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他咆哮。

“我是不能還你,可我教育了你,替你的家人養育了你,比他們付出的還多,

除了他們的命之外,你說你要我還你什麽?說啊?”水沐椿的腦袋閃過一陣暈

眩,扶住椅背勉強的站直身子。

“我…”

竹野內陽身軀一繃,眼底滲出水氣。是啊!他能要他還什麽?

“或是你要我的命?”水沐椿深吸了一口氣,挺起背脊看著他,“如果真是

如此,那我的命你就拿去吧!”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竹野內陽,反正這輩子他是活夠了,“不過,我希望你別

把恨意轉嫁到櫻子身上,並且能夠替我好好的照顧她。”

竹野內陽倏然從長靴內拔出一把qiāng,qiāng口對著水沐椿的額頭,“是你說的,

我要殺了你,為我父母、弟弟報仇。”

“你盡管動手吧!”水沐椿閉上眼,準備承受那最致命的一擊。

但等了一會兒,卻仍不見動靜,他驀地張開眼問:“怎麽了?為什麽不開qiāng?”

竹野內陽持qiāng的手微微打顫,最後,他丟下qiāng,咬牙切齒的說:“算了,我

不是也恨錯了對象那麽多年嗎?還差點鑄成大錯。”

“你的意思是…”水沐椿深吸了一口氣,期待的問。

“從今以後,你我恩斷情絕,至於櫻子,我很抱歉,我從沒愛過她,更不可

能娶她。”說著,他垂下雙肩打算離開。

“等等,你喜歡上星星那丫頭了?”水沐椿笑了笑說:“也好,我還記得那

丫頭,那時候她才剛上幼稚園,模樣可愛極了。”

竹野內陽並未答腔,徑自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個讓他生長、茁壯的地方。

* * * 事實上,在竹野內陽離開台灣前一夜與聶星在房裏纏綿時,便被櫻子

發現了。

因此,她刻意躲起來不想跟他回日本,目的就是要趁他不在之際,好讓聶星

徹徹底底、永永遠遠的消失在竹野內陽生命中!

在她確定竹野內陽已搭上飛往日本的班機後,她便開始籌劃一切,隔日午後,

她就來到聶星的房門外,卻被天鷹幫的弟兄攔下!

“你們倒是挺盡忠職守的嘛!”

櫻子在聶星房外一跺腳,刻意將嗓門拉得老大,好讓聶星聽見。

“水沐小姐,我們是聽命行事,抱歉了。”其中一人道。

“聽命行事?誰的命令呀?竹野內陽嗎?別忘了,他可是抓了你們幫主聶雲

的人耶,你們還聽他的?”櫻子嗤之以鼻道。

“這…”那人的心頭一頓,冷著聲道:“幫主在你們手上,我們不得不聽命。”

“那我可以告訴你們聶雲的下落。”她笑笑地道。

果真,此話一出,房門立刻被聶星開啟,“你進來。”

櫻子得意的揚唇一笑,趾高氣昂的緩緩走進聶星的房裏。

待她一進屋,聶星便著急地問道:“我哥在哪兒?你快告訴我。”

聶星雖很好奇她為何沒有和竹野內陽一塊兒返回,但此時此刻,她滿心隻有

哥哥的下落,這些奇異處她也沒時間追究了。

“他在碼頭裏的一處空倉庫內。”櫻子撇撇嘴笑道。

“哪個碼頭?”

“想知道可是得付出代價的。”櫻子冷著嗓音說。

“代價?”聶星這才發覺她的笑容異常詭異,“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當真知道我哥的去處?”

“我騙你幹嘛呀?”櫻子輕輕一笑,從腰際中拿出一隻勞力士腕表。

聶星一看,立即張大嘴,連忙奪下一瞧,這是哥哥的…她記得這是數年前爺

爺送他的生日禮物!

她緊緊地將它放在心口,忍不住淌下淚來,“哥…這是我哥的,櫻子,你快

告訴我,我哥人在哪兒?”

