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葬禮
女孩兒適時地幫蘇利解了圍,嗔笑著摟住大頭鬼的肩膀,她的個子較高,而大頭鬼又實在矮得可以,所以女孩兒這個動作是彎下腰來作的:“阿爹,你別鬧了,我阿姆長得漂亮,我長得像阿姆啦!”
原來是這樣!
蘇利急忙跟著點頭諂笑:“對,對!對!”
大頭鬼掙脫女兒的摟抱,跳得更高了:“對對對?咦咦咦?!你是說我長得醜,配不上我老婆?”
“……”
瞿南無語,索閉上嘴不說話了。
他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不管自己怎麽說,大頭鬼都會自動理解為自己譏諷他長得醜。
看樣子女孩兒對付她這位不講理的阿爹還是有一的,她作出生氣的樣子對大頭鬼說:“阿爹,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我可是要告訴阿姆了!”
大頭鬼看樣子很是忌憚他的老婆,呆了一呆,垂頭喪氣地不說話了。
蘇利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女孩兒笑著拍拍杠子毛茸茸的腦袋,對著蘇利擺了擺頭:“好了,飯已經好了,咱們到外麵去吃飯吧。”
飯菜不算豐盛,但是量卻很足。
桌子上擺著兩個大盆子,一盆子兔子,另外一個盆子裏是不知名的野菜。
和菜都很香,尤其是那盤不知名的野菜,鮮嫩中帶著一點點苦味,蘇利吃得讚不絕口。
三個人邊吃邊談,蘇利得知,大頭鬼的名字叫阿鬼,是寨子裏唯一的醫生,他的女兒名叫烏婭,今年才十七歲。
烏婭很喜歡杠子,不停地給趴在桌下的杠子夾菜吃,同時讚不絕口:“杠子真有靈,如果不是它的話,阿叔你恐怕凶多吉少了。”
蘇利親昵地摸摸杠子的腦袋,杠子似乎知道烏婭在誇它,得意地嗚嗚兩聲,這才埋下頭去啃骨頭。
交談中,蘇利才從烏婭的口中知道事的經過。
昨天傍晚,雨剛剛下起來的時候,杠子就跑到烏婭的家裏,衝著她汪汪地叫個不停。
烏婭開始時還逗著它玩,後來杠子咬著她的褲腳拚命地往外拖,烏婭覺出不對,又想到杠子的的主人沒有跟著它,再一聯想下午時蘇利的表現,暗叫一聲糟糕,便叫上父親,匆匆披了件蓑衣,跟著杠子去了山腳下。
果然,蘇利麵色青白,不省人事地躺在半山的石階上,人已經被傾盆大雨澆得濕透了。
阿鬼把蘇利救回家裏,發現他還發著高燒,父女倆熬些草藥灌給蘇利喝了,留他在家裏歇了一宿,直到今天早上,蘇利的高燒退了,這才清醒過來。
蘇利想起昨天下午的景,心有餘悸,索放下筷子低聲問烏婭:“烏婭,那山上……真的有鬼?”
烏婭麵色一變,沒等她回答,阿鬼已經啪地扔下筷子:“別聽小孩子胡說!你是中了山裏的瘴氣。”
“……”
蘇利無奈:“大哥,剛才我問你,你還說當然有的……”
烏婭黑溜溜的眼睛一轉,笑道:“阿爹是騙你的,他擔心你再去山上。其實呢,那山上是有瘴氣的,外地人不知道上去的話,就會產生幻覺。”
蘇利點點頭,有些將信將疑,但是隱隱約約地,從他的內心深處似乎也寧願相信,自己是中了瘴氣,而不是見了鬼。
……
……
“砰!”
“汪汪汪!”
隨著一聲槍響,杠子歡快地叫著,撲向遠處灌木從中的獵物。
烏婭把獵槍收好背在背上,得意地仰著臉一言不發,小臉上的神卻是明明白白地寫著:來誇我啊!
咯嚓!
鏡頭裏,陽光下女孩子的臉泛著微微的瑩光,槍口在她側隱約冒著青煙,後則是深深淺淺的綠色大山。
蘇利收起相機,走過來笑著誇她:“烏婭的槍法真好,簡直是神槍手!”
“那當然,我五歲就跟著阿爹進山打獵了!”
