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重新振作

由於秦不空一直保持著一種魂不守舍的狀態,所以回家的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之後,我身上的外傷也大部分開始愈合了,剩下的一些傷筋動骨的傷,估計這回是要養個十來天才能好全,而我反而覺得這樣也好,一來大家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二來正好利用這段日子,讓秦不空好好的調整下情緒。我雖然沒有經曆過痛失摯友的悲傷,可是師父林其山去世的時候,我是全程都在。所以這樣的悲傷也許環境不同,程度卻應該相差不大。

到家之後,我們也沒有一如既往地先鑽進地洞裏去安放蠟皮圓珠,而是把珠子交給了秦不空,讓他自己先休息。關上裏屋的房門之後我和鬆子麵麵相覷,隔了不久之後,聽見從裏屋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哭聲。

那一天剩下的時間,我們什麽也沒有做,鬆子做好晚飯後,我還特意去買了一壺酒,打算陪著秦不空喝點酒,可是無論我們怎麽敲門,他都不肯出來,隻是丟給我們一句:你們吃就好了,我不餓。

就這麽磨到了第二天中午,我們敲門,秦不空依舊說他不願意出來,但由於他回了話,證明他身體是沒有異樣的,我和鬆子也隻能幹著急。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鬆子再次做好飯去敲門讓秦不空來吃飯,秦不空還是一副有氣無力地說自己不吃,這下我就有些受不了了,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秦不空歲數大,新陳代謝慢,這我能理解,但是也不至於兩天兩夜都不吃飯吧!這是要成仙嗎?盡管我知道秦不空的落寞是因為失去了甘木這樣的老友,可是這樣子摧殘自己,始終也是不可取的。難道說明天後天他再因為心情問題不吃飯,這是要活活把自己給餓死嗎?

我沒有鬆子那麽陰柔,意味著遇到這樣的情況的時候,我不如他這麽冷靜。於是我將正在敲門的鬆子拉到一邊,然後後退兩步,哐當一腳就把門給踢開了。問題是我直到踢開之後,才發現門其實壓根就沒鎖。我的這個舉動把鬆子嚇了一跳,發出了他那一貫標誌性的尖叫聲,但是正坐在床上發愣的秦不空,卻並沒有被我嚇到。隻是愣愣地看著我,我走到他跟前對秦不空說,你這是要幹嘛?你要絕食殉情嗎?

秦不空不說話,隻是一邊搖頭,一邊將頭低了下去。我一看更生氣了,於是朝著秦不空大聲說道,我實在不明白你一把歲數的人了,這麽自怨自艾地有必要嗎?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人始終都必須要朝前看才行,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活人都要給你氣死了!

我一邊訓斥著秦不空,鬆子在一邊拉著我讓我別說了,我越說越來氣,於是接著說道,甘木的死,咱們大家都不願意。你想想當初你砍斷它尾巴的時候,你怎麽眉頭都不皺一下呢?現在好了,它都已經不在了,你這幅模樣是學給誰看的呢?不吃飯不喝水就待在床上,你屎尿怎麽不拉在床上呢?

秦不空這才開口說道,可是你不是說了嗎?甘木的死。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秦不空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讓我一時語塞了,回想起來,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當時我是在憤怒之下,多少有些口不擇言,如果一定要追究責任,當時甘木奮不顧身地衝上去的時候,不僅僅是為了救秦不空,其實也是在為了幫助我,如此說來,我也成了害死它的人之一。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放緩了語氣對秦不空說道,你要知道,甘木的死並不是白死,咱們也不是沒有報仇,如果它現在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麽頹廢的樣子。你就算不為自己打算。好歹也該為了救你而死的甘木告慰一番吧,最好的告慰方式,就是你重新振作起來,咱們接下來還有兩關要闖呢!

我把話題從情緒拉到了現實了,而我心裏清楚這樣的現實其實秦不空在這兩天時間裏早已思考過多次。他愣愣地看著我,然後看看鬆子,然後再轉頭看了看先前甘木習慣性盤著的那個架子上,隔了好久才歎息一口說,好,我早晚都會再見到我這個老夥計,讓它先等著我!

秦不空說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有些生澀,感覺是很長時間沒有喝水的那種口吻。不過聽到他這句話,我還算是比較欣慰。於是對鬆子說,你去給他倒一杯水過來,飯菜如果他實在不想下床,咱們端進來陪著他吃!