“他?”櫻子聳聳肩,對她露出一張莫可奈何的表情,“很抱歉,他已經死

了。”

“什麽?”聶星渾身一震,震得她全身發疼。

“這表是陽jiāo給我的,他要我拿給你,如果你想幫你哥收屍的話,就單獨一

人到第六碼頭的北門倉庫去。”櫻子目光詭異地對她一眯。

“他…他騙我…”淚水早已不受控製的落下,聶星的神情甚至還帶著一絲恍

惚。

“要去就趕緊去吧!否則屍體若是爛了、臭了,那就麻煩了。”她掩嘴吃吃

地發出一陣怪笑。“不過,你隻能單獨前往,否則我會命人毀屍。”

“你…你們真的好狠…”聶星眯起星眸,冷著心,恍似行屍走ròu般地走出房

間。

這時,門外的弟兄立即一擁而上,“大小姐,幫主在哪兒?我們一塊兒去。”

聶星搖搖頭,啞著嗓子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那怎麽行?”

“別煩我!讓我一個人去…”至今,她仍不相信哥哥已死,手心緊捏著那隻

表,她轉身跑出聶府,拚命往碼頭直奔。

聶星一邊掉淚一邊跑,在碼頭上找了好久,卻怎麽也找不到櫻子所說的那間

倉庫,她還不停的拉開嗓門喊著哥哥的名字,喊到嗓子都啞了,仍得不到半點

回音。

“哥…”她仍不放棄的四處尋找,紅著眼詢問在當地的人,卻都問不出有所

謂的“北門倉庫”。

就在她手足無措之際,突然從四周湧來好幾個神情怪異的地痞流氓,全都以

一雙不懷好意的曖昧眼神看她。

聶星嚇得止住了淚,不停地往後退,“你們是誰?”

“我們是水沐幫的代幫主派來的。”其中一人笑看著她,眼神極為輕佻。

“竹野內陽?!”她震驚的倒抽了一口氣,“他要做什麽?”

“找你呀!小妞。”他們發出一陣yín笑。

“你們別過來…他究竟要幹嘛?”她驚駭得直往後退。

“我們代幫主jiāo代我們要把你帶上船。”

“帶我上船?”她哽著嗓子重複他的話,心跳驀地加速,好像有個無法預料

的危機正在等著她。

“對,找個好地方賣了你。”那人咧開一口黃牙,“瞧你這副細皮嫩ròu的模

樣,隨便賣都能賣個好價錢。”

“不…不要…”她震驚得淚水**而下,小手急忙抓住衣擺,心情也跟著起

起伏伏,那震撼仿似要將她的心給震碎了似的。

聶星拚命想後退,正當她退到無路可退時,那群男人卻倏地蜂擁而上,將她

架上了旁邊的一艘小船,遠遠的還聽見聶星瘋狂的呼喊聲…

* * * 竹野內陽一回台灣,立刻前往他囚禁聶雲的空屋將他鬆綁。

當聶雲一得到自由,立即踢上一腿、送上一拳,氣極的大喊道:“好家夥,

你還敢來這裏?算算你究竟囚禁我多久了?”

“不過半個月而已。”竹野內陽眯起眸子,對著他笑了笑。

聶雲見他一反平常的溫和態度,不禁奇怪地道:“咦?以前你來看我時,總

是擺著一張臭臉,今天是怎麽了?吃錯yào了?”

竹野內陽搖搖頭,不好意思的揉揉鼻翼,“你現在手腳已鬆了綁,是該對我

拳打腳踢一番,過去是我錯了,當真是吃錯了yào。”

“錯了?王八蛋,你終於承認自己錯了?”聶雲氣得往竹野內陽的肚子揍了

一拳,下手又狠又重。

“呃——”竹野內陽硬是吃了他這拳,還抬頭對他一笑,“你一定不爽極了,

再來吧!”

“對,我不爽到了極點!”聶雲提起勁兒又往他的背部敲下一記手刀。“我

就說我爺爺為人向來寬厚,哪可能是你說的那種人,我是死都不會相信的。”

“對,我錯了!你…你盡管打到氣消吧!”竹野內陽咬著牙道。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不客氣。”聶雲又對他施以一頓拳打腳踢,“當初

要不是你要詐玩yīn的,你休想困住我!”

“哈…”竹野內陽的嘴角逸出了血絲,但臉上卻還是強忍痛苦地笑著。

“說!你把我妹怎麽了?她沒遭到你dú手吧?”

聶雲又要一拳擊下,卻被竹野內陽一手抓住,“她很好…行了吧?再打下去,

聶星會舍不得的。”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聶雲驚訝的張大眸子。

“她…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與她情投意合,說不定沒多久後,你也會成

為我的哥哥。”竹野內陽坦言不諱地說。

“什麽?那你們…”聶雲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冷著聲音道。

“對,我們就是如你想得那樣。”竹野內陽痞痞的笑了笑。

“王八蛋,你還真是花心,那、那個叫什麽櫻子的呢?”

