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作品 四爺正妻不好當 四爺正妻不好當 四爺正妻不好當第一卷 159四爺正妻不好當

康熙一走,京中年長的皇子除了胤禛就隻留下了五阿哥同七阿哥,這兩個全不是愛出頭的性子,廢太子那會都沒蹦出個花來,如今這會兒更不必說。

五阿哥在皇太後跟前養大,漢語且說不好呢,自然不會對著胤禛指手畫腳。七阿哥更不必提,他身上有缺陷,出身又不顯,雖排位靠得前,卻做人低調,雖不會來事兒,好在也不會惹事。

康熙走的時候點了他們兩個留下來,倒等於是把大權放給了胤禛,一應事體全都由著他來決定的意思。五阿哥七阿哥知機,更不同胤禛相爭,三人看著是有商有量的,實則幾乎是胤禛一個人挑起了全部的事兒,就同康熙出征葛爾丹時,留下太子監國一般無二。

康熙往五台山走的是水路,夜裏必要停泊,每日折子還是加急送到禦案前去,胤禛也照著太子的舊例,哪怕是他能決斷的事,也必詳細寫好了遞到禦前去。

胤禛許久沒有一個人辦這許多的事,連著兩日歇在了書房,少往後頭來。圓明園中沒有別的女人,周婷不怕他往外頭伸了枝條兒出去,卻為了他的身子擔憂。

若在後院她還能時時顧到他,盯著他再忙也要睡一會子,如今他隻在書房裏頭打轉,她想勸也不似過去那樣方便。

書房到底是議事的地方,周婷就是得了胤禛的許可,也不能抬腳就去,總歸要找個正當的理由,等了一日不來,第二日她逗孩子玩的時候,就祭出白糖糕這個法寶來。

白糖糕早就會喊人了,身邊圍著這麽多的大孩子,他一日比一日會的話多。周婷先指了大妞的絹花問他:“這是誰的呀?”

“姐,姐。”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裏蹦出來,一說完就把手裏的小碟子伸出去,大妞往那碟子裏頭擺了一顆鬆子糖,周婷雙指了弘昭的識字木牌,白糖糕又得弘昭給的一顆鬆子糖。

到差不多了,周婷就指了天青瓷的蓮紋帽架,還沒問出口呢,白糖糕就扭頭找起胤禛來了,他不比弘昭經逗,是個一惹就哭一哄就笑的性子,非依著他找著人不可,就連胤禛,抱他也比抱弘昭更多些。平日裏周婷並不肯樣樣都依他,今天要借他的口往前頭去,哄了兩句還不消停,就刮了他的鼻子,勾起笑意來:“咱們往前頭找阿瑪去。”

也是連著兩日不見,他有些想胤禛來了,一聽這話就安靜下來,眨巴著眼睛要阿瑪,周婷使足力氣把他抱在懷裏掂一掂,捏了他的臉頰,站起來柔聲問他:“白糖糕想阿瑪了?”

圓腦袋點個不住,一屋子的丫頭都給逗笑了,翡翠眉毛一動倒先笑起來:“這是咱們小阿哥有孝心呢,知道碧玉灶上的湯煲足了三個時辰,這會子入了味,正要往前頭送呢。”

周婷嘴邊笑意更深,伸手捋了捋頭發,叫翡翠拿個紅漆描金的食盒裝了湯水。一手托著白糖糕的肥屁股,一手撫住他的背,小娃兒兩隻手捏牢她衣服上頭的繡了石榴的彩帨,扭著腦袋看排在廊下的燈籠。

掌燈時分書房裏頭沒有外人,周婷領著一串孩子往胤禛書房裏去。平日裏這個時候孩子們全都歇了,今兒往書房去倒像是在夜遊,一個個都興奮起來,二妞還拿了去年胤禛專給她淘換來的兔子燈,不肯叫丫頭給拿,自己捏了細杆兒拿在手裏頭,領頭走在一串人麵前。

遠遠就有小太監瞧見了,趕緊報給了蘇培盛,蘇培盛眼睛一眯往回廊那頭一瞧,見果真是周婷來了,趕緊打了袖子進書房去。

胤禛正皺了眉頭捏住手裏的折子細看,宜思恭不比噶禮有背景,點了人下去清查,沒過幾日他的家產單子就送到胤禛跟前,那厚厚一本小折上頭,細細密密寫滿了宜思恭庫房裏頭堆的東西,折了銀子倒不止四十六萬兩了。

他原本想先捺了心思先把這一樁給理出來,噶禮雖不比曹寅李煦,也是很受康熙看重的,一番二番的保了他,要想動他,卻得先把風氣給擰過來才成,叫下頭的官員知道如今進行要肅清吏治了。

可他連個二把手都不是,雖沾了這次監國的光好便宜行事,這些卻還辦不下來,難免心裏頭焦躁,再看那一長串的金銀事物磨起牙來,不過一個布政使,家裏頭連痰盂都用起金嵌寶石的來了,就是汗阿瑪也從來崇儉,這上頭從不鋪張,他才幾品官,那比他坐位更高更大的,是不是要拿金子貼牆?!

