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黑狗

“死鬼就曉得睡覺,一天沒吃飯了也不覺得餓?”阿西低聲抱怨著,她的心裏其實還是很高興的,男人沒有像他的兩個哥哥一樣變成食人鬼,準備好的繩索也沒有派上用場,她把這一切歸結為自家沒做虧心事。。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ШЩЩ.⑦⑨XS.сОМ 。

這世上有一種人,永遠都覺得自己有理。

在阿西的心裏,絲毫不覺得自己那樣對婆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她同木依苦一樣理所當然地認為,既然老大老二沒把老人接回去,做為老三就更加沒有必要,老人的死,自己是一點責任都不用負的。

“寨子裏那些人都盼著我家出事,可我們偏要好好的,氣死他們!”

阿西忽然覺得有些冷,她關了燈,手裏拎著那盤繩索,把‘門’從外麵反鎖上,到孩子們的屋裏去了。

又是一個七天過去了,寨子裏的人鬆了口氣。木依苦的運氣似乎格外的好,他沒有像他的兩個哥哥一樣被撐死。

寨子裏的流言換了一個版本:木阿婆已經在兩個大兒子身上吃飽了,又心疼小兒子,所以放過了他。

“呃……嘔……拿開!老子叫你拿開聽見沒有!”

木依苦的臉瘦得完全脫了形,顴骨突出,兩腮下陷,兩隻眼睛在幹瘦如骷髏的臉上顯得極大,他一邊幹嘔著,一邊罵著阿西,讓她快把食物拿出去。

阿西端著一碗稀飯走出去,隨手倒給院子裏的‘雞’,看著群‘雞’搶食,她忍不住低聲哭起來。

自家什麽壞事也沒做,怎麽也會落到這個地步?想起前幾天自己在寨子裏的宣言,阿西哭得更委屈了。

七天了,阿西從開始時的得意洋洋變得惶惶不可終日,卻又不敢跟任何人說——除了喝水,木依苦已經七天七夜沒有吃任何東西了,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聞到任何食物的味道都會睜大眼睛幹嘔一番,像是要把腸胃都吐出來似的。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從今天開始,阿西發現,她自己也感覺不到餓了!她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過任何東西,而且同樣一點也不餓,即使勉強自己吃些東西,也會嘔吐出來。所以剛才那碗稀飯,隻能倒給‘雞’吃。

好在兩個孩子還沒事。阿西默默地想著,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孩子送到別處去。

這個時候,鬼使神差地,阿西忽然想起了老大木依林留下的那兩個孩子。

寨子裏的族老當時來同她商量,想要把木依林家的兩個孩子先放在她家裏,由她照顧一段時間。當時木依岩也答應了,可是阿西卻不願意:“憑什麽要我照顧他家的孩子?我伺候自家兩個小鬼還忙不過來咧!”

她和丈夫大吵了一架,把木依林留下的兩個孩子趕走了。

現在這個問題浮上心頭,如果自己死了,那自家這兩個孩子會不會有人收留?

阿西呆呆地站在院子裏,無意識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她沒注意到,她周圍的地上散滿了黑‘色’的頭發,黑壓壓的一層。

‘雞’們停止搶食,驚恐地縮著翅膀躲回到‘雞’窩裏。

院子裏鴉雀無聲,一綹綹的長發不斷地落在地麵上,轉眼間積了厚厚一層。

頭發還在不斷地落下,絲絲縷縷的黑‘色’頭發,根部連著一塊塊沾著血的頭皮,不斷地落在地上。

鮮血飛濺,落在地上的頭發上,像是給那些頭發注入了生命力一般,頭發詭異.地蠕動起來,貼著地麵,像一條條細蛇一般,向阿西遊過去,遊過去……

……

……

阿鬼皺著眉,盡量不讓自己去想後院裏的惡心場麵,而把‘精’神集中到眼前這個骷髏人的手背上。

他為難地看看手上的針頭——這已經是最小的五號半針頭,平時是給嬰兒輸液用的,可是現在木依苦的血管細得堪比頭發。

想到頭發,阿鬼忍不住又想到後院那具骷髏架子,和上麵纏繞著的怪異的頭發,他不由得又惡心起來,趕緊重新綁了一下木依苦手腕上的止血帶,拍了拍他的手背,通過擊打的方式使血管膨脹起來,然後勉強地把針頭送進血管裏。

針頭末端的透明塑料管裏出現了一小段黯紅‘色’的血液,這說明針頭安全地紮進了木依苦的靜脈血管。

阿鬼解開木依苦手腕上的止血帶,用事先扯好的膠布固定好針頭,伸手去打開輸液器的齒輪,讓**順利地進入木依苦的血管裏。

阿鬼做了幾十年的鄉村醫生,這一套手續對他來說熟極而流,但是這時,他的手一抖,目光忽然凝住停在齒輪上——齒輪下端的透明塑料管裏不是‘乳’白‘色’的營養液,而是——墨‘色’的**!

