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鬼域

李警官帶了幾乎所有的警力包圍了校園。每個角落，任何一個楊校長可以去的地方全部進行了搜查。可是，楊校長似乎已經知道了事情已經敗露，早已銷聲匿跡，找不到了蹤跡。

王洛川重重歎了口氣，道：“我早該想到的，那七個惡靈定是將楊校長引到了那個地方！";

我思忖半晌，才道：“真的要去那裏麽？";

王洛川看著我，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即便楊校長不在那裏，我終歸是要去的。那裏太過邪惡，我不可能放置不理，任由它繼續留在人間。";

小宜這時才反應過來，道：“你們說的是不是楊玉環在日記中提到的鬼域結界？";

我沒理她，隻堅定望向王洛川，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要死，我陪你一起去黃泉！";

王洛川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望向遠處正盛開的櫻花，道：“恐怕鬼域結界已經被那七個惡靈操控住了，所以，即便是我師父，也沒有把握鎮壓，何況是我……小澈，我隻想你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我苦澀的一笑，道：“你若死了，我還可以好好活著麽？我寧願同赴地府，也不要孤獨的活著！川，帶我去吧！";

小宜眼睛紅紅的，道：“你們幹嘛說得那麽生死離別啊！難道就不能都活著麽？我也去，為了死去的室友，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王洛川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你們真是瘋了，難道都不怕死麽？";

小宜微微一笑，道：“怎麽不怕，可是怕也要去，死也要死的坦然。否則，這輩子都不會放開的！";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但求問心無愧！";

王洛川隻好妥協道：“好吧，你們可以跟我去。但是，你們要答應我，無論出了什麽事，我要你們逃就必須逃離！不然，我不會帶你們去！";

我和小宜應了一聲，又聽王洛川繼續道：“我會和李警官一起行動，我們三個進入鬼域結界，他們在外接應。進入的人越少，我們的危險也就越少。小澈……";

王洛川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在擔心我。我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王洛川感覺到我手上的冰涼，隻好歎了口氣，道：“算了，不多說了，早晚都要麵對的。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去。";

我們三個的手緊握在了一起，彼此貼著彼此的心。

地下室入口處，圍滿了警察，鏡湖的四處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學生會已經盡力封鎖了消息，讓學生全部放假回家去了，對外隻是說校園需要整修一天。整個校園靜的怕人，樹葉掉落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我環顧四周，白色長滿了紫藤花的長廊，粉紅飄落的櫻花瓣，活力四起的噴泉，一切都是那麽和諧安寧。白色的象牙塔，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這麽美麗的景象。再度回首，深吸了一口氣後，我下到了去裏麵的樓梯。

下麵很深，足有三層樓那麽高。地麵潮濕，看來應該是鏡湖的緣故。下到底層，便與楊玉環在日記中描述的一般，有一個暗門。王洛川布置好了密密麻麻的結界，以免會有怨氣外泄。半晌，才緩緩推開了那扇通向鬼域結界的門！

門的裏麵，是一個昏暗的世界。雖然日記中提到了，但親眼看到還是被深深的震撼了！我在懷疑，此時此刻的我們，是在人間還是地獄！

四周血光一片，一片片荒涼的土丘連綿起伏不定。綠光四處晃動，還有些許怨靈麵無表情的飄過，地上的死屍還在做著各種恐怖的鬼臉。殘缺的斷碑更是觸目驚心。遠處，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斷橋和破敗不堪的幢幢鬼樓。

王洛川道：“小心些，千萬不要沾到什麽東西，否則一旦染上毒怨，誰也救不了！";

我和小宜謹慎的點了點頭，手握的更緊了。我們向前走去，滿目皆是隆起的墳包，上麵布滿了黃色的紙錢和斑斑血跡，甚至還有露在外麵的屍骨。那些飄來飄去的怨靈似乎是對我們有些忌憚，遠遠的看著我們，不敢接近。

王洛川手中的伏羲金缽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將我們籠罩在其中。佛光普照？不知怎地，腦海中驀地浮現出這樣一個詞語。