“櫻子?你怎麽知道有她這個人?”竹野內陽頓覺不對勁。

“當然知道,她可狠了,不但來這裏奚落了我一番,還拔走我手上的表,真

不知道她想幹嘛?”聶雲氣憤地說。

“什麽?她來找過你,還拔了你的表?”竹野內陽心急地問,低頭一瞧,果

然發現聶雲的表不見了。

“沒錯,就是今天早上。”

“該死!星星有危險了,我們快回去——”竹野內陽一刻也不停的轉身衝出

空屋。

“怎麽了?喂!你等等我呀!”聶雲一頭霧水的跟上。

當他們一來到聶家,阿lún及一幹弟兄立即興奮地湧上前,“幫主!你…你回

來了?”

“我回來了。”聶雲朝大夥兒一笑。

可竹野內陽心裏卻是憂急不已,他眸光冷銳的一斂,“阿lún,星星呢?她還

好吧?”

“大小姐不見了,早上你們那位水沐小姐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麽,她就一個人

跑掉了。”說話的同時,阿lún還氣憤難當的怒視著竹野內揚。

“什麽?她去哪了?”竹野內揚與聶雲異口同聲地問。

“她不準弟兄跟,但是,有人仍不放心地暗中跟著,發現她是前往碼頭的方

向。”阿lún歎了一口氣,“但小姐機伶,又被她給甩開了。”

“碼頭…”竹野內陽沉吟了一會兒,隨即二話不說地推開他們,直往碼頭奔

去。

“王八蛋,你等等我啊!”聶雲與阿lún也連忙追上。

當他們來到碼頭時,天色已暗,碼頭上的工人也幾乎都下班了,現場彌漫著

一片安靜詭異的氣氛。

“真要命,碼頭這麽大,要找個人談何容易?”聶雲急躁的說,連忙轉身對

阿lún命令道:“叫弟兄們努力的搜尋,就算是要把這裏的土地一寸寸全都翻過

來,也不能忽略任何一個地方。”

“是,我立刻把人全都召集過來。”阿lún領命離開。

待阿lún一離開,六神無主的聶雲立刻轉向竹野內陽問道:“你說現在該怎麽

辦?”

“這碼頭能夠藏身的地方就隻有倉庫了,還有,多注意看看有什麽行跡詭異

的小船正準備啟航,若是發現了,一定要全力阻攔、檢查。”

聶雲對他點點頭,兩人立刻分開行動。

* * * 聶星的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綁著,置身在一個烏漆抹黑的空間裏。

她不停地扭動身軀,試著擺脫身上的束縛,但那些人將她捆得好緊,害她的

手腕處全因掙紮而磨破了皮,痛辣的感覺無不提醒著她,她必須要逃…一定要

逃…

就在她絞盡腦汁思索著該如何逃脫的同時,突然,由艙門處shè進了一道光線。

聶星緊眯起眼,神經為之一緊,努力的想從這背光的黑影中看出來者是誰?

慢慢的,那人的身影逐漸擴大,出現在她眼前的居然就是剛剛把她架上船的

壞人之一!

“你來這裏做什麽?快將我鬆綁,放我走!”聶星的心髒雖因緊張而不斷的

鼓噪著,但她仍強迫自己不能害怕,否則她肯定是逃不了了。

那人咧開嘴一笑,低頭湊近她的臉,距離近得讓聶星馬上聞到他的口臭味,

使她受不了的急升起一股作嘔的感覺。

“別躲了,你既然是要送去外頭賣的,倒不如先讓我玩玩,到時候我或許會

大發慈悲,把你送到一個好一點的地方。”這人邊說邊笑,口水都快要滴出來

了。

聶星的眼中突然亮起了警戒的光芒,害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凝滿眼眶。

“你究竟想做什麽?滾…離我遠一點…”她渾身顫抖,驚恐的淚不斷地泌出,

還不停的挪動著臀直往後退,此刻,她心裏第一個閃過的名字居然不是她哥哥

聶雲,而是竹野內陽!

一思及此,她不禁痛苦地直搖頭,是他…明明是他狠心、殘酷地要將她賣了,

為什麽她腦子裏還會想著他、念著他呢?

