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幌子（2）
“嘖嘖，青了，不好意思。”雅琪無意間地轉過來看他，他的小腿挺白的，不過上麵有一層薄薄的腿毛，看著，眼睛就轉過去了，有些不好意思。
何適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你故意的。”
“我怎麽都不知道我是故意的？”雅琪抬起頭望著天空，唇邊倒是淺淺地笑了起來，“哦，或許是故意的，哎，突然就覺得很開心啊，很開心。”
你隻是痛在腿上，而我疼在心上。等到你腿上的傷痛退去，你也應該在我的心裏消去了。雖然此時此刻，我的心仍舊會為你而跳，跳得劇烈。
他坐在地上，她就站在他的旁邊，他低著頭來，她不經意地瞥上他幾眼，後悔了，也心疼了。
“你這個小女孩，有功夫底子，有空跟何適切磋切磋。”何叔叔走了過來，看著雅琪的神色帶了些欣賞，笑得挺開心，“何適小時候在軍隊裏待過，也挺會打。”
雅琪聽到何適的消息，眼中放光：“嗯。”
“上次何適說在高中的時候被一個女孩子揍得一臉鼻血，那個女孩子不會是你吧？”何叔叔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抿著唇隨意地問了一句。
何適唇角一僵。
雅琪也是一滯，而這個時候去買熱飲的雅靖回來了，將熱飲分給他們，隨意地問了一句：“說什麽呢？”
雅琪替自己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對著何叔叔甜甜一笑：“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有個男生強吻女生，黑燈瞎火的，我也沒看清楚直接揍上去了，似乎打得不輕。”
雅琪也不清楚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神態，她隻知道這句話說完之後，臉有些僵硬。
“哦？”何叔叔似有些驚訝，看了一眼何適，帶了幾分揶揄，“小適，你居然也會做這種掉價的事？”
何適低垂著眸，手還在揉著自己的腿，沒有說話，長睫輕顫。
雅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心中惱怒不已，兩年前自己揍的色狼居然是何適，原來何適是那種人，她想她真是看錯了。她咬著吸管，喉嚨發堵得幾乎喝不下去。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強吻她了？”何適突然抬起頭來，臉色發青，眉頭緊鎖，恨恨地看著她，他站起身*近了她一些，“你以為誰都像你啊？”
“喂，何適，你幹什嗎？”雅靖感覺這場麵不對，忙擋在雅琪前麵，“別以為我妹妹好欺負。”
“何適，要紳士，有話慢慢說。”何叔叔搭住何適的肩膀，“跟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麽凶。”
何適的臉色莫名的有幾分紅暈，恨不得將她拖過來揍一頓。有些事背地裏做偷偷摸摸的，可是被提到門麵上，那可就是丟人了。就比如給人揍了一拳他忍了，可被人知道是什麽原因被什麽人揍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當年他也就無聊，下課後準備調戲一個高一的小女生，將她困在樓梯道的拐角處，哪兒想到還未遂就被人揍了個鼻青臉腫，以至於在接下去的一段時間裏一碰鼻子就流鼻血。
幸好當時光線不好，他沒發聲，跑得也快，沒有讓人知道他是誰。
他又看了她一眼，她站在雅靖的身後，垂頭喝飲料，仿若這些事都跟她沒有關係。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麽算了，雅琪停頓了一會兒，從雅靖的旁邊鑽了出來，認真道：“你分明就是惱羞成怒。”
何叔叔在一旁淡淡地笑著，帶了些玩味，可何適抓狂了，吃癟了。
“還玩不玩？”何叔叔看著何適的臉色，又是想笑，很少看到他氣成這樣。
“不玩了，你們玩吧。”雅琪抓了自己的外套穿上，手裏還握著暖乎乎的熱飲，坐在一旁拿出手機玩。上論壇看看帖子的留言狀況，也想嚐試著用手機發幾個帖子試試，告知自己打算放棄了。
突然聽到幾聲“小心”，頭還來不及抬起來，隻覺腦袋被什麽重重一擊，轟地一下，雅琪當下就蒙掉了，隻覺得眼冒金星，眩暈得厲害。
何叔叔是第一個跑過來的，對著身後的人說道：“何適，你過分了。”
一句平淡的話，卻十分有威嚴。
