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思雪梨花帶雨般的臉龐憔悴無比,之前那出塵的仙子此刻竟如同久居深閨的怨婦般嚎啕大哭,令得蔡隕心裏不禁產生憐惜之情。
“父親死了,是被那向羽害死的,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花思雪緊緊抱著蔡隕,哭得稀裏嘩啦的,此刻隻有蔡隕能帶給她一絲安全感。
蔡隕默默地聽著花思雪的傾訴,他雖為一介火種生物,但花思雪那種失去至親悲痛欲絕的感覺還是觸動了他,使得他更明確他所處的世界絕非一場虛幻,死界之人亦有真情。
抱著花思雪柔弱無骨的身軀,女孩子的體香傳入蔡隕鼻子裏,但此刻的他卻沒有一絲褻瀆的念頭出現。花思雪的痛苦令得他心裏微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醞釀中,似乎等待著積累以及最後的爆發。
“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去,那一年我的家鄉就像這裏一樣下著漫天的飛雪,父親因此把我取名思雪。父親一直深愛著母親,這名字便有思念她的寓意。母親死後,父親終日煩心於家族的事務,一邊還要撫養我和哥哥兩人長大。”
“花家原本是花族本家,但由於曆代孱弱最終被分支取代,甚至被趕出本家,自此流落成一個小家族。為了生存,我父親放下姿態,去依附那些大家族,受盡了屈辱,嚐盡了苦難,為的就是給我和哥哥一個平平安安的成長環境。”
“可是,我最親的父親,他就在我的麵前,被那向羽活活害死,我卻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做不了••••••”
“除了哭,我還能做些什麽?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我好想報仇••••••”
花思雪哭得眼眶紅腫,由於情緒波動太過劇烈加上體內傷勢爆發,最後竟昏迷了過去。
她倒在蔡隕的懷裏,閉著眼,眼睫毛上還有淚珠。
蔡隕默默的抱著花思雪,心裏的怒火越來越大,最後化為了冷冽的寒光。
“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我便助你手刃殺父仇人。”蔡隕喃喃自語,給自己幫助花思雪找了一個自認為很合適的借口,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已然有些不對。
不久,花繁和媚姬趕到。看著自己妹妹滿身是血的躺在蔡隕懷裏,花繁立刻衝了過來。
“她沒事,隻是昏迷了過去。”蔡隕淡淡的回答道。
花繁頓時鬆了一口氣,又看向旁邊龔日的屍體,眼中寒光畢露。“原來是他要對思雪不利,混蛋!”
“據思雪姑娘昏迷前所述,你們的父親似乎已經死了。”蔡隕想了想,還是斟酌著跟花繁說道。
“什麽!”花繁眼裏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
“似乎是被那向羽所殺,你要節哀,人死不能複生。”蔡隕安慰了下花繁,盡管這安慰有些蒼白。
“怎麽會這樣?”花繁沉默許久,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他的眼裏一下子失去了光芒,拳頭緊緊的握著,指甲嵌進肉裏,竟流出血來。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哭。盡管他的眼裏充滿了血絲,吐出的話卻是如此的堅定。
“一切等思雪恢複過來再說吧,我必須把她安全帶回家。”
蔡隕沉默,他看得出花繁此刻內心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他本以為對方會頭腦發熱要去找那向羽拚命,但他卻冷靜得有些可怕。
花繁從蔡隕懷裏接過昏迷中的花思雪,臉上的神情有些木然。
“慕藍兄,你能否助我和思雪安全離開遺跡?據我所知,隻要能順利抵達第五層,便能找到出去的路。”
蔡隕沉默片刻,道:“可以。”
花繁突然一陣苦笑,道:“慕藍兄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竟不敢去找那向羽報仇,一點骨氣都沒有。”
蔡隕搖了搖頭。
“我父親從小就以家族接班人的身份教育我,不能為了一時的怒火而陷整個家族於不幸。即便心中有滔天的恨,隻要自己還沒有本事,就不允許衝動行事,一切要以家族的利益為首要原則。”
“在初來這裏時他也是這麽告誡我的,他說向家飛揚跋扈,不把依附家族的性命當一回事,如果在遺跡中他出了事,莫要報仇,要想盡辦法帶妹妹逃離,一切要以家族火種的傳承為優先考量。”
花繁緊緊的抱著花思雪,低著頭,說出的話幾近哽咽。
