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劉老太太是哪個?

老藍搖著頭說不下去,一滴眼淚掉在他麵前的地板上。

是這樣啊,怪不得藍貓剩看起來有些怪怪的,他的笑容怎麽看都有些傻傻的?

看著中年人痛苦的神情,瞿南一時也想不出說什麽話來安慰他,這時候什麽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他端起茶幾上的水,遞到老藍手中:“大叔別難過了,喝點水。”

老藍搖了搖頭,歉意地說:“不瞞你們說,貓剩他從小就沒有什麽朋友,村裏的孩子都欺負他。難得你們瞧得起他,就多呆一會兒吧。你們先暖暖身子,我上樓去看看貓剩,這孩子心眼太實,別又氣壞了。”

瞿南連連點頭:“大叔您去吧,我倆自己坐會就好。”

老藍上樓去了。

瞿南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轉過身打量著客廳中的擺設。他的視線被牆上掛著的一幅全家福吸引了,走過去細細地端詳著。

照片上前麵坐著老藍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後麵站著一臉憨笑的藍貓剩和另外一個青年‘女’子。

看樣子這青年‘女’子就是貓剩媳‘婦’了,照片中的‘女’人短發圓臉,緊挨著藍貓剩站著,兩人手挽著手,‘露’出幸福的笑容。

看這笑容的幸福勁兒,藍貓剩的媳‘婦’還真不嫌貓剩傻?按藍貓剩剛才說的,他媳‘婦’一個人在村西頭住著,老藍又不許他去探望媳‘婦’,這,這老藍不就是個惡公公麽?哪有不許人家小兩口團聚的?

瞿南想了想,似乎村西頭的房子多數是低矮破爛的草房。老藍也真夠狠心的,自己住著二層小洋樓,把兒子和媳‘婦’安置在破草房裏,還不許兒子去看媳‘婦’。

瞿南對老藍的好感度立刻下降了幾分。

胖猴已經悄聲嚷起來了:“這老家夥,自己住著小洋樓,對兒子倒‘挺’摳……”

瞿南使勁掐了一把胖猴,不動聲‘色’地努了努嘴。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老藍走了下來,後麵跟著滿臉笑容的藍貓剩。不知老藍用了什麽辦法,哄得藍貓剩高興了,傻小子一見他倆就笑嗬嗬地嚷嚷著:

“偉哥,你跟我上樓來,我給你看我的寶貝。”

胖猴敷衍地笑了笑,他還真沒興趣去看這傻小子的什麽寶貝。

見胖猴不理他,藍貓剩扁著嘴,眼淚汪汪地看著瞿南:“瞿南,你來不?”

瞿南本想拒絕的,可是看看傻小子那傷心‘欲’絕的眼光,不由得心一軟,歎了口氣對胖猴說:“走吧,上去看看。”

藍貓剩一臉雀躍的表情,站在樓梯口拍著手。

老藍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胖猴一臉無奈,無‘精’打采地跟著瞿南上樓。

果然不出胖猴所料,藍貓剩搬出一個木頭箱子,裏麵有一大堆破破爛爛的玩意兒。

缺胳膊少‘腿’的奧特曼,不穿衣服的洋娃娃,漏水的水槍,生滿銅鏽的小鈴鐺……

藍貓剩滿臉都是獻寶者得意的笑容:“瞿南,偉哥,我的好東西可多了,你倆隨便挑!喜歡什麽我都給你!”

“就你這破爛玩意兒……哎喲!”

胖猴話說了一半,被瞿南狠狠地掐了一下,閉口不言了。

瞿南拿起箱子裏一個摩挲得油光發亮的青‘色’小葫蘆,小葫蘆腰裏係著一根紅‘色’的絲帶,他搖了搖,葫蘆發出沙沙的響聲,裏麵還有葫蘆籽。

瞿南拿著葫蘆問藍貓剩:“貓剩兄弟,這個給我好不好?”

藍貓剩連連點頭,讚道:“好!這葫蘆是去年我媳‘婦’種的葫蘆藤上結的,這是最漂亮的一個!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在胖猴不屑的目光中,瞿南把葫蘆放進采訪包。他在采訪包裏翻了半天,想給藍貓剩一件小東西。

找了半天,隻找到一支錄音筆,瞿南看了看,雖然有點‘肉’痛,但還是把錄音筆遞給藍貓剩:“貓剩兄弟,我也送你一件小玩意兒。”

藍貓剩粗糙的大手指著錄音筆,驚喜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說:“這個,是給我的?”

瞿南點頭。

短粗的手指接過錄音筆,摩挲著那漂亮的流線型筆身,藍貓剩有點兒不知所措:“瞿南哥,這個很貴吧?我沒念過書,拿著怕‘浪’費了。”

胖猴撇嘴。

這小子不傻啊,能看得出來這錄音筆很貴,還知道他拿著也是‘浪’費。

瞿南微微一笑:“給你你就拿著,這玩意兒不僅能寫字,還能做別的……”

瞿南教藍貓剩玩錄音筆,胖猴百無聊賴地走到窗前向外麵望去。

冬季的村莊蕭索而冷清,遠處光禿禿的樹枝張牙舞爪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怪獸的爪子。

“吃飯了。”老藍出現在房間‘門’口,笑嗬嗬地招呼他們。

藍貓剩一見老藍,高興地喊道:“爹,瞿南哥給我一支筆,可好呢!他還說我是他的兄弟!”

老藍笑著向瞿南道謝,看向藍貓剩的目光裏卻有一點點心酸。瞿南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心想,攤上這麽個有些傻的兒子,這老藍也不好受啊。

農村人就是實在,餐廳的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飯,中間放著一大盆燉‘肉’,旁邊擺著兩瓶本地產的悶倒驢酒。

老藍熱情地招呼著:“來,吃!這段時間傳牲口,我把養了一年的‘肥’豬放倒了,家裏的‘雞’也都殺了,嚐嚐這豬‘肉’燉‘雞’味道怎麽樣?。”

瞿南想起路上那些死‘雞’死狗,心裏很不舒服——誰知道老藍桌上這‘肉’是不是已經傳上病的‘雞’‘肉’?

瞿南不敢吃‘肉’,隻揀著吃了些素菜。胖猴倒沒那麽多心理負擔,他挾起一塊油汪汪的‘肉’送進嘴裏一陣大嚼。

瞿南看著他蠕動著的嘴,不知怎麽地,忽然想起那隻黑貓詭異的眼神,心裏一動,問藍貓剩:“貓剩兄弟,那隻黑貓是不是你家養的?”

藍貓剩嘴裏塞滿了菜,伸長脖子咽下去,大眼睛‘迷’‘惑’地看著瞿南:“哪隻?”

“就是你扇他巴掌……哦不,叫醒他的時候,旁邊蹲著的那隻黑貓,兩隻眼睛顏‘色’不一樣的。”

胖猴霍地從飯菜裏抬起頭:“誰扇誰巴掌了?”

瞿南這才想起,自己還沒顧上問胖猴,他是怎麽跑到遠處,又是怎麽昏倒的?

藍貓剩嘿嘿地笑起來,厚厚的嘴‘唇’泛著油光,一點兒也不像個弱智:“偉哥你快吃飯吧,誰也沒扇誰。瞿南哥是問那隻貓的事,嗯,那是隻野貓,不知從哪裏跑來的,倒是經常在村裏劉老太太家牆頭上蹲著。”

瞿南看看藍貓剩,這家夥真的是弱智嗎?他真有點懷疑,那會兒藍貓剩是故意打胖猴一巴掌,占點便宜的。他問藍貓剩:“那劉老太太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