甚至於在她潛意識裏,她根本不相信竹野內陽會是那麽狠心的人,她真的無

法相信臨去前如此溫柔多情的他會改變那麽多。

“別怕,大爺我會好好疼你的。對了,你剛剛不是說要鬆綁嗎?大爺我這就

好心的來給你鬆一鬆。”

此人的笑容異常下流,當他的手就要碰上聶星的手腕時,聶星忍不住舉起雙

腿往他的胸口一踢,又急急忙忙挪動身子躲到另一邊去。

那人撫著胸口,惡狠狠地瞪著她,“你這個娘們居然敢踢大爺我?那就讓你

看看我的厲害…”

那人突然朝聶星衝了過去,一把逮住她的雙手就要往她的小嘴親去。

聶星不斷地扭頭大哭尖叫,雙手雙腳奮力的推抵著,就在她快要氣虛力乏之

際,她身上的男人突然身體一軟,低呼了一聲後,便往旁邊倒下去。

聶星瞪大眼一瞧,隻見這人背後不知何時已被人shè了一刀,傷口血流如注!

“啊——”尖嚷聲還沒來得及呼出口,她的小嘴便已被一個溫熱的掌心給捂

住,耳畔還揚起那令她熟悉、心動,又痛恨的聲音,“別叫,是我。”

她淚流滿腮,身子頻頻顫抖,咬著牙說:“是你…為什麽你要那麽狠?為什

麽你要這樣對我呢?”

“你說什麽?”他立即轉過她的身子,莫非櫻子在她麵前造了他的謠,讓星

星誤以為是他安排這一切的?真是個該死的女人,還虧他一直待她如妹!

聶星難過的抽噎著,但仍是止不住不斷溢出的淚,“你殺了我哥,又打算賣

了我,你好殘忍…你為什麽要欺騙我…”

“什麽?我殺了聶雲?拜托!我沒殺他,更沒騙你,這全是櫻子造的謠!她

打算陷害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

竹野內陽不想在此時與她爭辯,動作迅速的鬆脫她手腳上的鏈條,一把拉起

她,“走!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可當他們一衝出密室外,就看見左右湧來了數名人影,看來,他們已被圍堵

了!

第十章聶星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小手緊抓著竹野內陽的胳臂藏身在他身

後,一雙驚懼的眼直看著眼前的突發狀況。

突然,船上燈火大亮,在刺眼的光線下,她忽然聽見一道熟悉又充滿邪惡的

嬌笑聲,“陽,我沒想到你會回來的那麽快,船就要開了,你別管她,跟我回

日本去吧!”

當聶星再度睜開眼時,便看見櫻子朝他們走來的身影…

“櫻子,你真殘忍啊!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竹野內陽眯起眸,狠厲

地瞪著她。

“變?我才沒變呢!變的人是你,是你破壞了我們以前良好的情分,破壞了

我們的感情,是你移情別戀!”櫻子惡狠狠地回駁,但是,她仇視、怨對的眼

神卻shè向聶星。

“櫻子,我是不會和你回日本的,讓開!”竹野內陽眯起利眸望著眼前這個

和他一塊兒長大的女人。

“不,陽,你是愛我的,都是她,若不是她,你會娶我的對不對?”櫻子激

動地說。

“一直以來,我都隻拿你當妹妹看。”他緊抓住聶星的手,語重心長地對櫻

子說:“我們是不可能的。”

“不!倘若隻是妹妹,你以前不會陪我睡覺,也不會稱讚我的zuò ài技巧一流。”

櫻子像是瘋了似的,說起話來口無遮攔。

聶星聞言,身子一僵,竹野內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手心冒出了細汗,於是低

聲對她說:“星星,你別誤會,我…”

“好啦!有做就有做,還解釋什麽?我說聶星啊!你不過是個第三者,識相

的話,就乖乖的自己離開陽。”櫻子冷冷地笑道。

聶星眯起眸子,望著她與竹野內陽,苦澀地說:“你要他就拿去吧,我隻要

我哥哥,他沒死吧?”

“好,就拿你哥哥換他。”櫻於柳眉一勾,冷冷地訕笑著。

“你別被她騙了。”他趕緊拉住聶星,“你哥哥早就被我放了,現在也在這

附近四處尋找你。”

“真的?”聶星猛地睜亮眸子。

“你別又被他騙了,他就隻會欺騙你這個小女孩而已。”櫻子立刻危言聳聽

的打擊聶星的信心。

“我…”聶星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聽誰的?