天色更加陰沉了，黑雲夾雜著陣陣雷聲洶湧而來。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這條橋似乎我們剛剛來過。王洛川也察覺到了，便停了下來，望了望四周，不禁皺緊了眉頭，氣道：“這些可惡的東西，竟趁我們不備設下了鬼打牆！讓我們在原地轉圈！";

當下掏出了一串佛珠，在胸前虛劃了一下，那串佛珠竟擺成了一個箭頭，浮在半空，轉了個彎。王洛川道：“指引我們去怨氣集結的中心！";佛珠瞬時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緩慢的向左飄去。

王洛川望了一下陰霾的天空，拿出一把布滿金鈴的佛傘出來，他將傘撐開，那傘浮在半空，變得足以遮住我們三個人時，才停止了變化。

王洛川解釋道：“我怕一會下雨，那雨也是由怨毒變化而來，所以一定要小心，別沾到了！";

佛珠越來越快，我們幾乎跟不上它了。漸漸走著，已經到了那片鬼樓之中。這裏的建築幾乎都是古時的房屋，斷壁殘垣，磚瓦散的到處都是，破敗的招牌，昭示著過往的繁華。走在古道之上，似有種不真實的時光逆轉的感覺。

在佛珠的指引下，我們停在了一處滿是灰塵蛛網的古廟前。拾級而上，大門竟應聲而開，在這沉寂之中，發出吱嘎的刺耳聲響。

古廟中，竟隱隱站著一個人！

那人緩緩轉身，在閃電的照射下，我們看清了他的麵龐。

是楊校長！

他看到我們時一點也不驚訝，隻是眯著眼睛，聲音沙啞道：“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徹底對校長失望了，不禁問道：“她們都是你殺的？";

楊校長嘿嘿冷笑了一聲，道：“不錯，我先是催眠了張敏，然後將她吊在了廁所中。其次就是柳小雲，那個殺了我女兒之一的臭女生的表妹。本來不想那麽早殺她，可惜，她活該，正巧撞見了我從那防空洞中出來。所以，我隻好提前殺了她。沒想她的意誌力竟如此頑強，給你們留下了那個洞字的線索。張菁這丫頭學的聰明了些，我不得不用了血迷。至於林綰和蔡玲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惜，讓你給破壞了！";

我苦笑道：“所以，你催眠了我，讓我做出有夢遊症的假象，使我成為最有嫌疑的人！";

楊校長不屑道：“這隻能怪你自己多管閑事！";

我無語，這種人真是……無藥可救！

王洛川哼了一聲，道：“你來這裏是因為楊玉環托夢給你吧？";

楊校長疑惑的望著王洛川，道：“你怎麽知道？";

王洛川看了一眼伏羲金缽，淡淡道：“可惜你被騙了！";

楊校長大怒起來，指著王洛川的鼻子大吼道：“你胡說！少在那胡說八道，我女兒怎麽會騙我？";

王洛川依舊淡然，道：“如果給你托夢的不是你的女兒呐？";

楊校長此刻已方寸大亂，他語無倫次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王洛川繼續道：“我隻是想告訴你真相而已。實際上你被惡靈利用了卻不知道。被你殺死的那七個女生化作了惡靈，並幻化成了你女兒的模樣給你托夢，她們隻想殺了你罷了！";

楊校長思忖半晌，才覺事情有些不對，可仍是不相信道：“這一切都是你想抓我而設下的圈套吧！警察的那些東西我都明白！攻心為上麽！";

王洛川無奈的搖頭道：“你還真是不死心呐！既如此，你總該相信她的話吧？";王洛川默念了幾句，便見楊玉環自伏羲金缽中浮現出來。

楊校長呆了一般，喃喃自語道：“不，這怎麽會……";

隻聽楊玉環幽幽的開口道：“爸爸，好久不見。她們沒有騙你。你殺了我的七個室友，她們囚禁了我，並附身在了日記之上。後來，柳小雲為了查她表姐的死因，才將日記再度挖了出來。她們接近不了你，便幻化成了我的樣子來騙你殺人，好借警察的手殺了你！爸爸，你仔細想想吧！";

