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們笑了笑問:“其實我想知道,她會不會被懲罰?”
“啊?”
我和闌雲同時懵了一下,他見此也失笑。
“這個我記得不是說,這人是要入地獄的嗎?”
我恍然大悟的說:“這個主要說法是佛家,這是針對一些人不想活了而出現的一種約束。但是真的說來,也確實是會懲罰。生命誠可貴,又怎麽值得如此的踐踏呢?”
說著我頓了頓,看著他歎口氣說:“可是真的說起來,這事又是無可奈何吧。人生一世,不是所有人都會勘破迷霧,想清楚世間萬事的。”
他聽了也點頭。
闌雲聽著這話突然想起來黃鐸最近也是念叨的那兩句話。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他突然說著,我恍惚了一下點頭:“這話我師叔最近確實是深陷其中了。”
“其實我也喜歡,”
闌雲說著聳了聳肩,
“真的說來,這都是迷惘。”
“她這個事……”
“如果我是她,我不會走這一步,我寧可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讓自己的命這麽白白糟蹋。但是她是女生,心思細膩,想的還是孝順。這就是中了相。”
我聽了也默然了很久
“歸根結底她是有所貪,貪的是家庭和睦。”
我們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幽幽一歎。
正說著的時候,一對中年人走了進來。
其實說是中年人,我看著年齡也是過五十了。
他們看著我們二人一愣。
“你是什麽人?”
“黃泉客棧徐感念。”
“黃泉客棧闌雲。”
他們沒有聽過所以迷惑的說:“黃泉客棧?這是什麽名字啊。”
我聽了不置可否的說:“你們的女兒葉珊珊自殺了。”
一般的父母聽著這話第一想法是不可能,然後就是一種悲痛。
但是他們第一反應是:“什麽?那我們收了彩禮,這不是要退回去嗎?這個小浪蹄子,她怎麽這麽不會死呢?”
我聽了直接閉上眼睛。
“那個姑娘是你們的女兒吧?”
“是的,你這個人怎麽明知故問?”
闌雲隱隱約約的有一些怒氣,所以他語氣冷的可怕。
“如果是你們的女兒,那你們是不是也要想一想自己的孩子沒有了?你們真的以為自己的女兒這麽踐踏了,自己就不會遭報應?”
“這有什麽可踐踏的?我們就是想要她報答我們有什麽錯?她大逆不道,她自殺了我們憑什麽傷心?”
我聽了突然笑了起來。
“如果我是你們的女兒,我會把你們帶下去,讓你們去看看地獄反而是怎麽一個滋味。”
我說著真的是深呼吸了,要不然我現在想要殺人。
“你們配嗎?我們自己怎麽管孩子那是我們的事。”
女人囂張的喊著,我聽了眼神冷銳。
“我們是勾連地府的,怎麽樣?我讓地府與你們聯係聯係?問問你們的陽壽是不是可以給別人啊?”
一句話真的把他們嚇到了,他們默不作聲的坐下來,然後低著頭不吭聲。
“我戶口本呢?”
葉珊珊的弟弟趁機問著,女人尷尬的說:“這個晚點說,你沒有看到我們在說正事嗎?”
“現在這個也是正是。”
她聽了不得已隻能是把這個戶口本給了葉珊珊的弟弟。
他摸了摸戶口本說:“多搞笑,我姐姐的死最後還是給我換來了幸福。我的這一輩子都要去償還她的愛。”
說著他起身就收拾東西去了。
“兒子你這是幹什麽。”
“我決定離開這裏,世界很大,我想要替我姐姐去看看。你們……自生自滅吧。”
說著就這麽不管的離開了,這一對夫妻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家破人亡的意味了。
“你們倆到底是什麽人?你們這麽做涼心不痛嗎?”
“我們心為什麽要痛呢?因為傷害你自己家庭的是你們自己啊。”
我漫不經心的說著,看著他們我神色冷漠到了極致。
“其實我們是想替葉珊珊來問問的,你們二人到底是愛沒愛過她。這個女兒你們到底是有沒有三分的愛。但是現在我覺得沒有必要去問這個問題了。她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你們沒有愛,隻有壓榨。”
他們聽著臉色蒼白,我起身淡漠的說:“別急啊,你們還要下地府之中去看看自己的罪過呢,你們會有屬於自己的一切罪過。因為你們要知道,你們的人生罪惡疊加又怎麽會這麽簡單的結束了?”
闌雲也聳了聳肩:“人世間,最公平的永遠是天道。”
我們走了,徒留這一對夫妻在這裏自行去想著怎麽活著。
其實我們以為葉珊珊的弟弟會活的瀟灑一些。
一直到三個月以後,我們接到了墨書華的電話。
我們這一刻才知道,他終究是沒有過了心中的那個門檻。
他自然了,臥軌。
很慘烈,但是他死的無怨無悔。
他留下來的遺書說,他是去看了姐姐最想看的地方,然後他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這個結局我們心中不是滋味。
但是更加不是滋味的是一年以後,他的那個女朋友也死了。
一年就活生生的熬幹了心血,自從他臥軌以後,她就開始拚命工作,但是日//日夜夜不睡覺。
最後她是真的把自己的心血的一滴不剩。
然後她死在了自己的**。
那張床是她準備結婚的婚床。
她估計到了自己的忌日,所以她是畫了最好看的妝容,然後躺在了**等待死亡。
這個姑娘用了這種方式追尋著自己的愛人,去另一個世界三個人或許真的可以幸福的生活了。
這個結果出現了,我一瞬間完全領悟了黃鐸最愛的另一個經文。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境,究竟涅槃。
這三個人,心中各有所掛,也各有所礙,終究是自行找到了絕路
可是你說他們真的後悔嗎?
相必再一次經曆了,他們依舊是會這麽做,因為他們各自有愛,這種愛足夠撐著他們跨越了生死,隻是這個愛是多少有一些讓人難以承受吧。
我恍惚的想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