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紫發少年略顯茫然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張燦爛的笑容,就好像是春日中的第一縷陽光一樣。

可他並沒有因此放下警惕,反而是沒有絲毫猶豫地轉身就跑。

生而為流魂街人士,想要活命,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遠離任何奇怪的人或物。

可還未等他跑到神祠門口,便聽到後方傳來聲音:

“少年喲,你真的甘願放棄這甘甜可口的柿餅,做一個平凡的人嗎?”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時,少年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警惕地轉過身,望向供桌前那笑眯眯的年輕人:

“你,是什麽人?”

如月明笑了笑:“我是神明的使者,唔,你可以理解為神明的打手,髒活累活全都幹的那種。”

少年沉默。

雖然出生流魂街,因為見慣了各種事情,所以顯得頗為早熟,而且也遠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更加聰明,懂得審時度勢。

可對方的這番話,讓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接。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

如果硬要說的話,那些居住在瀞靈廷的死神們,對於流魂街的民眾而言,確實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少年仔細打量著對方,白色羽織,內襯黑色服飾,裝束不像是流魂街的平民……

“死神?”

如月明點點頭,又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後方的空****的神龕,示意道:

“不單單是死神。”

“一般死神哪有閑時間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是受到神明的指引才來到這裏的。”

“祂聽到了祈禱,特地讓我來拯救你”

“告訴我,你的選擇……”

說著,如月明拿出三塊柿餅,放在少年的麵前。

“這塊是金的,這塊是銀的,這塊是原的。”

望著麵前的柿餅,少年再度陷入沉默。

神明的使者,也這麽不靠譜嗎?

這三塊柿餅哪裏有一丁點的區別?!

思考片刻,少年選擇了原味柿餅。

見狀,如月明一臉惋惜,順手收起三塊柿餅,搖了搖頭來到少年的身邊,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搭上了他的肩膀:

“少年喲,雖然不知道你的想法。”

“但在這種食不果腹的時候,正確的選擇應該是——”

“全都要!”

少年抬頭,望向如月明的目光有些茫然。

這強盜一般的理論,多少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一定的衝擊。

如月明將三塊柿餅全部塞到了對方的手中,隨口問道:

“還記得你剛才向神明祈求了什麽嗎?”

少年遲疑了一下,乖巧道:

“充足的食物和水,以及……”

“活著的意義。”

出於麵前之人的神奇表現,他並沒有選擇說謊欺騙。

萬一對方真的是神明使者的話,說謊豈不是得罪了對方?

雖然這年輕人並沒有表現出太強的壓迫,但跟他站在一起,總有種命不久矣的錯覺。

就好像對方隻需要伸一伸手就能捏死自己一樣。

如月明點了點頭:“相當樸實的願望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完成吧。”

“前兩者很好解決,關鍵在於第三個……”

他皺著眉頭想了一陣,隨即再度望向少年,反問道:

“你認為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少年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他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做出向神明祈禱這麽幼稚的事情了。

“很簡單,人活著不一定有意義。”

如月明眉頭緊皺,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關鍵字詞,拚接出完整的句子:

“可是活下去的話,就會發現有趣的事情。”

“正如你找到了這間神祠,正如我找到了你……”

聞言,少年也皺起了眉頭,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曾在閑暇時不止一次地思考過這一問題的答案,可終究一無所獲。

直到剛剛聽到了如月明的回答。

活著不一定有意義,但隻有活下去,才能遇到有意義的事情。

就像現在這樣。

少年微微點頭,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

說著,他咬了一口手中的柿餅,味道很甜,就像神社外的陽光。

“對了,少年,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銀,市丸銀……”

…………

雖然對於某人的拐帶能力,藍染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在見到如月明牽著一淺紫短發的少年出現在十一番隊的時候,他還是有點驚訝。

這家夥,到底從哪裏發現這麽多好苗子的?

