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之水咆哮不停,其上屍骸浮沉,發出惡臭,令得觀者無不色變。
立於普度橋上,望著曾經那剛踏入死界便給予他無盡凶威的黃泉,蔡隕內心仍是不可抑製的升起一種望而生畏之感。
許塵與花家兄妹已然離去。
臨走前蔡隕曾懇求許塵對其兄妹倆多關照一二,畢竟經過此番遠古遺跡之行,那向家少家主身亡,一旦查下來,花家勢必會被盤問。原本的花家是不能再回去了,花家兄妹也成為了無根的浮萍。有許塵這散盟之人的關照,蔡隕相信他們今後的日子還不至於太過艱辛。
對於蔡隕的囑托,許塵欣然的應允了。此番采摘造化聖果,他失去了太多太多,若不是蔡隕,他甚至已經身亡。此等大恩在他看來遠不是兩顆化冥丹和一截造化聖樹的枝幹可以償還的,能得到蔡隕的囑托,他反而覺得沒有了心理負擔。
花家兄妹離開時蔡隕並沒有太多情感的流露,他知道他與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這注定他要受盡顛簸,曆盡苦難,如果他們與他交往過深的話最後隻會惹來禍端。
花思雪臨走時眼神的失落與哀傷他是看在眼裏的,對於這樣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他不否認有好感,但理性戰勝了感性,現在的他目標很明確,變強變強再變強,直到足以幫陌老恢複肉身,足以找回記憶。
三人離去,他內心不禁產生一絲惆悵。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往往是聚少離多,各奔東西。
“很震撼吧,這黃泉之水貫穿整個死界,卻從不知道它竟然也流經這遠古遺跡。”媚姬來到了蔡隕身後,看著那渾黃的惡水,說道。
“你確定這是外界的黃泉?”蔡隕沉吟道。
“什麽意思?”媚姬皺起眉頭,道:“無論我怎麽看,這都與外界的黃泉無異。”
蔡隕沉默了,他感覺這遠古遺跡充滿了一些他無法理解的一切。這遠古遺跡若真是那大空劍族傳承,也就是兩萬年前留下的了。而根據他從曦界看到的死界地圖,當時根本沒有所謂黃泉。這與那三尾靈狐身為上古奇獸後裔卻在這遠古遺跡出現一樣不合常理。
蔡隕心裏不禁升起一絲懷疑,這裏真的是大空劍族的傳承遺跡嗎?或者是某些人出於某種目的而欺騙各方勢力來此?
在他心裏生起這樣的懷疑的時候,陌老卻跟他說,從這片空間散發出的洪荒氣息來看,此遺跡確實很有可能是遠古遺跡。陌老的感應自然是不用懷疑的,這一切使得整個遠古遺跡的真相變得撲朔迷離。
“黃泉自洪荒古戰場誕生,最後流入那無盡寂滅之海,根本不可能在這冥族內陸出現。”蔡隕開口說道。
“你知道那寂滅海?”一直默不作聲的姬無涯聽到蔡隕此話,眼睛裏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略有耳聞,據說此海廣闊無邊,其內生存著無數強大的海冥獸。”關於寂滅海的這點訊息蔡隕還是聽慕紫說的,不過這都是兩萬年前的事了。
滄海桑田,後來黃泉出現,流入此海,使得此海更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聽聞蔡隕所說,姬無涯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姬兄知道那寂滅海?”蔡隕好奇的問道,從姬無涯的語氣他聽出他似乎對這片海有所了解。
“我的家鄉在寂滅海邊。”姬無涯的話簡短卻石破天驚。
“你來自寂滅海?”媚姬驚訝道,此海她闖蕩冥族內陸多年也有所耳聞,據說那裏距離這裏浩瀚不知幾千萬裏,姬無涯竟來自那麽一個遙遠的地方,實在令人意外。
姬無涯冷漠的看了媚姬一眼,並未多說。事實上他平時話就相當少,能開口吐出幾句已經頗為不易,指望他多講點是做夢了。
見姬無涯一臉冷漠的樣子,媚姬內心不禁一陣惱怒。她的姿色即便說是國色天香也差之不遠,但偏偏眼前這個男人卻完全視若無睹,比那自己捉摸不透的慕藍還要冷漠。
蔡隕聽到姬無涯出生於寂滅海邊也有些意外,但見其並不想多說,也就沒再開口詢問。
“慕藍,你的恩情我姬無涯記住了,日後有機會定會償還。但也請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姬無涯突然又開口說道。
蔡隕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話。
