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話 托夢〔中〕
小夜以為這個靈魂和她以前碰到的那些靈魂一樣,所以她第二天晚上就去那個小公園的角落燒了點紙錢。
本以為這件事情結束了,第二天晚上小夜也沒有多想,早早的就上床睡覺了,就在迷迷糊糊中她又夢到了那個靈魂,這次靈魂不但沒有上一次的好臉色,反而變得表情很凶,說著的話也隻有一句:“打發叫花子嗎?你打發叫花子嗎?生前我就是個乞丐,變成鬼了還是個乞丐,為什麽這麽看不起我?你們為什麽都這麽看不起我?”
小夜說到這裏的時候,我聽得有點傻了,說實話,這不符合常理,也許是我接觸的鬼魂不是很多,我很難理解一個行乞者的靈魂還會有這麽曲扭的心裏,按照道理來說,他壽終正寢,一切歸於平和,應該會更加明白這種貪戀和自尊隻是過眼雲煙,有人幫你,或多或少你都應該感激,因為他人本來可以不幫你。這些淺顯的道理在人死的那一瞬間都能明白,為什麽它卻遲遲解不開這個結呢?
我把想法和小夜說了一下,小夜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以前我也不是沒碰到過,有的隻要十幾張甚至幾張黃紙錢就能打發了,所以我還隨身帶著黃紙錢以備不時之需的。說著就從包裏麵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子,裏麵還真的有一小踏紙錢。
我點了點頭說:“嗯嗯,我知道,也沒有不信你,沒必要拿出來給我看,等下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倆神經病呢,拿一疊紙錢玩來玩去。然後呢,那個靈魂和你說了這個之後,你怎麽做的。”心裏想著這個女孩還真是實誠。
她喝了一口咖啡說道:“因為它表情很凶,我有點不習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醒了,醒來之後我也想著既然這樣,那就給它多燒點紙錢好了,而且第二天是周末不上班,所以我想著幹脆就趁熱,現在過去燒好了,那個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我獨自去到那個公園,好在那個時候還不是太晚。我又燒了很多紙錢,這次我也沒有吝嗇,直接拿了差不多一斤紙錢過去燒了,最後還被公園的工作人員給趕了出來,說我到處點火。我也知道我不應該這樣,但是我也沒辦法啊。”
我說:“嗯,我理解,你能夠不害怕已經很了不起了,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呢?”
她欣慰的一笑繼續說道:“這麽多年早已經習慣了,也不是有沒有靈魂嚇唬過我,以前剛畢業的時候,為了貪便宜,陰宅我都住過,也這麽過來了,而且我感覺它不壞,也沒什麽好怕的。當天晚上燒完紙被工作人員趕出來之後,我就繼續回家睡覺了,但是當天晚上並不太平,我睡覺睡的迷迷糊糊,也沒有做夢,就總是感覺身邊有歎氣聲,一聲接著一聲,整個晚上都沒有斷過,似乎那個靈魂跟著我回到了家,而且又不好意思再打擾我,出了歎息聲我還聽到一些另外的話語,比如:這可怎麽辦啊,總之我都聽的迷迷糊糊的……”
我問她有沒有看到靈魂實體,大概出現在哪個位置。她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看到,隻是聽到一些聲音罷了,並且還說她猜測那個靈魂是有求於她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我點點頭,覺得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我說:“那你叫我來是要我幫它?你可以看到它的啊,按道理說你甚至可以和它直接交流。”小夜搖搖頭說道:“奇怪就奇怪在這裏,按理說我又陰陽眼,不可能看不到它,而且我能聽到聲音,它離我肯定也不會遠啊,而且我睡覺都有開小夜燈的,房間裏麵也不是全黑。可是我就是看不到它,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也不奇怪,這還有另外一種解釋,就是它附在某件東西上了,所以你看不到它,這也正常,隻是我想不明白它既然有求於你,為什麽還要躲躲藏藏的。而且前麵你說它一直管你要錢,既然前麵能開口,為什麽後麵就又變的這麽扭捏了呢,這絕對不正常。”
小夜說:“就是嘛,而且後麵連續三天晚上,我都聽到它的歎氣聲,我甚至都主動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管告訴我,但是它就是沒有再出現過,我是在想不出什麽辦法了,而且伴隨著歎氣聲我睡眠也不是很好,這才想找你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麽方法能夠了卻了它的心願,而且我也知道長期和一個靈魂處在同一間屋子裏麵,對我也很不好。”
我說:“是啊,那走吧,既然連續幾天都能聽到想必他已經在你房間裏麵找到落腳點住下了,咱們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我也很想知道這個靈神到底是怎麽回事。服務員,買單!”