蘇培盛抬眼瞥見胤禛臉色並不很好,先垂了頭:“主子,福晉領著格格阿哥們往這處來了。”聽見上首悠悠吐出一口氣,又說:“奴才仿佛瞧見慧格格拎著兔子燈呢。”

這句話一出,椅子輕響一下,蘇培盛眼光瞄見胤禛寶藍色衣擺兒打了個飄,趕緊搶步上前掀了簾子。

周婷還在回廊的那一頭呢,她手裏抱了個大胖小子,走上兩步就要使力摟一摟,行得慢些,還有貪看夜景的女兒兒子,一個個像出了籠的小鳥兒一樣,聽見蟲鳴也要驚歎。二妞手裏拎了兔子燈兒,昂著頭往前,一付神氣活現的模樣。

周婷一身湖藍色的衣裙,梳個簡單的兩把頭,燈光一映把她身影拉得細長,正抱著孩子偏了頭不知說些什麽。

胤禛遠遠看著嘴邊就勾出笑意來,二妞眼尖,瞧見胤禛立在門外頭,揮起手來,兔子燈一晃一晃的,唬得粉晶趕緊搶過來,二妞也顧不得兔子燈了,拎了裙子邁著腿往前跑,一長聲的阿瑪,叫得胤禛開懷。

眼看就到跟前兒了,胤禛上前兩步,接住她撲過來的身子,“吧噠”一口被二妞香在臉上,胤禛摟緊了女兒,捏了二妞的小鼻子:“怎的這時候過來了?”幾個孩子睡得都早,再一會兒就寢時間就到了。

“是白糖糕想阿瑪了!”福慧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轉起來,衝胤禛咧開笑,兩隻手扒著他的脖子,軟綿綿嬌滴滴的說:“我們都想阿瑪了。”

話音兒才落,周婷就到了跟前,她手裏抱著兒子,這一段路可不算遠,細喘著笑出聲來,胤禛見她氣喘皺了眉頭:“累不累,怎不叫下人抱著,你哪裏抱得動這小子。”

白糖糕記性好得很,一路雖也含了指頭看了風景,卻也還記得要找胤禛,張開兩隻胳膊,圓乎乎的身子一扭,使力把周婷帶著歪過去。

胤禛大樂,把二妞放到地上,伸手接過兒子,一巴掌拍在白糖糕肥嘟嘟的屁股上,白糖糕歡叫一聲,二妞跺腳扁嘴,扯住周婷的裙擺哼著聲兒撒嬌,大妞伸了指頭點點她的額頭,在她臉頰上刮了一下:“不羞!”二妞衝著姐姐嘟嘴,大妞拉了她的手往書房裏去。

蘇培盛彎了腰給兩個妞妞打簾子,周婷衝他點一點頭,蘇培盛趕緊把頭垂得更低,弘昭兩隻手背在身後,一路走到也有些喘,弘時跟他穿著一模一樣的青色錦襖,跟在大妞二妞身後往裏頭去。

胤禛的書房幾個孩子都不陌生,弘昭弘時來得更多些,胤禛一得空就要考教他們,若是背書或是寫字兒,此時進來了規規矩矩站好,剛要行禮呢,就見胤禛一把搭住了周婷,勾著嘴角看她拿帕子拭掉臉上的汗珠。

初春時候,天再暖也暖不到哪兒去,她抱著孩子走那麽一圈,倒出了一層薄汗,翡翠打了水進來,周婷脫了手上的玉戒指,絞了帕子給幾個孩子擦一回,眼睛一掃見案上擱了一厚疊的折子,歉疚一笑:“倒擾了你了。”

“也正好鬆快一會子。”胤禛把白糖糕放到羅漢床上,笑容斂了下去,顯出幾分疲色來,翡翠遞了食盒過來,周婷開了蓋兒,擺了湯到桌上:“你先嚐一口這個,我吩咐他們燒了水過來,洗個熱水澡也好解乏。”

胤禛實也累了幾日,那湯是拿參切了片吊出來的,又是野雞又是參的,確是補物,他才看一眼,周婷就知他心意,笑道:“這湯熬足了時辰的,我知道你不慣喝這些,隻拿參須,並不多擱參片的。”

胤禛喝了一小碗湯,又嚐了兩個小餃兒,擱了碗就捏住白糖糕的肥爪子看他在地上走了幾步路,又聽弘昭二妞兩個嘀嘀咕咕說了會子話,一扭頭就見胖小子捏著肥爪子打起瞌睡來,口水蹭胤禛衣襟上頭,濕了一片,這下不洗也要洗了。