“我必須活著,因為我答應過父親,要振興整個家族,總有一天要重返本家。”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反而平靜了下來。隻是心裏的傷疤究竟有多大就沒人知道了。
蔡隕默默的聽著,冥族之間家族競爭的殘酷他已經有所了解,花繁的行為他能夠理解。畢竟以他此刻的實力去尋仇根本是以卵擊石的不智之舉。作為一個家族的族長,他的行為是正確的。但換做是他,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忍辱負重,期待來日變強後的複仇。這或許跟他一直獨身一人,沒有家族的羈絆有關係吧。
“我欠思雪姑娘一條命,便用那向羽的命還吧。”蔡隕淡淡的說道,說出的話卻讓花繁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甚至那媚姬也頗為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慕藍兄,莫要衝動,那向羽實力達到了八階後期,憑借夜叉族的天賦優勢,甚至八階巔峰也要吃虧。”花繁雖然感激,但也不會真讓蔡隕白白送死,畢竟對方已經幫了自己不少忙。
“我心裏自有分寸。”蔡隕站起身,看向遠處漫天風雪,眼裏寒光畢露。
“你是不是被那丫頭灌了迷魂湯,人好也要適可而止吧?那向家向羽先別提本身實力強悍無比,光是向家的強大勢力就不是你區區一介散族惹得起的。”媚姬皺起眉頭,她感覺蔡隕的行為已經有些脫軌,不守本分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一直是她行走冥族大地的準則,也是因為這個準則,她才能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你要發瘋我可不奉陪,向家我得罪不起。”媚姬毫不留情麵的說道。
“我也不指望你幫我。”蔡隕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媚姬頓時被這話一堵,竟不知說些什麽好。
“那向羽應該已經進入了第四層,許塵所說的造化聖果所在也是在那,你便先趕過去,我若解決了向羽,自然會去與你們會合。如若你們采摘到了我還沒到,便算我欠許塵一份人情,你幫我跟他說下。”
“你真的要去殺那向羽?要知道除了向羽本人,他身邊可是還有七名八階強者,說不定此刻他們已經會合了。”媚姬有些氣惱的看向蔡隕,蔡隕的死活老實說她並沒有興趣,但她擔心那三尾靈狐會跟隨他而去。如若三尾靈狐因此而出了什麽事,她可是承受不起這份打擊。
“我既然說了要殺他,自然有所把握。”蔡隕皺起眉頭,他感覺媚姬管太多了。
“你是強,但光是那向羽一人就不是你可以隨便打敗的。他可不是那張寶磊,他擁有的戰鬥力絕對超出你的想象!”媚姬想要勸退蔡隕,因為她不想見到最糟的情況出現。
蔡隕不再理會媚姬,看向花繁,道:“花繁兄,你照顧好思雪姑娘,我會替你去殺了那向羽,在我殺了他之前你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我解決事情會回來找你們,帶你們出去。”
花繁搖了搖頭,眼中堅定的光芒一閃,道:“慕藍兄,我們非親非故,今日你肯為我們冒險,我又豈能苟且偷生躲於一旁。待安頓了思雪,我與你一行,即便是死,我也要讓那向羽付出慘痛的代價!”
蔡隕看了一眼花繁,他可以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容置疑,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與驕傲,他不能拒絕。
對著花繁點了點頭,他看向媚姬,道:“幫我照顧思雪姑娘,我就努力說服三尾靈狐不要同行。”
媚姬眼裏立刻閃過一抹喜悅,此話正合她意,幾乎是當機立斷,她說道:“一言為定。”
“進入第四層後我們便分道揚鑣,若要去尋那許塵,先確保好思雪姑娘的安全。我會盡快趕去與你們會合,記住了,她若有事,三尾靈狐你同樣沒指望獲得它的認可。”蔡隕的話說得有點托大了,但媚姬卻是深信不疑,因為此前三尾靈狐遵照蔡隕之話她可是親眼看到了。
“走吧。”由於花繁抱著花思雪會影響飛行速度,蔡隕便擔負起了這個任務。他抱著花思雪,騰空化為一道激光向著那玉片所指的第四層通道而去。
而此刻第四層之中,赤黃色的土地上滿是熱氣蒸騰,偶爾有火舌從地縫中冒出。一座火山之頂,兩方男子正在商議著什麽,其中一方正中的是名身高三丈,紅色皮膚,額上生有尖角的夜叉族人。此男子正是那向家少家主向羽!
向羽身邊有數名強者跟隨,而在山下似乎還有些人馬等待在了那裏。
“你確定?”此刻向羽臉上充滿了煞氣,眼裏光芒閃爍,向著對麵的一名男子問道。
“此番他們九人中已有兩人被我所殺,其餘之人先不說因意外無法抵達的,憑借你們的實力,再加上我裏應外合,足以將他們全部留下了。”那男子陰沉的笑道。
“好,成交了。”向羽嘴角掀起一抹獰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