楊校長隻是著魔了似地，一遍遍重複著不可能之類的話。楊玉環看他這樣，隻是歎氣道：“王洛川已經答應我幫我超度，我去輪回了。爸爸，你多保重！";

王洛川點了點頭，默念著往生咒，點化了楊玉環讓其去輪回了。

楊校長驀地瘋了一般，衝向楊玉環消失的地方，哭喊道：“你不要走啊！是我害了你啊！女兒，是我害了你！";

王洛川默默的走到他身邊，道：“既然明白了一切，就跟我走吧！李警官還在外麵等著呢！";

楊校長突然安靜下來，伸出手來，任由王洛川用手銬鎖了。他神情呆滯，花白的頭發在冷風中吹亂，一道淚痕劃過臉頰，竟有種說不出的淒涼！

我歎氣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論什麽理由殺人，都是錯。";

我們走出古廟，正欲向回走時，耳邊驀地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嚎叫，仿佛有無數怨靈在一起咆哮！

王洛川望了望四周，不由皺緊了眉頭，道：“不好，那七個怨靈不會讓我們帶走楊校長的，她們想利用這裏殺了他。她們要改變鬼域結界的格局了！";

正說著，整個大地不斷地抖動起來，所有的牆壁紛紛剝落，四周的景色在瞬間變了模樣。原本結實的土地全被血河所替代，河中不斷冒著血泡，濃重的腥臭撲鼻而來。那些行屍走肉紛紛跳入了河中，還沒發出聲響便已被血河吞噬。我們四個擠在一極為狹窄的石橋之上，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又是一聲怒吼，瞬時血河暴漲，漸漸的竟淹沒了這石橋的兩端。石橋正在被血河腐蝕，一塊塊的土崩瓦解。危險逐漸逼近，生命危在旦夕。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麽？

王洛川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拉著我們狂奔，衝向了石橋的頂端。血水在身後不斷的吞噬著一切。我們已走投無路，無奈的望著血水一點一點的向我們逼近。瀕臨死亡的氣息彌漫開來，在我們心頭凝聚縈繞。我仿佛聽到了那些惡靈們在發出得意的笑聲。

就在此時，一個極淡的光圈出現在我們麵前，是那佛珠，隻見它在上空形成了一個可以僅容一人通過的出路。

王洛川大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忙道：“這是通向人間的唯一出路，也是這鬼域的破綻，你們快點上去。";

王洛川先將小宜托了上去，然後我讓楊校長爬了上去。霎時那惡靈們再度怒吼起來，鬼域結界劇烈的顫動，竟將出口逐漸縮小。洛川著急不已，道：“丫頭，你快上去！";

我見那出口越來越小，王洛川一定上不去了，當下便對著他粲然一笑，道：“我留下！";

王洛川狠狠的抱住我，道：“好，我們一起麵對！";說罷，洛川輕輕吻了我一下。

可是，為什麽，我不能動了？我瞪著王洛川，心裏害怕至極：“洛川，你對我做了什麽？";

眼見血水逼近，王洛川苦笑了一下，道：“丫頭，對不起，我給你下了麻藥。我說過，我隻想讓你好好活著！聽話，忘了我，你的一生中本不該和我這樣的人相遇！";

我的淚狂湧而出，不禁道：“我恨你，王洛川！不不，我愛你，洛川……跟我一起走……";

王洛川將我托了上去，我無力的哭泣，血水已經到了他的腳下，那些怨靈怒不可遏，大有兩敗俱傷之勢。通路越縮越小，洛川一定上不來了。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著他的手不肯放棄。王洛川衝我微笑，卻殘忍的將手抽回！漸漸地，出口沒了，洛川一下子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

耳邊卻真切的聽到了洛川的喊聲：“丫頭，我愛你！萬佛無量金光！";洛川是在做最後的掙紮麽？我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