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睛
老頭兒黯然把眼鏡戴上,瞿南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傷了老人的心。
他鎮定下來,臉上流露出真心的笑容:“老爺子,男人的長相其實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地和脾性。”
老頭兒落寞地笑了笑,沒吭聲,又把墨鏡帶上了:“沒事,這隻眼睛離開了我,但是他說不準啥時候還會回來的!”
“啊?!”瞿南嚇得夠嗆,本來老頭兒這副尊容就夠怕人的,現在竟然說這麽句莫名其妙的話,真是鐵了心要嚇死人。
瞿南對老頭兒產生了興趣,又懷疑他就是爺爺讓他找的那個淩不才,旁敲側擊地開始套老頭兒的話。
可老頭兒顯然是老奸巨滑的典型代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沒聊幾句,就一頭栽倒在床上睡著了。
看著床上呼呼大睡的老人,瞿南苦笑起來,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不大的小屋要擺一張大床了——老爺子的睡姿太奇葩了,他一個人就把整個大床都占滿了。
總算還有這破沙發,瞿南心想。
他把羽絨服卷成筒狀墊在頭下當做枕頭,隨手拉過老人的皮襖蓋在身上,蹬掉鞋子準備睡覺。
“噠”
“噠”
“噠……噠……”
瞿南騰地坐起身來,隻覺得遍身冰涼,伸手一摸,後背全是冷汗。
他剛才聽到有人在敲門?這荒山野嶺冰天雪地半夜三更的,哪來的人?自己怕是幻聽了吧。
“噠”
不是幻聽!真的有人在敲門!
“噠!”
瞿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額頭上出現了大滴的冷汗,汗水穿過眉毛滲入眼睛,他隻覺得眼睛裏火辣辣地疼,卻不敢伸手去擦,隻是側著腦袋凝神靜聽。
“噠!”
瞿南看著昏暗的燈光下老頭兒臉上似乎深不見底的黑洞,忽然浮起一個想法:“難道外間發出噠噠聲的是老頭兒的那隻眼睛?它如老頭兒所說,是來找它主人了嗎?”
瞿南不管不顧地衝到門口,一把拉開門!
呼嘯的北風裹挾著大片的雪花撲進屋裏,外麵的地上一片銀白,厚厚的大雪籠蓋了一切,反射著電筒的光芒,別說眼睛了,除了白雪什麽都沒有。
“噠!”
瞿南觸電般地縮回手:聲音是從門上傳來的!
難道是傳說中的鬼敲門?!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讓我看看你是個什麽鬼!
瞿南猛地將電筒光照向聲音的來處!
……
瞿南啞然失笑,抬起手來,不輕不重地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這門是過去的那種木門,用的也不是暗鎖,而是過去的那種帶門掛的鎖頭,現在就是這個門掛惹得禍——它在風中搖晃著,每當風大的時候,就碰在門板上,發出噠的一聲。
折騰這麽久,也累得夠嗆。瞿南搖著頭笑著關上門,把插銷插上,懶洋洋地哼著歌,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
他的笑容在臉上凝固了——手電筒的光芒下,地上的煤堆中有一隻眼睛,正冷冷地看著他。
剛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忽地一下提了起來,瞿南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大叫一聲,掄起手電筒瘋狂地砸向那隻眼睛!
他一邊喊叫一邊砸著,不知過了多久,手電筒已經碎成渣渣,瞿南手上也被劃了一條血口子,才頹然地停了下來,一屁月殳 後宮小說網 坐在地上——那隻眼睛還在那兒,冷冷地瞧著他。
瞿南隻覺得全身冰涼,他喃喃著:“來吧,你能把我怎麽樣?”
冷冷的眼光。
忽明忽暗的爐火。
呼呼作響的北風。
噠……噠……
瞿南忽地想起了一件事,他掙紮著爬起來,伸手到牆上找到電燈開關——啪!