小夜家裏並不遠,隻是走了十來分鍾就到了地方,她住的地方是一棟公寓,她住在八樓,一一室一廳,裏麵收拾的幹幹淨淨,門口還擺著那種感應式的香氣噴霧,隻要有人經過就會自動噴香。很精致的一個住處。
進了屋之後征得她的同意我直接拿著羅盤進了她的臥室,首先我要確定的是這個靈魂在這個房間裏麵,由於現在是白天,所以除了做個確認我也不能繼續下一步,我們這一行和小偷似得,很多活都得在晚上幹。
找了一會兒,我就在她床頭櫃的一盞燈上發現了一絲絲的靈異反應,那個燈是個工藝燈,一個木刻的大象背上馱著著一個帶藤織圓形罩子的燈泡,這個燈通體泛黑,造型我很是喜歡(最後她還把這個燈送給了我,等會兒拍出來發到qq說說),這種東西倒是靈神當做附物的好東西。
找到附物之後,我直接出了臥室,小夜一直跟在我後麵,眼巴巴的看著我,我說:“確實在你房間裏麵,但是你也知道現在大白天的,我們也不好去驚擾它,隻能等到晚上了。快到吃飯的點了,我們先去吃飯,這頓得你請,算是酬勞了。”
小夜說:“既然這樣,為表誠意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一頓飯吧,正好村裏有個老鄉過來給我帶了一些村子裏麵的一些臘肉豆角豆腐苦瓜什麽的,都新鮮著呢,你應該也很久沒吃家裏的菜了,咱們就在家裏做吧!”
我點頭同意,並主動給她打下手,沒半個小時幾道地地道道的家鄉菜肴就做好了,湖南妹子能幹,做出來的菜味道自然也沒話說。好菜配好酒,要不是晚上要處理事情,真恨不得和她喝上幾杯。
吃完飯才八點多了,又在客廳磨磨蹭蹭的看了會兒電視直到十一點,我站起身來對小夜說:“好了,幹活吧,早點收工早點回家。”但是轉頭一看,這個小姑娘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湊到她跟前突然啊的叫了一聲,想和她開個玩笑,誰料她根本就沒有我想象中那種被嚇一跳的反應,隻是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到點了嗎?”不禁惹得我心想,是不是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嚇到這個擁有陰陽眼的女孩了!
我邊打開布包邊說道:“你去把那個大象燈拿出來。”然後迅速的在飯桌上擺了一個喊魂陣,然後把大象燈擺在了桌子的中央。沒錯,這種能托夢能傳達意思的靈神是可以喊魂的,而且還不複雜。
小夜見我還點上了兩個紅蠟燭,問我:“你幹嘛?洞房花燭啊?”我一邊燒紙錢頭也不抬的打趣的說道:“對啊,據我推測,它的心事應該是生前沒有成婚,所以我打算把你許配給它,了卻了它的心願。”
聽到我這麽說,小夜瞬間就急了,說道:“別別別,沒你這麽辦事的啊,它不就是遺憾沒成婚嗎,我給它燒一個好了。”說完進了臥室打開了衣櫃,然後拿出來一個二十來厘米高紙糊的冥娃娃,就是平時祭拜的那種用來燒的紙娃娃。我心裏一陣狂汗說道:“那個女孩子家裏不但常備黃紙錢,還常備這種東西的啊,你確定你晚上能睡著嗎?”她哈哈一笑說道:“還有壽衣壽鞋,金元寶什麽的,你要不要用?”
我已經徹底無語了,低著頭燒著紙錢,不再吭聲,以後誰要和我說女孩子天生膽小,我一定把小夜介紹給他認識。
小夜見我沒有搭理她,她放下東西,默默的在一旁看著我喊魂,沒三分鍾我就喊出了那個小夜口中的靈魂,果然是個乞討者模樣,而且應該還是個新魂,佝僂著背手放在獨自前方不住的上下抖動,一副它老婆在產房待產他在外麵焦急等待的模樣,看的我感覺有點滑稽。雖然他表麵表神情渙散,但是溝通起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小夜天生陰陽眼,不管是不是我喊出來的魂,隻要是出現了實體,她都能看到。還沒等我文化,小夜就正經的說道:“您老人家好啊,見您一麵真不容易啊,我知道你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找我幫忙,可是你久久告訴我,我也沒辦法,今天特意找了個小道士,您有什麽事情就和他說,你別看他年輕,但是他能力強,有什麽事情盡管說,隻要您說出來,他都會幫您辦妥的。”
心機啊,這就是心機啊,我就嚇了她一下開了一句玩笑,她就開始展開報複。我瞪了她一眼說道:“既然你這麽能,那你來,我走了。”她趕緊拉住我說:“別別別,哥,我開玩笑的,您繼續,您繼續,我閉嘴。”
我懶得理他,回頭看著靈神,念了一段問咒一把墳土撒了過去,接著打了一道清神手決就問到:“人世繁華,卻不再是你的留戀,人有人生鬼有鬼道,你應該知道你已經死亡,為何靈魂久久不肯離去?”
隻見那靈神停止了抖動的手,佝僂的身子似乎也想要伸直,然後對我說道:“我沒人服喪也沒人送葬,剛死的時候我心裏很惶恐,我的遺體都沒有人管,很不甘心。陰差來的時候我因為害怕特意躲開了,等到遺體被人安葬之後,我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這個時候我卻找不到陰差了,我更加不知道我能去哪兒,我整晚遊蕩在十字路口,和生前一樣在地上一坐就是一晚上,唯一不同的是,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了。”
說完這段話之後它似乎感覺累了,停頓了下來,我也沒有催它,小夜想說話也被我製止住了,過了大概三分鍾,它又緩緩開口說道:“後來,中元節鬼門關開,我看到另外一個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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