“何適，雅琪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兄弟也不用做了。”雅靖的眼睛都氣紅了，對著他重重地推了一把。
“我不是故意的。”何適的話語裏藏著些焦急，剛才那傳球還真的出了幾分力，未曾想到會丟到她腦袋上。他撥開那兩人蹲在她麵前，雅琪低著頭，眼淚那是簌簌地往下掉，很少有女孩子在他麵前哭成這樣的還是因為他，不知所措道，“很疼嗎？”
“廢話，摔你頭上試試。”雅靖也是急壞了，雅琪在家裏嬌生慣養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疼，何適力氣大，那麽一砸——“會不會腦震蕩啊，被撞傻了怎麽辦？”
“送醫院裏看看。”何叔叔果斷地說道，“何適，你在做一件事之前得想清楚這件事的後果。”
何適也慌了，不再解釋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直接抱起雅琪就往外跑。雅琪剛開始不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嗎，她掉眼淚可是本能反應，那籃球硬邦邦地直接砸在腦袋上可真的是疼死她了。可是何適抱著她跑，這就是驚嚇了。
“我自己走。”她抽噎著，眼淚已經止住了一些。
車子就停在校門外，他也沒放，直接將她往車子裏一塞，啟動車子，帶著抱歉的語氣：“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哦。”疼痛緩過勁兒來了，太陽穴還突突地跳著，不過也算不上那麽嚴重。她手裏還握著雅靖給她買的熱飲，卻已經灑了個幹淨，所幸衣服夠厚，沒有滲進去。何適抽了幾張紙巾給她：“擦擦。”
“這輛車子，你叔叔的？”雅琪的聲音還是顫顫的，或許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聲音有些顫顫的。
“嗯，前麵一輛也是他的，算二手車。”何適又答了一句。
“哦。”她應了一聲，又說，“我不是很疼了，不用去醫院吧？”
“去查查，否則雅靖肯定不放過我。”何適看了她一眼，抽了紙巾給她，“把眼淚也擦擦。”
“嗯。”她接過，低著頭慢慢擦，盡量不發出聲音。
“那次你打過我之後，我在很長的時間內老流鼻血。”
“對不起。”
“我不怪你。”
“你真矯情……”雅琪斜了他一眼，下一刻又覺得矯情的是她自己，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去醫院排隊檢查，報告出來輕微腦震蕩。何適歉意仍在，雖說不是故意的，可這事畢竟由他引起，他說：“我請你吃飯吧。”
“嗬，嗬嗬。”如果是昨天他跟她說這句話，她會高興得蹦到天上去，可是現在她還真的不領情，搖了搖頭，“我要回家。”
何適的電話響了：“嗯……輕微腦震蕩……醫生說沒事，要靜養……盈佳坊？嗯，好的。”
何適掛了電話：“我叔叔和雅靖都在江濱路，等我們過去吃飯。”
“呃？雅靖也去了？”雅琪似是不相信，“這樣多不好意思？”
“那家美食館是叔叔他自己前年開的，經營得不錯，味道也挺好，嗯……順便當做賠罪。”
雅琪也不再拒絕，反正雅靖也在，她也算是有個伴兒。
兩人到的時候，何適帶著她進去。這兒可不隻是一個普通的美食館，可是個高級會所。這裏的環境典雅別致，何適對這裏熟門熟路，帶著她進了一個包廂。雅靖就坐在裏麵，正跟何叔叔說著什麽，看到雅琪回來，可心疼了，小心地摸著她的腦袋：“雅琪啊，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已經不疼了。”雅琪在他旁邊坐下。
“我是誰你還記得不？別失憶了啊？”
雅琪瞪了他一眼：“你以為失憶那麽容易啊，對了，幹嘛要來這兒？”
“何叔叔太熱情了，我就來了，嗬嗬。”雅靖說了一句，又抬起頭憤憤地看著坐在對麵的何適，“男子漢大丈夫的，心眼怎麽這麽小，被女孩子打一拳怎麽了，啊？就你那點出息，欺負別的女孩子，活該被人打。”
何適也不理他，轉頭看向窗外的江景，何叔叔推了推何適：“男子漢大丈夫的，肚量呢，肚量在哪兒？”
“萬一我妹妹被你給弄傻了，咋辦，你負責啊？”
何適輕咳了一聲：“真傻了，我當然會負責。”
何適挑明在先，糗事敗露在後，還莫名其妙地往她頭上丟了一個籃球，他的印象一時之間在她心裏徹底拉下一截。可暗戀了那麽久的一個人，哪是那麽容易說放下就放下的。
對於他呈現出來的缺點，心裏總是會有另外一個聲音叫囂著，替它磨滅。
剛才何適將她一抱，此時又說了一句要負責的話，她的神色呆滯未變，可這心又不可抑製地死灰複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