因為經常拿死神當做試驗材料的原因,藍染在判斷死神是否具備靈力天賦這一領域,已經有了很深的造詣。

僅是初見,他便判斷出這少年的天賦,不弱於十一番隊的其他成員。

假以時日,少說也是個副隊長級的存在。

就在他思考之際,隊舍中的其他人見到如月明回來,也是紛紛迎了上來,恭敬行禮。

不少人好奇地打量著站在如月明身邊的市丸銀。

十一二歲的年紀,微眯雙眼,鎮定的模樣,就好像是一條在暗中伺機的白蛇。

人群中,東仙皺了皺眉。

沒有視力的他,比常人的感知更加敏銳。

他能察覺到,和其他中途加入十一番隊的成員不同,這少年隱藏了很多心思。

自家隊長,不會是被這少年忽悠了吧?

聯想到如月明的驚世智慧,東仙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卻是見到那少年發現了人群中的他,嘴角微揚,冰冷的笑容好似冬日的雪花,落在了皮膚上一樣。

東仙的眉毛死死地絞在一起。

“這是市丸銀,我從流魂街帶回來的。”

如月明衝著眾人介紹道,“以後他就是十一番隊的一員了。”

人群發出歡呼聲,表達著自己的認可。

自從如月明擔任十一番隊隊長後,就經常從外麵拐帶些同伴回來,從副隊長到席官。

眼下更是連少年都不放過。

隻能說不愧是宮司大統領,食譜之廣,吾等隻能甘拜下風口牙!

市丸銀看著簇擁過來的人群,久違地放下了心中一直以來維持的警惕。

人們無拘無束的笑容,就好像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啊……

…………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屍魂界都保持著寧靜祥和的景象。

但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罷了。

尤其是一番隊。

山本從如月明的口中得知了友哈巴赫可能還活著的情報後,便將荒廢多年的修煉重新提上了日程。

盡管繼續變強的可能性很低,但山本不願荒廢哪怕一丁點的時間。他很清楚,一旦友哈巴赫再度出現的話,能夠與之對抗的隻有他一人。

不過當雀部長次郎知道這件事後,為山本貢獻了新的計策。

“總隊長大人。”

“依我之見,與其您獨自一人扛起所有的擔子,不如將之分給其他人。”

山本皺眉:“可是……”

似乎是察覺到了山本的顧慮,雀部長次郎索性放開了說:

“放眼屍魂界,或許不存在能夠對抗友哈巴赫之人。”

“可這並不代表著幾十年乃至上百年後也不存在,以如月隊長的天賦,我相信隻需加強修煉,必定能成為十三隊的一員悍將。”

“您想想,如月隊長從一介院生走到現在這一地步,才花費了多長時間?”

山本猛然驚醒。

一直以來,他都選擇默默地承受一切。

直到雀部提醒,他方才赫然意識到,那逆徒貌似已經成了屍魂界的中流砥柱了。

“老夫明白了,傳令十一番隊。”

“讓那小子來一趟後山。”

說罷,他便是拎起爐火中的流刃若火,走了出去。

不多時,當某人的身影出現在一番隊的後山時,翻滾的烈焰化作天邊的雲霞,將整片天空渲染。

不給如月明反應的機會,裹挾著火炎的刀刃,已然落下。

如月明:“?”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這些天明明沒有惹出什麽禍事啊?!

莫不是山老頭已經老糊塗了嗎?

“老師,你不能這樣!”

如月明反手拔刀,格擋下劈落的流刃若火,試圖進行最後的掙紮。

“我這段時間可是很老實的。”

雖然他對自己的防禦很是自信,可上次的經曆已經讓他明白,麵對流刃若火,僅是這點強度還遠遠不夠。

他現在可沒有硬抗流刃若火的興趣。

“老夫知道。”山本麵不改色地回了一句,“這是修行中的必經之路,想要變強。”

“時不待我,老夫要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強。”

話音落下,流刃若火抬起,隨後裹挾著熾熱轟然落下。

登時地麵塌陷,狂暴的靈壓如天傾一般席卷了大半個瀞靈廷。

“可惡山老頭,欺我幼無力!”