怎麽可能?

阿鬼停下手‘揉’‘揉’眼睛重新看過去——他沒有眼‘花’,塑料管裏依舊是墨黑的**,這些**正迅速地沿著透明的塑料管上行。

似乎有一個強力的高壓泵在木依苦體內運行一般,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漆黑如墨的體液倒灌進了裝著白‘色’營養液的吊瓶裏,吊瓶裏的**很快變成黑‘色’,隨即,塑料吊瓶鼓了起來!

“媽呀!這是什麽血?!這是多高的血壓!”

阿鬼尖叫一聲,當機立斷撥掉木依苦手上的針頭,一股漆黑如墨的血液隨著針頭的撥出噴‘射’出來,落了阿鬼一身。

阿鬼手忙腳‘亂’地用一塊棉球按住了針眼,直到這時他才聞到,自己身上有一股腐臭的腥味,正是落在他身上的阿鬼的血散發出來的。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些黑血就發生了令人驚訝的化學變化,它們附著在阿鬼的衣服上,慢慢地燃燒起來!

阿鬼尖叫一聲,使勁把外衣扯掉扔開——幾分鍾之內,那件外衣就在他的注視下灰飛煙滅,地板上什麽東西也沒有留下。

“媽呀!”如果不是上身還光著,阿鬼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再也顧不得管‘床’上瘦得跟骷髏一樣的木依苦,大叫一聲,連醫‘藥’包也沒拿,失魂落魄地衝了出去。

……

……

“這叫什麽度假……”

“才三天的假期。”

“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還不如不來。”

“南哥是為了省錢才來這破寨子。”

“就是,那些景點還要‘門’票。”

“這破寨子沒處‘花’錢。”

“小小姐太善良了,被南哥糊‘弄’了……”

兩隻‘花’妖在後座上喋喋不休地吐嘈著本次渡假,開車的瞿南被它倆煩得不行不行的,終於忍受不了怒吼一聲:“你倆煩不煩啊!叫你們別來你們偏要跟著,現在又嫌沒意思!”

“……”世界靜下來了。

“其實南哥,我們不是故意要來當電燈泡的……”沉默良久,一隻‘花’妖怯怯地開口。

“是啊,我們隻是來看著你和小小姐,以防你們一時控製不住自己,要說這山裏的景‘色’,哪兒有我們家鄉的景‘色’好看啊!”

“就是,寨子裏一股邪氣……”

“對了南哥,有一個很好玩的家夥……”

瞿南聽到這裏,一陣頭大,他一腳刹住車,看向後座的兩隻‘花’妖:“說!你們昨天晚上出去幹什麽了?是不是招惹什麽東西了?告訴你們不要惹事生非,咱們是來渡假的,這種古寨子處理事情有人家自己的一套方法,咱們不要瞎摻合……”

“嘻嘻……南哥沒摘掉處男帽子,惱羞成怒了呢……”

“別胡說了!”這一次就連副駕座上一直笑著不說話的小小也受不了,低聲嗬斥它倆:“好好說話!你們昨晚究竟怎麽了?”

“嘻嘻,反正馬上就到了,讓你們看看也無妨……”

“總不可能再折返回去……”

瞿南預感到有麻煩了。

這兩隻蠢妖怪被小小嬌慣得無法無天,聽這說法,不知道它們偷偷‘摸’‘摸’地從寨子裏帶了什麽東西出來。

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隻希望不是什麽惡靈鬼魂之類的,就算是再來個聽話的小妖,瞿南覺得自己也承受不了——家裏現在就快成了妖‘精’養殖場,再來一個……那畫麵太美,他不敢想象。

兩隻蠢‘花’妖在瞿南無奈的目光注視下,倒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好意思,‘花’癡低聲說:“南哥,隻是一隻尋找失散主人的小狗而已,真的沒什麽的……”

隨著‘花’癡的話,車子後座上變戲法似的出現一隻黑‘色’的土狗。

“嘻嘻,我的障眼法大有進步哦,竟然瞞過了南哥……”

說這句話的蠢妖‘花’癡下一刻就被瞿南施了一個為期三天的禁言術,張著小嘴委屈地看著小小。

小小顧不得管它,先運起靈識去看那隻黑‘色’的土狗。

瞿南隨便打眼一掃,就知道這隻狗沒什麽問題,隻是一隻普通的土狗。他心裏真是鬱悶到家,看樣子果然不能給這兩隻蠢妖好臉‘色’,而且以後得時刻提防著它們惹麻煩。

他冷哼一聲發動車子:“這狗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你們倆,你們怎麽知道它找不到主人,它的主人又在哪兒?”

看到‘花’呆張口‘欲’說,瞿南又冷冷地補充一句:“好好說,否則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隻是衝著‘花’癡努了努嘴,意思是‘花’癡就是你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