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的腦漿味道好嗎

?梅德也注意到了那兩個陌生的年輕人。

兩人不是本村人,看衣著打扮也不像是附近村子過來湊鬧的,更像是城裏人。

其中一個材頎長的年輕人眼神銳利如刀,隔著這麽遠就讓他感覺到心驚膽顫。

梅德加快腳步,一溜小跑,急急地跑回義莊。

他關上門,插上門閂,靠在門背後呼哧呼哧地喘了一會兒氣,這才回想著那個年輕人的模樣。

說起來也奇怪,那個年輕人的長相他幾乎一點都沒看清,隻看到一雙亮得異乎尋常的眼睛。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梅德隻覺得自己無所遁形,似乎下一刻就會被這雙眼睛看穿自己所有的秘密。

究竟,這是什麽人?

難道是那兩個警察發現了什麽端倪,又請來了高人?否則那人為什麽用那種銳利得有如實質的眼神盯著自己?

石壕村的夜晚寒冷而安靜。

慘白的月亮掛在樹梢,照得大地一片也一片慘白。

義莊籠罩在白紙一般的月光裏。

梅德四腳朝天地躺在上,呼嚕聲震天動地。

門無聲地開了。

一股冷風吹進來,一隻穿著皮鞋的腳輕輕地,有點遲疑地邁進來,猶豫了一下,另一隻腳也邁了進來,踩著細碎的步子,走向梅德前。

門沒有關,緊跟著這雙腳又進來一雙穿著黑色運動鞋的腳,這雙腳沒有任何遲疑,進屋後直接就奔裏屋而去。

皮鞋在梅德前停了幾分鍾,輕輕地走到屋門口,屋門被關上了。

皮鞋接著也走進裏屋。

裏屋的門沒關,留著一條縫兒。

裏屋沒有生火,寒氣森森。

地上擺著兩具棺材。

那是二妞和顏寶豆的棺材。

黑色的運動鞋正停在靠外邊些的二妞的棺材前麵,“咯咯”的沉悶響聲傳來,似乎是棺木被撬起來的聲音?

皮鞋走過去,挨著運動鞋站好,咯咯聲頓時又急了幾分。

外屋,梅德忽然翻了個,響亮的鼾聲停止了。

裏屋的兩人僵在當地,一動也不敢動,等著鼾聲再度響起。

奈何天不作美,不僅鼾聲沒響起來,梅德竟然打了個嗬欠,趿拉著鞋子朝裏屋走來。

屋內的兩人大急,運動鞋的主人一個箭步跳過二妞的棺材,貓著腰躲在顏寶豆的棺材後麵。

皮鞋的主人也試著向對麵跳了一下,卻在棺材邊上滑倒,猶豫了一下,皮鞋的主人匆匆跑到窗口,拉起窗簾藏在後麵。

他大驚失色,窗簾後麵已經有人!

窗簾後的黑暗中,一雙灼灼發亮的眼睛盯著皮鞋的主人。

一隻冰涼的手伸過來捂住他的嘴,輕輕“噓”了一聲。

皮鞋的主人大驚掙紮,奈何這隻手極為有力,同時另一隻胳膊已經繞住他的脖子要害處,隻要輕輕一用力,皮鞋的主人就會窒息而死。

眼見小命掌握在別人手裏,皮鞋的主人識相地不再掙紮,用眼神向對方詢問:“你是誰?到這裏來做什麽?”

對方衝著窗簾外麵努了努嘴,示意他看梅德。

皮鞋的主人安靜下來,把眼睛湊到窗簾縫上去看。

見他不再出聲,捂著他嘴的手放開了,環著他脖子的胳膊鬆了鬆,搭在他的肩上,那人也湊了過來,把那雙亮若晨星的眼睛湊到窗簾縫上。

梅德手裏提著一把釺子,稍稍用力,“咯咯”兩聲,二妞的棺材蓋被掀開了。

梅德從懷裏摸出一個小東西,動作僵硬地把它在二妞的手指上,語調生硬地說:“你的戒指,還給你。”

借著外屋昏暗的燈光,皮鞋主人看得清楚,那是一枚黃澄澄的戒指。

“喀”棺材蓋被蓋上了,梅德一股坐在棺材旁邊,靠著棺材打起呼嚕來。

屋裏幾個人同時心裏暗罵:這缺德的守夜人,竟然偷死人的東西!