“星星,我如果真的要欺瞞你,就不會來救你了。”竹野內陽被她的不信任

給刺痛了一下,神情悲戚地說。

“你的話我還能相信嗎?”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哈…對,不可信,他的話怎麽能信呢?”櫻子立即加油添醋地道:“我早

說了,你這女人太蠢,最好別信他的話。”

“櫻子你——”竹野內陽渾身凝聚著殺人的戾氣。

“夠了——”聶星突地大喊,隨即對櫻子說:“你說的對,他的話不可信,

但你的話更不能信,所以,我寧可相信他!”

“星星…”竹野內陽激動的抱緊她。

“好,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讓你們一起死在這兒,做個地獄鴛鴦。”

看見他倆這種如膠似漆的畫麵,櫻子頓時怒火攻心,連忙大聲喊道:“兄弟

們開qiāng——”

可是,水沐幫的弟兄們全停滯在那兒,怎麽也扣不下扳機,“大小姐,他可

是代幫主,除非幫主命令,否則我們不敢…”

“你們真沒用,那我自己來。”櫻子氣急敗壞的奪下身旁兄弟的qiāng枝,直對

著聶星開了一qiāng。

竹野內陽及時護住聶星趴下,又反身抽出腰間的qiāng枝回擊,打掉了櫻子手中

的武器。

“啊…竹野內陽,你好狠!”櫻子氣得大叫,倏然又搶下兩枝qiāng對著聶星猛

shè擊。

竹野內陽一個勁兒地護著聶星,以至於無暇反擊,腰窩處不慎中彈,染紅了

他一身白衣,在夜間燈光下看起來特別怵目驚心。

“不——別開qiāng了,不要——”聶星淚流滿腮的緊緊抱住他,激動的大喊。

這時,周遭突然出現雜杳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聶星果然聽見哥哥聶雲的聲

音——“你們已被包圍,快放下武器,否則,我們將放火燒船,讓你們同歸於

盡。”

“哥哥——”她又哭又笑的喊著,一下子衝擊太多,以至渾身顫抖不已。

就在這紛亂之際,竹野內陽擔心自己與聶星會成為對方的人質,阻礙了聶雲

的調度應對,於是忍著痛,一把抱起聶星便往海裏縱身跳下。

希望他這麽做可以讓聶雲毫無後顧之憂地發號命令,將水沐幫的一幹人全數

製住。

終於…一場碼頭上的浩劫好不容易平息了。

可惜的是,就在竹野內陽與聶星落海後,突然來了一道海上大浪,他們不慎

被海潮卷去飄遠,使得眾弟兄搜救不易…

* * * “哥哥,他怎麽樣了?”

由於竹野內陽腰部中彈,落水後又將所有的氣息全都灌輸給聶星,不但傷處

發炎,腦部也因缺氧過久而產生昏睡狀態,其昏迷指數到現在都不曾下降,令

聶星著急不已,淚水都快流光了。

“你全身都濕透了,還是先回家換件衣服再來。”

聶雲一直守在她的身旁,從她憂急的表情,與失神落魄的模樣看來,他已能

確定妹妹對竹野內陽用情至深了。

“不,他若一直不醒,我就不走。”她堅決地說,仍執意坐在病床旁,看著

眼睛始終緊閉著的竹野內陽,說什麽她也不會丟下他一個人先回去,如果真要

回去,她也要與他一道!

“星星——”

“哥哥,你別說了,你這陣子也累壞了,反而是你該先回家休息。”她望著

囚禁她哥哥的罪魁禍首,心底百感jiāo集,“對了,別忘了叫老劉明天一早買隻

豬腳回來弄個豬腳麵線吃,好去去黴氣。”

“吃不吃豬腳麵線都無所謂,哥哥隻要你好好的。”聶雲不忍見她如此,極

力勸說道:“先回家吧!明天一早再來,醫生說了,他清醒的機率…”

“別說了,哥,我相信他會醒,一定會醒的,你回去吧!”她帶著笑容催促

聶雲,那模樣好似竹野內**本沒事,隻是睡著了而已。

聶雲看得好心痛啊!“星星,我…”

“哥,你再待下去,他就不敢醒了,因為他關了你那麽久,怕你找他算帳。”

聶星仍舊帶著微笑說,並以披身的浴巾輕拭著竹野內陽額上滲出的細汗。

“好吧!那哥哥先回去了,待會兒再幫你帶點衣物來。”聶雲拿她沒轍,隻

好這麽說了。

“好的,謝謝哥哥。”她望著竹野內陽微笑道:“等會兒你來了,他就會醒

了。”

“嗯!”聶雲無奈的搖搖頭,苦澀的回以一笑,落寞的轉身離開。

聶星看著眸子緊閉的竹野內陽,眼眶中終於溢出了淚,但她仍不忘含笑道:

“你快醒來呀!從以前到現在,我們都不曾好好的相處過,你不覺得很遺憾嗎?”