如月明見躲不過去,當即震怒,爆發出自己的全部靈壓,解放出最強狀態,與之正麵抗衡。

“今日我就舉起推翻山本暴政的大旗,誅滅逆賊,還屍魂界一個朗朗乾坤!”

見如月明在自己的壓迫下還有力氣說話,山本當即加大了靈壓輸出,火雲瞬間覆蓋了一番隊的天空。

很快,某人的氣焰被壓下。

“老師,你不能這樣啊。”

“修煉也講究循序漸進啊!”

“等等,我為瀞靈廷流過血,我為屍魂界立過功!”

隨著一道貫穿天地的火柱於後山中點亮,湯姆貓般的慘叫聲也是直衝雲霄。

在流刃若火的照耀之下,如月明再度回想起了曾經被山本支配的恐懼。

持刀山本和空手山本完全不在一個次元。

當他拔刀的刹那,就是屍魂界當之無愧的最強死神。

生活就這麽痛並快樂地過著。

如月明揍十一番隊的其他人,山本揍他,偶爾約卯之花烈月下賞花,共同參悟無上劍道。

直到藍染捎來了虛圈的一手情報。

“葛力姆喬失蹤了?”

如月明翻身而起,驚訝地看向藍染:

“怎麽個事兒?”

藍染搖了搖頭,解釋道:“準確點說,是薩爾阿波羅無法捕捉到他的靈壓波動了。”

“我這邊實驗處於關鍵時刻,暫時走不開,隻能由你走一趟了。”

如月明皺起眉頭。

…………

弦月之下,銀海之上。

凶殘的白色獵豹緊盯著前方的兩道身影,狂暴的靈壓縈繞在他四周,流線型的身軀微微弓起。

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兩人俱是披著灰色的破舊鬥篷,其中一人有著深褐色的微卷短發,下顎蓄著些許胡須,模樣上就好像是一頹廢大叔。

在他的旁邊,另外一個則是樣貌可愛的少女,淺綠色的短發和遮住一半麵孔的麵具。

“很少見的亞丘卡斯呢。”

少女雙手環抱在平坦的胸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滿是警惕的葛力姆喬:

“居然能頂住這家夥外放的靈壓。”

“而且還很有精神。”

中年大叔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搭話。

“喂,你到底是什麽人?”

葛力姆喬發出低吼,絲絲戰意在眼底升起,“這裏是虛夜宮的地盤!”

“問我嗎?”

中年大叔指了指自己,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柯雅泰·史塔克。”

“很抱歉闖入你的領地,我們這就離開。”

和戰意昂揚的葛力姆喬不同,史塔克完全沒有半點鬥誌,就像是一條風幹後的鹹魚。

“等等!”

葛力姆喬吼道:“離開之前,先和我來一場廝殺吧!”

他能夠感知到對方的強大。

哪怕眼前名為史塔克的男人沒有任何的戰意,葛力姆喬依舊能察覺到那若有若無的危險感。

這種感覺,他隻在虛夜宮的少數人身上感受到過。

這個家夥,一定是個強者!

滿腦子變強的葛力姆喬,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一個和強者戰鬥的機會。

“戰鬥嗎,好麻煩的……”

史塔克撓了撓頭,滿是為難。

可就在其糾結之際,葛力姆喬已經不講武德地發動了攻擊。

四肢微曲,爆炸般的力量將地麵衝開,白色的身影化作流光,直奔史塔克而去。

戰鬥,瞬間爆發。

兩道強橫的靈壓將夜空的雲層掀開,露出無暇的月光。

…………

“所以……”

如月明表情古怪地打量著麵前毫發無損的男人,問道:

“這就是你把我家小貓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