杠子已經把獵物叼了回來,是一隻肥大的野兔,還沒有死透,在杠子的嘴裏一抽一抽地掙紮著。
烏婭蹲下子摸著杠子的頭,笑著仰起臉對蘇利說:“你花了錢,我總不能光帶著你走來走去,總要有點收獲才好。”
前天蘇利在阿鬼家養好病要走時,給阿鬼放下五百塊錢做為藥錢和飯錢。
可阿鬼說什麽也不要,蘇利靈機一動,想到自己一個人進山裏也不知又會遇到什麽野獸瘴氣之類的,就提出雇用阿鬼為向導。這樣既可以名正言順地讓阿鬼賺點錢,自己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阿鬼自己沒空,卻是安排烏婭陪著他,做為他的向導。
這當然更中蘇利下懷。年輕漂亮充滿朝氣的烏婭當然比陽怪氣格暴躁的阿鬼要可得多,跟在邊也開心得多。
至於安全係數,兩天以來烏婭已經用她的槍法證實了她的價值,按她的說法,她的武力值比阿鬼要強得多,更何況這女孩兒還有一手製做動物標本的絕活。
兩天以來,蘇利拍下許多滿意的作品,同時烏婭還幫他做好了兩個漂亮的野雞標本。
這樣開心而輕鬆的子過了兩天,蘇利幾乎已經忘了自己前天遇到的怪事。他把野兔交給烏婭提著,自己拿著槍,兩人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向山澗裏走去。
山澗的小溪邊經常有野獸來喝水,蘇利昨天就在那兒拍了一副特別美的小鳥兒飲水圖。
不過他今天的目地卻不在攝影,而是想親手打一個獵物回來,因為動物在喝水的時候總是比較放鬆警惕,而且小溪邊沒有什麽高大的樹木遮擋視線,對於蘇利這個近視眼來說,瞄準獵物要容易得多。
兩人走近小溪,已經可以隱約聽到潺潺的水聲,烏婭用手裏的死兔子逗著杠子,漫不經心地走著,崎嶇的山路對她來說好像極為平坦,她就像腳下長了眼睛一樣,走起來極為輕鬆。
蘇利卻很是緊張,他看到小溪邊有一個白色的小動物在飲水,形比兔子大些,卻又不像是大型的猛獸。
他緊張地瞄準著。
越來越近了。
那隻動物忽然警覺地抬起頭,向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蘇利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隻白色的狐狸。
黝黑的眼睛,粉紅的鼻頭,雪白的尾巴拖在草地上,那兩隻亮晶晶的眼睛像是有感似的,向著蘇利看了過來。
蘇利心裏一緊張,扣動了扳機。
“砰!”狐狸消失了,蘇利自己倒被槍響嚇了一跳。
烏婭停住腳步,低聲驚呼:“咦?是白仙?”
白仙?蘇利感覺背後發涼,不自覺地又想起了自己在山上的遭遇,急忙追問:“什麽白仙?這不是狐狸?”
烏婭的表很是凝重,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白影消失的方向:“是狐狸。”
烏婭臉上的表很難看:“你不該打它的,幸好沒打中。”
“為什麽?”
“我們這兒的人是不打狐狸的,尤其是白色的狐狸……”
話剛說了一半,兩人就聽到砰的一聲沉悶的響聲,似乎有人在遠處放了一個極響的炮仗。
蘇利一怔:“這山裏還有其它人打獵?怎麽聽著不像槍聲?”
烏婭卻是側著頭傾聽,神嚴肅。
砰!
砰!
又是兩聲沉悶的炮響。
烏婭也顧不得那隻白狐了,拉著蘇利就往回走,腳下走得飛快的同時低聲對他解釋:“不是打獵,寨子裏有老人走了,放炮通知所有的人,我得回去幫忙。”
“走了?”
烏婭頭也不回地繼續走:“就是去世了。”
蘇利一愕,隨即心裏有些竊喜,他緊走幾步跟上烏婭的腳步,心說早就想拍一下少數民族的葬禮,卻一直沒機會,這下子倒是正好,瞌睡給了個枕頭,自己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
……
是她?
當蘇利看到過世的老人的照片時,吃了一驚。
照片上的老婦人黑而瘦,滿臉愁苦的皺紋,一雙黯沉的眼睛。蘇利記得,自己見過她——正是前幾天在街邊向自己索要食物的老婦人。
她死了?蘇利想起前幾天見到老婦人時的景,誰也想不到僅僅隔了兩天,她就死了。
烏婭和阿鬼都去靈堂幫忙,蘇利站在外麵感慨了一會兒也就平靜下來,擺弄著相機試著取景,不經意間聽到旁邊幾個婦人的竊竊私語:“木阿婆也真是命苦,這不就是活生生的餓死的麽?”
“兒子養得再多又有什麽用?每一個都推來推去不管她,最後她還得在街上討飯。”
靈堂方向有嗚嗚咽咽的哭聲傳來。
“這時候哭又有什麽用,活著的時候不管,人死了倒都成了孝子……”
“誰家的狗?怎麽跑到這兒來了!”靈堂方向傳來一聲喝斥,一個漢子手裏揮舞著木棒追著杠子跑了出來。
木棒狠狠地落在杠子的後腿上,杠子哀嚎一聲,夾著尾巴跑遠了。
漢子兀自怒氣不休,揮舞著木棒追趕了一會兒,直到看不到杠子的影子這才罷休,悻悻地咒罵著走回來。
“杠子!”
蘇利低喊了一聲,追了過去。
許多地方的民間是不許狗和貓之類的動物進入靈堂的,據說那樣會使屍體詐屍,蘇利不是不懂得規矩,隻是沒想到剛才杠子還在他腳邊趴著吃東西,一轉眼的功夫就跑到靈堂裏去了,估摸著這懶狗是去找烏婭,卻沒想到犯了忌諱被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