其實我知道,此刻同伴的陪伴,對於秦不空來說也一樣重要,至少他不用在沒人的時候繼續回想起甘木死掉的這件事,從而繼續責怪自己。於是我和鬆子將飯菜端進屋裏,陪著秦不空一起吃。秦不空已經兩天沒有吃飯,明知道他已經很餓了,但看上去依舊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感覺。吃飯的時候我和鬆子陪著秦不空說了些話。我甚至還把昨天沒來得及開瓶的酒和他一起喝了幾杯。

我不怎麽愛喝酒,所以幾杯下肚之後,人開始有點微醺,但是卻沒有醉,倒是秦不空卻因為喝酒的關係,反而變得精神了起來。晚飯後他提議,咱們已經耽擱了兩天時間,要不然就趁著現在,咱們把那蠟皮珠子放進去吧。

我心裏本來想要嘲諷一句你還知道耽誤了兩天時間啊,但是忍住沒說,害怕如果因為自己嘴賤而把這句話說出口的話,會再次觸動到秦不空的傷心。於是我和鬆子開始麻利地收拾碗筷,隨後就跟秦不空一起拉開了床,順著地道走到了陣心的位置。在路上的時候我問鬆子,對於我們即將麵對的下一關,可有什麽頭緒?鬆子說,按照呂祖留書。“魈之變幻無窮,魃之悍烈無雙,魁之高不可攀”,這“魈”的變幻無窮,想必咱們大家都算是領教過了,果真是變化無窮,這說明呂祖當時留下的字句得到了印證。同樣的道理,魃之悍烈無雙,應當是在說這家夥凶猛異常,甚至達到了世上無雙的地步,由此可見,這句話的真實性,應該是挺高的。

我是在“魈”這一關最大的受害者,我身上的傷足以說明這個問題,七關已破四關,按理說我們應當早早預見到勝利的曙光,可是此刻我卻覺得無比艱難。我將這一切歸結於當時沒能夠及時拿到秦不空手裏的金剛橛,以至於耽誤了戰機。所以我暗暗決定,等闖魃關的時候,那柄克製對方的金剛橛,必須要在我的手中才行。

鬆子接著說道,按照古書上的記載,魃是一種旱怪,它的出現總是伴隨著炎熱、幹旱,其本尊其實是一個人,但是這個人是死屍而不是活人,所以簡單來講,魃是一個帶著幹旱炎熱而來的大屍王。

屍王這種東西,在那個年代是對有過修行的活死人的其中一種喊法,到了後來的時候,這種喊法就變成了“僵屍”。我曾經在接受秦不空的考驗的時候,在醫院的停屍房裏大戰過一些活死人,而且那個時候的我手藝比起現在來說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所以我滿心以為這次的屍王,無非就是比先前的那些家夥更難纏一點,更凶猛一點罷了,並不是沒有克製的方法。而鬆子接著說,可是古書上同時還記載有,所謂魃其實也是一種女性,尤其是淫婦變來的,這麽說起來的話,我們需要麵對的,就是一個女性大屍王了。

聽他這麽說,似乎很有道理,但具體是不是如此,我們也隻能到了似乎再說。在江蠟皮圓珠放進石磚塞進陣心石柱之後,“魃”的石磚彈了出來。上麵的四個字是“仙翁畫鵠”。從字麵上來理解,似乎就是在說一個神仙畫了一個叫做“鵠”的東西。

鬆子說,此處的“鵠”應當是一個古寫,這種動物指的原本是天鵝,但是你們還記不記得,最早的時候我們開始闖“魑”關。那座無影塔因為修建大橋的關係而挪了位置。而我們最終找到的原始基座,其所在地就在橋墩底下的“黃鵠磯”上,所以此處的“鵠”應當就是古音“黃鵠”一致的地方。我聽到鬆子這麽說之後,於是問道,按照你的意思,“魃”這一關的守關大鬼。應該和“魑”一樣的?

鬆子點點頭說,應該說地點一樣,但是魑的守關大鬼,其實是從一開始就跟隨著我們回家來的,所以這期間到底哪裏才是守關大鬼的真正位置,其實不好分辨。況且那天你也看到了。那黃鵠磯的石梁其實很大,在這麽大的範圍當中,埋下兩個石頭盒子,也是完全合理的。

我對鬆子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地方在修建大橋之前。其實也是有一個千年古跡,就跟當初的無影塔一樣對嗎?鬆子說是的。我說那這個地方現在也不複存在了嗎?鬆子卻搖搖頭說那倒不是,隻不過和無影塔一樣,被移動了位置罷了。在修建大橋之前,這裏曾有的建築,就是舉世聞名的黃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