“我這人喜歡獨來獨往,接下來就不與你們一路了,告辭。”
說完,姬無涯向著遠處那黑暗的天地走去,最後徹底消失在普度橋上。
“你真的也要進入那第六層,要知道目前那裏的生存率為零啊。”媚姬想讓蔡隕打退堂鼓。
“我一定要去,不想去的話你可以回去的。”蔡隕突然輕笑道。
“你••••••”媚姬立刻為之語滯,有些惱怒的瞪了蔡隕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轉向那臥於橋上,似在沉睡的三尾靈狐,眼神有些複雜。
三尾靈狐似乎跟定了蔡隕,一路從第二層跟到了第五層,想要讓它離開蔡隕,跟自己回去龍骸山脈,無疑是白日做夢。
“這家夥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竟能讓天狐後裔舍不得離開他。”媚姬心裏有些不甘,但也不再開口勸蔡隕了。
普度橋上一時頗為安靜。
蔡隕並不急著進入那第六層,在他想來既然十年來沒有人能獲得那大空劍族傳承,也就沒有必要搶先進入了。
此刻再見黃泉和普度橋,卻是勾起了他初入死界的回憶。
“此河名為黃泉,來曆不明,不知源頭,隻知道它橫貫整個死界。我曾見過有人落入其中,立刻被腐蝕殆盡。城主曾言:無論修為多高,都不要企圖挑戰黃泉的威嚴,否則必死無疑。因此,待會過這河時你切記小心,不可沾染半點河水。哪怕隻是一滴,也足以將你腐蝕殆盡。”
“此橋名為普度橋,在整個死界多處存在。據說乃死界眾多王者合力打造,普度眾生過黃泉之用。好了,現在要度黃泉了,雖然在橋上沒有什麽危險,但黃泉凶煞滔天,無經驗者容易被其擾亂心神,投泉自盡。故此上橋後守住心神,切記不可觀望河水。”
納斯當年的話清晰回蕩在耳邊,這黃泉,普度橋依舊,但人卻不是原來的人了。
內心暗歎了一口氣,蔡隕仔細的觀看起黃泉中不斷浮沉的屍體。
第一次見這黃泉時由於修為低微,他絲毫不敢多看這些屍體一眼,生怕被其中蘊含的凶煞所傷。如今修為到達了七階巔峰,他嚐試著多看幾眼,卻發現在黃泉上似乎有一股可以震天撼地的凶威,令得他多凝視片刻便要心神混亂,煩躁不安。
修為的提高,卻隻是讓他在這黃泉麵前多堅持了片刻而已。納斯所說的一滴黃泉水便能將人腐蝕殆盡,不禁讓此刻的他深信不疑。
“究竟是何等滔天偉力才能鑄造這麽一條河流,那上麵的屍體許多都是我見所未見,有著可怕能量波動的強者遺骸。”蔡隕感受著黃泉之威,內心震撼莫名。
這麽一條河流,究竟是天生地養,還是人為成就?天生地養不太可能,總不可能老天爺出手殺了如此多的強者吧,但是若是後者所為,那動手殺人,成就黃泉的人究竟實力強大到了何種境界?諸王,死君?亦或更高?”
“陌老,這普度橋真的是諸王聯手打造,普度蒼生過黃泉的嗎?”蔡隕在心裏向陌老詢問道。
“你覺得呢?”陌老嗤之以鼻的反問道。
“應該不是。”蔡隕沉吟道,他來到死界也有一段時日了,死界各個種族間為了自己的利益爾虞我詐,廝殺不斷,又怎麽可能合力打造這普度橋普度什麽眾生呢?
想想當初納斯的話,不禁讓他感慨視野與修為果然是成正比的,隻有到達了一定境界,才能有更廣闊正確的視野。
“沒錯,別說所謂諸王不過是所有修者中最貪婪自私的一群人,根本不會有這菩薩心腸,重點是即便是諸王也沒那能力打造這麽一座普度橋!”
陌老的話讓蔡隕一訝,諸王是什麽人,舉手投足間可以崩潰一方天宇的強者,就是這樣的強者,還無法打造這麽一座橋梁?
“黃泉和普度橋的來曆十分神秘,它們是伴隨洪荒古戰場誕生的。曾有王者追溯黃泉而上,一路進去了洪荒古戰場的最深處,最終生死不明。”
“我知道你有許多疑惑,但還是那句老話,修為到了,你自然也有資格知道關於這片天地的一切,如修為不到,提前知道這些不過是增加你的心裏負擔,對修為一點好處也沒有••••••”
遠古遺跡不知深處,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之中,一道黑影坐於紫宵龍椅之上,盯著從殿外緩緩踏入的一人。
“沒想到你會來此。”黑影的聲音十分低沉,不帶絲毫感情波動。
“我見到了似乎是預言之子的人。”踏入的一人長相猥瑣,是個老頭。他的話剛一出口,那黑影眼中立刻爆射出一道精光,那精光所過之處空間立刻崩潰。
“當真?”黑影沉默許久開口,似千萬年沒有波動的聲音竟出現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