見他仍不言不語,她繼續說:“我是愛你的,但我知道你愛我更深,如果你

真的愛我,就不該丟下我一個人,自己一直沉睡…”

她摸著他滿是硬繭的雙手,由此可知,走上黑道一途,他費盡了不少心思與

努力,練過不少子彈,因為他扣扳機的食指上的厚繭好硬。

聶星一直摸著那厚繭,似乎它能安撫她極度不安的心,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

鬆弛。

她不斷輕聲訴說著他倆的未來,講述著過去的回憶,漸漸地,她疲累的靠在

床畔睡著了…

不知經過多久,她好似夢見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拭去她臉上的淚痕,那

感覺逐漸由朦朧變得清晰,令她猛然清醒了過來!

一張開眼,她看見的就是夢裏的情景——竹野內陽帶著微笑,那隻滿是厚繭

的手直撫觸著她的臉頰,笑容雖虛弱,卻是如此真實。

“你…”聶星眨眨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真的是你?”

“是我,你的陽。”他捧著她的臉,再看了看她還帶點濕意的衣服,突地皺

了皺眉,“怎麽不先把衣服換掉?會感冒的。”

淚水立刻盈滿眼眶,她梗著聲音投進他的懷抱,抽抽噎噎地說:“你…你真

的醒了,他們還說…還說你不會醒,我不相信,死都要辯贏。”

“還好我讓你贏了,否則,我一定會讓你恨一輩子的。”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好穩住鼻酸的衝動。在她麵前,他不能哭,因為

他是她的依靠。

“對,我還會捶你一輩子。”她又哭又笑的說,緊抱著他不放。

“你…你沒事吧?”竹野內陽抬起她的臉,柔情款款地問道。

“怎麽會有事?你把所有的氣都給了我,才會變得…變得…”聶星吸了吸氣,

直到現在,她都還不太敢相信他是真的醒了,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傻瓜,哭什麽呢?我不是好了嗎?”

他勉強的想坐起來,可聶星連忙壓住他,“你才剛醒,別亂動,我去把醫生

找來。”

“不用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竹野內陽拉住她,硬是撐起身體。

“來,我幫你。”聶星立刻將他的枕頭放在床頭,好讓他能舒舒服服的躺靠

著,邊弄她還邊流著淚。

“不準哭了,否則我會難過的。”

竹野內陽舉起手拂去她眼角的淚水,扯出一抹笑容望著她。自從家人去世後,

他頭一次感覺這麽滿足,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他哭、為他憂,這是一種既酸

又甜的滋味。

“好,我不哭,不會再哭了。”她用力以手背拭去眼淚。

“對了,水沐幫的人呢?”竹野內陽突然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放心,我哥哥不是那種會動用私刑的人。”她笑

了笑,為他拉好被子。

“那…櫻子呢?”他沉吟了一會兒又問。

聶星神情一震,拿著被子的手顫抖了一下,“你還在想她嗎?”

“不,這不是想她的問題,我隻是希望聶雲能放過她。”竹野內陽握住她的

手,誠摯地說。

“為什麽?”聶晴眉一擰,“她害我們害得還不夠嗎?我想,我哥已經把她

jiāo給警方了。”

“不行!”竹野內陽震驚地坐直身子。

“怎麽了?”他的反應這麽大,不禁令她起疑心。

“她…放了她好嗎?”櫻子雖是水沐椿的女兒,但是,多年來,他也一直拿

她當妹妹、當親人看待,再怎麽樣也不能眼看著她被關而無動於衷。

“為什麽?”聶星倏地站起來,眸底含著水氣,“她是怎麽對我的你不是不

知道,她要賣了我呀!甚至還讓那些臭男人對我…對我…”說到這兒,她已是

語不成句,淚水更像出閘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別這樣,星星…”

他伸手想拉住她,她卻往後一退,讓他夠不著。

“別碰我!”她哭喪著臉,那是一種心碎的痛,“你如果對她還難忘舊情,

如果你還喜歡她在床上的一流zuò ài技巧,那你就去找她——”

驀地,她想起了櫻子在船上所說過的話,那感覺就好像他倆才是一對,而她

隻是個令人憎厭的第三者!