太監抬了水來,周婷把幾個孩子交給奶嬤嬤帶回去,自己脫了首飾到內室去,胤禛已經除了袍子,熱水裏頭泡了解乏的草藥,氳開一屋子的水氣。

周婷一麵解了胸前的盤扣,一麵把裏頭的衣裳撩起來,胤禛正心動,她一呶嘴兒:“快躺進去,我給你按一按。”

兩人一個在浴盆裏一個在浴盆外,周婷心裏是不樂意胤禛離得這樣遠的,現代的那些夫妻,關係再好若不久處也要淡下來,何況這是在古代呢,怕就怕男人以公事的借口疏遠了你,你還挑不出錯來。

圓明園裏不像王府裏劃分的那麽嚴謹,各處院子或是倚山或是傍水,也沒有明細的分出前後宅來,當時把書房隔得遠,為的是怕議事時男女衝撞了。現下雖沒衝撞這回子事,可胤禛一忙腳步就沒空往後頭踏也是樁愁人事兒。

周婷且先不急說書房的事兒,她一麵使力揉了胤禛的額頭一麵說:“原搬進院子的時候就說要開辟一塊地兒出來叫孩子們知道農事,地也翻得了,天也開始暖了,倒不知道種些個什麽好。”

胤禛閉著眼兒“唔”了一聲,等了半天才又懶洋洋出聲:“左不過稻子芋頭之類,馮九如那兒帶的南洋種子,也可叫弘昭看一看,當個新鮮。”這一句越說越低,聲音才落,倒開始打起鼾來。

周婷抿了嘴兒一笑,手上力道更輕,拿大毛巾疊厚了墊在胤禛腦後,卷起袖子掬水給他洗身子,胤禛眯著眼兒,吐氣越來越緩越來越長,他是真的累了,腦子裏一堆事兒偏偏難起一個頭,若他現在已經坐上那個位子倒不用這樣煩惱,偏偏上頭還有兩重山,不謹慎不行。

周婷不住往浴桶裏加熱水,拎著桶兩個來回臉頰紅暈一片,鼻尖上沁出汗珠,她哪裏做過這事兒,又不能叫丫頭進來,怕他著涼,拿了大毛巾從肩膀處蓋著,伸手去拍他的臉頰:“到羅漢床上睡一會子罷,半個時辰我叫醒你?”

胤禛眼睛一合上,周婷就不舍得叫醒他了,屋子裏燃了安神香,他很快沉入睡眠,周婷先還坐在床沿看他,一看那案上這麽些個折子,站起來走過去幫他歸類。

這些折子都是按地方分好了的,周婷倒不是全不熟悉這些個事的,橫豎也聽胤禛說好多回了,知道他最重農事,如今又正值春耕,先把每省報的春耕丁數畝數的折子單撿出來放在一處,把紙裁成小條兒,撿了最要緊的把他把數字給登記出來夾在折子裏頭。

一麵做一麵想,他還真是缺個秘書,三省九部裏還有筆帖式,胤禛書房裏頭怎麽也該加一個這樣的職位才是。

等到了時辰把他叫醒,她倒累得眼睛睜不開了,習慣了古代日出醒日落歇的生物鍾,這樣點著燈煎熬人還真叫人不適應,抬手揉了眼角:“也不知你用不用得上,總歸我閑著,順手做了這些個,要我說該做了表才是,部裏總有筆帖式,一年年的丁畝收成全寫了列出來,往後察看也方便些。”

“哪裏就沒人做這些了,我是想設一職位做這些個,卻不合規矩,等上折子問過汗阿瑪,才好立起來。”胤禛伸了個懶腰,摟了周婷的腰肢:“你且去,我這裏還有得忙。”說著低頭碰碰她的臉。

周婷也不纏他,攏了衣裳要出門了,胤禛叫住了她,罩了件自己的薄披風在她身上:“夜深露重,披了這個去,叫她們多點幾盞燈。”

周婷低頭應了,胤禛給她掖掖披風,叫蘇培盛一路跟著送回正院裏去,周婷掃一翡翠,翡翠知她心意,珊瑚蜜蠟兩個跟在翡翠後頭退了兩步,周婷兩隻手攏了披風,聲音低低的由著夜風送進蘇培盛耳朵裏頭:“爺不在後頭,我沒法子多看顧,還要叫安諳多費心了。”

蘇培盛提了燈籠,聞言連稱不敢:“能侍候主子,那是奴才的福份。”眼睛的餘光往那一瞥,見周婷正側了頭衝他頷首,趕緊又收回來。

“真是這樣才好。”周婷略點了點頭,滿意的勾出一抹笑來,等到了院子才轉過身去:“爺書房裏頭的東西安諳再清楚不過,趕明兒一樣款式的都置辦起來,我這裏沒個看書寫字兒的地方倒不齊全了。”

蘇培盛把頭一低,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