昏暗的燈光下,一小塊烏黑發亮的煤,煤的中間嵌著一個菱形的物事。外麵是半透明的棕紅色,包裹著黑色的圓珠狀物體,瞿南渾身發抖:這煤裏麵看起來就是一隻人的眼睛!
那眼睛靜靜地躺在煤堆裏,卻怎麽都看不清楚。看上去似乎很清楚,但細看又是模糊一片。
他壯著膽子伸手去摸那眼睛。
入手溫潤光滑。
他拿了起來。
這東西沒有動。
拿著這玩意兒回到裏間,瞿南才發覺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
他在外間折騰成這樣,淩老頭兒都沒聽到,還睡得挺香,打著呼嚕。
瞿南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這老貨怕是人家把他賣了切成塊煮熟了下肚他都不會醒的。
裏間的燈光亮堂一些,瞿南湊在燈下細看,這是一塊黑得發亮的塊煤,塊煤中間是一塊形如眼睛的水晶?
煤泥裏怎麽會有塊煤?塊煤裏又怎麽會有水晶?
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除了形似眼睛,這煤塊沒發現什麽稀奇的地方。算了,虛驚一場,睡吧!
順手把這玩意兒裝羽絨服口袋裏,瞿南蓋上皮襖睡了。
……
天亮了,外麵的雪已經停了,陽光斜斜地照在雪地上,亮得耀眼。
瞿南長長地呼出了口濁氣:自己既沒有被凍死,也沒有被嚇死。總算沒給警察叔叔留下一樁“東郊林場失蹤案”。
想到昨晚的事,瞿南伸手去羽絨服兜裏摸了摸,煤塊還在。順手掏出來,他呆住了——在大清早明晃晃的太陽底下,煤塊還在,眼睛沒了……
難道昨晚隻是一場夢?那也不對,這塊煤還在自己兜裏呢。昨晚那事是真的?也不對,裏麵那塊水晶哪去了?
原先還準備找個懂行的看看,說不定能發筆小財。結果莫名其妙的,沒了……
一道黑影遮住了他的手,他茫然地抬頭:老頭兒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抓著一塊煤做什麽?”
他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看到老頭兒,就像撈到了救命稻草:“大爺,昨晚這塊煤裏麵有一隻眼睛,今天早上忽然沒了。”
瞿南忽然很想摘下老頭兒的眼鏡,看看他的那隻眼睛是不是已經回來了?是不是昨晚那隻眼睛跑回老頭兒的眼眶裏了?
老頭兒身子一震,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是嗎?你的運氣真好。它選擇了你,融合進你身體裏。”
“啊?”瞿南頓時覺得渾身難受,“大爺你別逗我,煤塊裏的東西怎麽可能……那個……融合在我的身體裏麵?”
瞿南越說越覺得別扭,融合?這個詞怎麽就讓他想起三流裏男女主角做的那種愛做的事兒呢?
老頭兒沒意識到他的齷齪想法,低沉卻認真地說:“是真的,我就是你要找的淩不才,瞿雲軒說的接受選擇就是讓你來接受“靈眼”的選擇,現在看來,靈眼選擇了你,你們瞿家有福了。”
“……”
瞿南一陣無語,究竟是這老頭子發神經胡說,還是如他所說,真的有一隻什麽靈眼融合在了自己的身體裏?淩不才的神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也不知是否瞿南的錯覺,似乎他的眼神裏有一種很尊敬的意味:“瞿南,靈眼已經有三百年沒有選擇主人了,它選擇了你,這是你和你家族的幸運,這些你將來會明白的。”
他躬身向瞿南行禮:“靈瞳族所有的族民,將是您最忠誠的奴仆!”
你神經病啊你?!
瞿南相當無語,這老頭子是不是一個人在這荒涼的地方憋出病來了?現代社會還有奴仆這一說?即使退一萬步來說,真有奴仆這玩意,咱能不能找幾個美女來做……“那個”奴仆?
你這麽一個麵相嚇人的獨眼龍老頭子就是給我做奴仆,我也不樂意啊!
……
淩不才笑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嗬嗬一笑:“我騙你的,逗你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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