“不是這樣的——”

他忍著痛下床,攀扶著床緣急著要走向她。

“不要過來——若你真希望如此,我會要求我哥放了她,讓你們可以長相廝

守一輩子。”淚水怎麽流都好似流不完,她聲音顫抖、破碎得厲害。

“你聽我說…”他忍著虛弱的體力與神誌,努力走向她。

“不聽——不聽——”

聶星捂住耳朵想回頭狂奔,卻陡地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巨響,很明顯的,是竹

野內陽摔倒在地上,還撞翻了椅子。

“陽——”她立刻奔向他,扶起他的身體,“你…你沒事吧?”

竹野內陽抬起頭望著她,突然用力的撲倒她,將唇覆上她的小嘴,強勢激情

地擁吻著她,即使他已渾身無力,他還是用盡全身的氣力壓縛著她亟yù掙紮的

身子。

“嗯…”她含著淚推開了他,“你這是做什麽?不愛我的話就放開我——”

“我不愛你嗎?不愛你我會為你挨子彈?為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隻要你活下

去?”竹野內陽激動地道。

“但你更愛櫻子,我不要你剩餘的愛!”聶星的水靈黑瞳中驀然閃過一抹說

不出的傷痛。

“剩餘?你胡說!我的愛全都給了你啊!”他扳過她的臉,目光似火的對住

她的淚眼,“我向你發誓,我竹野內陽這輩子隻愛聶星一個女孩子。”

“是嗎?可你老是為她說話。”她懷疑地問。

“那是因為我一直拿她當妹妹,所以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變成這樣。我也知

道水沐椿才是我真正的仇人,但經過這麽多年,在仇恨與養育思情的相抵觸之

下,我已完全沒了主張。”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陽…可我在意的是你們過去的感情,她和你的關係不僅止於妹妹吧?”

聶星是不想逼迫他,但是,女人的嫉妒心是天生的,她沒辦法漠視或當作不

知道,若真要她忍住不說不問,他們之間仍會有疙瘩。

他閉上眼,無奈地苦澀一笑,“當初年少輕狂,常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不敢

回憶的錯事,我承認我和她有過不正常的關係,但…但那不是愛,我從沒愛過

她。”

竹野內陽放開她,倏然坐直身子,神情複雜且疲憊的爬爬頭發,“如果你真

的在意我這些汙點,那…”

“不——陽…”聶星抱緊他的腰,淚流滿麵的說:“我雖在意你們的過去,

但我更在意你的現在,你現在愛的真是我嗎?”

“傻瓜!”竹野內陽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我不愛你還會愛誰呀?如果你真

不要我這種汙穢的身體,那我也隻好孤寂的過一生。”

“就算我不要你,你也不會回頭去找櫻子?”她抬起頭試探xìng的問。

“不會…如果你們能放了她,那就表示我報答了水沐椿的養育之恩,從今以

後,我與他們再互無瓜葛。”他輕撫著她的臉龐,“老實告訴我,你還要我嗎?”

“我…”

聶星覺得熱淚盈眶,看著他那張英挺依舊的臉龐,她真不敢相信,如果自己

裒的失去了他,她還能活得下去嗎?

“怎麽?這還要考慮?”竹野內陽哭喪著臉訕笑。

“我…我要你、我要你,我根本就不能失去你,除非你還愛著櫻子。”她再

一次投入他的懷抱,滿溢的淚染濕了他整片衣襟。

他則感動的閉上眼,將她摟得又緊又牢,這輩子,他絕不準她從他的生命中

消失,永遠也不準!

尾聲“哥,你回來了?”

一到傍晚,當聶雲從幫會回來後,聶星立即開心的奔向他,“哥,陽他答應

我,等暑假一到,就要帶我去日本玩。”

“什麽?你們要去日本?不可以。”聶雲一聽,立即回絕。

他不懂竹野內陽的心裏在想些什麽,日本可是水沐幫的地盤,聶星這一去有

沒有危險,他難道一點兒都沒考慮到嗎?