聽到呼嚕聲響起,棺材後麵躲著的黑色運動鞋伸手搭著棺材的邊站了起來。

他的手黏乎乎的,不知在棺材邊上沾上了什麽。他沒在意,伸手往棺材頭上揩了一下,希望把這煩人的像鼻涕似的東西抹掉,才能開始下一步的工作。

觸手之處軟軟的,冰涼滑膩,更多黏.滑的東西抓了個滿把。

這是什麽東西?

外屋的燈光從門縫裏透進來,他把手伸到眼前,借著這昏暗的光線想要看清楚。

無聲無息地,外屋的燈滅了……

黑色的霧無聲地彌漫在房間裏,隔絕了一切的聲音和光線。

梅德的呼嚕聲被黑霧隔絕,消失了。

黑運動鞋的主人掏出手機按開,想借著手機的光看一下周圍。

無論怎麽按,手機都不亮。

還是蘋果手機呢,這質量真他媽的次,就會騙中國人錢!

運動鞋的主人心中暗罵,他把手機放回衣兜裏,伸手扶著棺材的邊緣,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向前麵走去。

棺材上不知被塗了什麽,觸手之處都是那種令人惡心的黏液,摸上去不僅黏黏的,還有些彈。

運動鞋的主人心裏發毛,他記得右手的方向是牆壁,決定順著牆壁走。他放開棺材,摸索著去摸牆壁。

腳下同樣是軟軟的黏黏的,似乎倒了一地的漿糊,這些漿糊不知從哪兒湧出來,還在不停地增加,已經蓋過了腳麵。

黑色的運動鞋在這些黏乎乎的粘物體中舉步唯艱。

但他已經來不及考慮這麽多了,因為……

右手已經觸到了牆壁,牆壁也是同樣的手感——軟軟的黏黏的,隨著手按下去的動作起伏著,冰涼的黏液順著手背流下來。

運動鞋的主人腦子裏暈乎乎的,隻覺得後背上都是冷汗。

忽然,有人在他耳朵後邊吹了口氣,嘻嘻地笑道:“你為什麽抓我的腦漿?你把我的腦漿都攪糊塗了!”

他霍然回頭!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光著股,上隻穿著一件背心,額前裂開了一條大縫,裏麵正汩汩地流出紅白相間的腦漿。

小男孩兒沒有一點痛苦的表,依舊嘻嘻地笑著:“你要賠我哦?你害得我都糊塗了……”

運動鞋的主人滿頭滿都是冷汗,下意識地辯解:“我沒有……”

“說謊不是好孩子哦,你沒有?你看看你手上……”小男孩兒麵目突然變得森森的,了嘴邊流下來的腦漿:“味道很好呢,叔叔你要不要嚐一嚐?”

“叔叔?嚐一嚐?”運動鞋的主人把手伸到眼前——他呆住了——手上沾滿了紅白相間的腦漿和鮮血……

孩子的話在耳邊回:“嚐一嚐……嚐一嚐吧……”

手上的腦漿紅紅白白,看起來新鮮香甜,發出人的香味……

他呆呆地伸出舌頭……

鹹的……很鮮美……

小男孩兒不知什麽時候飄到他的正麵,青色的小臉上臉色大變,森可怖,嗚嗚地銳聲哭喊著:“還我腦漿!你賠我腦漿……”

自己真的吃了他的腦漿!

運動鞋的主人隻覺得腦子裏一陣迷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說吧,要怎麽賠你?”

“用你的腦漿來賠我,你吃了我的腦漿,我也要吃你的腦漿!”

運動鞋的主人茫然抬頭,眼睛裏已經沒有焦距:“可我的頭上沒縫……”口氣似乎很遺憾:“不然我也能嚐嚐我的腦漿是什麽味道……”

“你有槍!”小男孩兒的臉湊到運動鞋的主人麵前,離得很近,能看到男孩兒空洞的瞳孔中閃著不甘心的冰冷火焰:“你開槍衝著太陽打一槍就好!”

“對啊,我有槍,我開槍衝著太陽打一槍就好……”運動鞋的主人伸手到腰間摸槍。

他隻覺得這樣非常非常不對,心裏大叫著不要這樣!這樣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