該是假的,但他的武功比真的冷樓還要強。”寒月淡道。

高不凡恍然道:“原來如此,那……難道樓主也是假的?”

寒月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搖頭道:“我也不敢確定,但大概率是真的,像樓主這種頂尖高手,世間上鳳毛麟角,人可以假冒,但武功卻絕對假冒不了。”

高不凡不由糊塗了,皺眉道:“樓主是真的,冷樓卻是假的?那你呢,是真是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寒月?”

寒月心中微動,冷道:“你問這個作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了?”

高不凡連忙擺手道:“別亂想,我什麽都不知道。”

寒月目光狐疑地盯著高不凡,後者暗汗道:“怎麽了,樓使大人?”

寒月無聲地收劍歸鞘,淡道:“當心李世民!”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高不凡正愕然間,寒月已經縱身躍起,可是人在空中竟然猛地往下墜去,就像突然失事的飛機。高不凡麵色急變,急忙騰身一躍,迅若飛鳥般淩空把寒月接住,然飄然落在院子中。

寒月身形窈窕,抱在懷中如抱著一團綿花般溫軟,不過此時卻明顯在微微顫抖,高不凡不由分說摘掉了她的麵具,果然見到後者的嘴唇蒼白,表情痛苦,不由凜然道:“你受傷了?”

“我沒事,不用你管,還是管你的白姑娘黑姑娘去吧。”寒月試圖掙脫高不凡的懷抱。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快別動!”高不凡抱起寒月便飛快往書房跑去,關上門點上燈,書房內便頓時亮堂起來,寒月那張清麗脫俗的俏臉也清晰呈現在眼前,不過高不凡卻知道這是一張假臉,真臉要比假臉更加動人幾倍。

這時寒月顯然已經恢複過來,一把甩開正在替她把脈的高不凡的手,微惱道:“你作甚?”

高不凡皺起劍眉道:“你受了不輕的內傷,最近是不是出任務了?”

寒月冷道:“不關你事!”

“在我的地盤就關我事,傷在哪了,快讓我看看!”高不凡霸道地抓住了寒月的手腕沉聲道,一雙清如溪水的眼睛堅定地盯著寒月的雙眸。

寒月不由芳心急顫,片刻才恢複過來,目光竟然不敢與高不凡對視,伸手便要取回自己的麵具戴上,結果被某人搶先一步捏碎了。

“你……!”寒月愕了一下,繼而氣得瑟瑟發抖,可惡,這混蛋越來越過份了,長劍一伸便抵住了高不凡的咽喉,寒聲道:“高長卿,真以為本使不會殺你!”

高不凡也豁出去了,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弄清公孫盈袖的真正身份,他不想再被蒙在鼓裏,探手一伸便捏住了去寒月的手腕,輕鬆把劍給奪了過來去,淡道:“受了傷還逞什麽強,劍沒收了!”

“劍沒收了”這句話,公孫盈袖聽起來頗為耳熟,仿佛言猶在耳,想當初兩人被困在山洞,這混蛋也是如此奪了自己的劍的。

“你……可惡!”公孫盈袖不由氣結,偏偏脈門被高不凡扣住,半邊身子又酸又麻的,根本發不出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