“為什麽?”她噘起小嘴,緊跟著他問。

“我反對的理由竹野內陽心裏有數,你自己去問他。”聶雲氣得坐進沙發裏,

渾身因氣惱而僵直著。

“陽他…”

“你哥哥說的對,我心裏有數。”不知何時,竹野內陽已倚在門邊對著聶雲

扯唇一笑。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聶星不明就裏的問。

“他是怕你到了日本後,我會欺負你。”竹野內陽慵懶地說。

“哥,陽不會的。”她走向聶雲,靠著他坐下,並為他倒了一杯水,“陽的

身體好不容易康複,我是真的想和他一塊兒到處走走看看嘛!”

聶雲接過杯子,無奈地道:“瞧你說的,好像哥是故意阻止你去似的。”

“難道不是你不願意我出遠門?”聶星抓著他的臂膀問。

“不是,我是怕你被那家夥欺負。”他沒好氣地說。

“陽不會欺負我的啦!”聶星趕緊站起來對竹野內陽使著眼色,“喂!你快

過來向我哥保證啊!”

竹野內陽懶洋洋地走向他們,“他是怕我帶你到日本去之後,你會承受水沐

幫的壓力,如果你覺得不妥,我就不勉強了。”

“可若不去,就沒辦法去向陽的父母獻花、祝禱了。”她沉吟了一會兒,終

於明白哥哥的用意,“哥,我不怕,既然要嫁給陽,就算水沐幫真的找上我,

我也會坦然麵對他們的,再說,如果能與康叔叔見一麵也不錯啊!”

“可…可如果是櫻子找上你,你又該怎麽辦?”聶雲擔心的是這個,怪就該

怪竹野內陽沒事長了一副禍國殃民的俊臉。

“嗯…我不怕,陽一定會保護我的。”

聶星回頭對竹野內陽笑了笑道:“你說,你會不會保護我呢?”

“這還用說。”他寵溺地對她一笑。“我不要命都會保護星星的安全,事實

上,水沐椿也記得你們,他絕不會容許櫻子對星星做出什麽事的。”

“這…”聶雲大歎一聲,直搖頭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既然你們已經決定

了,那就隨你們吧!不過,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嗯!我知道。”聶星開心地笑著承諾。

“我一身都是汗,得去洗個澡。”聶雲習慣xìng的揉揉聶星的腦袋,這才返身

步上樓梯。

竹野內陽突然從聶星的身後抱住她,“你們兄妹倆的感情真是好得讓我嫉妒。”

聶星噗哧一笑,“這有什麽好嫉妒的?”

“當然有,尤其是看著他摸你頭的時候。”他雙臂一縮,將她緊緊地鎖在他

的臂彎中。

“可從小他就常常這麽摸我的腦袋啊!”聶星不解地說。

“以後不準他再這麽碰你,這種親密的舉動隻有我能做而已。”他眯起眸子,

義憤填膺的說,活像個吃醋的大男孩。

“你喲——還真愛吃醋咧!”她回頭對他俏皮地吐吐舌頭。

“當然!因為你隻能屬於我竹野內陽一個人的。”他倏然將她抱起,直往樓

上他的房間衝去。

“喂!你身上的qiāng傷才剛好,別抱我啦…”她驚慌地大叫。

“傻瓜,我早就沒事了。”踢開房門,他趕緊將她溫柔的置於柔軟的床墊上,

火漾的眸子與她對視。

“陽…”她羞澀的回視他。

“你知道嗎?我剛剛好感動,感動你對我的信任。”他微揚唇角,伸手輕拂

起幾綹垂在她額上的發絲。

“我當然信任你,因為我知道你隻喜歡我一個。”她咬咬下唇,害臊得不敢

抬起頭來。

“星星…”他微眯起眼,藏起裏頭暗藏的淚光。

“怎麽了?”她眼尖地看見那隱藏在他眼角的一絲光影,伸出織指輕輕為他

抹去。

“那麽多年來,你是第一個開口要到我父母靈前祝禱的人。”他激動的抱住

她,這事他可從沒向她提過,可她居然會想到。

想想,他在水沐幫那麽多年,卻從沒一個人對他說過這話,而此刻,這種感

覺讓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不孤單的。

“你…你不高興呀?我是想…既然就要嫁給你了,本來就該早點去向…向你

父母行個禮,讓他們多認識我。”她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傻丫頭,我沒有不高興,就是因為太高興了才會喜極而泣。我要向你證明,

我不但喜歡你,而且好愛…好愛你…”

他用力地摟住她,低頭深情的將她的唇舌納入口中,仿若從今天起,他已有

了親人,而且是永遠都割舍不掉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