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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太醫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看到屋裏的情形,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顧不得給屋裏的人見禮,走到床前對緊跟其後的兒子吩咐道:“趕緊的把寶林丹拿來。”
“是。”楚楠楓沒有片刻的猶豫,把背著的藥箱放下,快速的拿出了一個瓷瓶,然後手轉了一圈,最後遞到了秦嬤嬤的手中,快速地道:“趕緊的用溫水化開給病人服下去。”
此時皇貴妃已經讓開了,楚老太醫躬身行禮,然後走上前坐下把手指放到了鳳姨娘的手腕上,閉目靜心把起脈來。
皇貴妃這時才看向屋裏站著的謝靈芸和謝平凡姐弟倆,她歉意憐愛的對謝靈芸道:“一直沒有告訴你你母親就在這裏,是因為你母親不願意讓你們看到這一幕,自從你母親中毒之後,一直都沒有好,昏迷了幾年,醒來之後,若不是在這裏靜心休養了兩年,連床都不可能下的來。”說著她微微低頭看向謝平凡,慈愛的一笑,道:“這就是凡兒吧。”
謝靈芸這才想起到如今還沒有告訴謝平凡另外一件事情,她低頭看著緊緊的盯著床上的鳳姨娘看的平凡,心疼地道:“平凡,快來見過……”她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屋裏有楚老太醫父子兩個,不知道能不能說皇貴妃娘娘是她們的姨母的事情。
皇貴妃顯然也明白她的遲疑,複雜的苦笑一下,道:“現在還有什麽可隱瞞的,給別人當了十幾年的女兒,該是本妃名正言順的回自己的娘家認親的時候了。”
以前皇上之所以會給她一個名貴的身世,那是為了讓她進宮。而現在她已經在宮裏站穩了腳,皇上又一直因為這件事情而內疚,早在來倚雲寺時,皇上就吐口,說不用再隱瞞下去了,她,可以名正言順的說自己的是鳳家嫡長女了。
謝靈芸見皇貴妃這樣說,便叫了一聲:“姨母。”然後低頭對謝平凡鄭重其事地道:“平凡,皇貴妃娘娘就是我們的姨母,嫡親的姨母,是我們娘的姐姐,快見過姨母。”
“見過姨母。”謝平凡這才移開視線看向皇貴妃,表情有些呆滯的行禮,然後聲音平平的叫了一聲:“姨母。”
大概剛才被自己的親娘竟然還活在人世間的事情衝擊了,這一次聽姐姐說眼前這位衣著華貴的皇貴妃娘娘竟然是她的姨母,他竟然沒有一絲的驚訝。
謝平凡幾乎是在叫完一聲姨母之後,眼神又不由自主的飄向了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她竟然是親娘?親娘竟然沒有死?
相對於謝平凡剛才怨懟的發泄說的那些話,其實在他的心裏是有些懷疑和不敢相信的,被告知因為自己克死的親娘竟然還活著,這讓小小的他一時真的無法接受。
而在他還不知道怎麽接受這一事實的時候,竟然又讓他看到了自己的親娘吐血的一幕,這更讓他受到很大的衝擊,他這會兒甚至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他的命毒,所以自己的親娘才會見到自己就吐了血?
那自己若是走出去,她……是不是就沒有事了?
謝平凡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姐姐,道:“姐,我們走吧。”
正要走上前抱住他的皇貴妃愣住了,謝靈芸也是一怔,不由低下頭又一次看向他。
這個時候?在被告知床上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命的女人是他們的親娘的時候,平凡竟然說走?而且還是那麽平靜?近乎是冷漠的說出走的話來?
一時間讓謝靈芸有些接受不了了,她把謝平凡推到眼前,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你確定你要走嗎?真的要走嗎?”
謝平凡的眼睛紅了,但是卻倔強的點了點頭。
“啪--”
謝靈芸甩了謝平凡一巴掌,這是她下意識地動作,因為把平凡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她無法相信謝平凡會堅持要走。
“你怎麽可以這樣?就算是你心裏還恨自己這些年在莊子上的經曆,可是你剛才沒有聽到嗎?姨母說我們的母親她昏迷了幾年,這難道還不能讓你釋懷一點嗎?就算是你心裏還有疙瘩,可是你看看--”說著她讓開身,指著床上被秦嬤嬤灌下藥卻仍然昏迷的鳳姨娘,咄咄逼人地道:“你看,她是我們的親娘,現在就快要不行了,難道這還不能讓你忘記心中的怨懟守在娘身邊嗎?就算是別的人,你難道也會這麽冷漠的說要離開嗎?!”
“是!”謝平凡突然叫嚷起來,聲音中含著憤恨、難過和悲傷:“我就要離開!她活著為什麽不來接我們?為什麽?姐姐差點被害死,我一直被扔到莊子上,被人欺負?這些難道還不夠嗎?我不走,難道再一次讓我克死她嗎?”最後一句話喊出來,他已經是淚流滿麵,說了這麽多,但是最後一句話才是他心裏的真正想法,他害怕,害怕剛剛見到的親娘再一次被他克死。
謝靈芸冷怔住了,眼淚一滴滴的落下來,過去傷的這孩子究竟有多深啊?鳳姨娘出事的時候是不是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他是不是曾經一次次的恨自己克死了自己的母親?
“平凡。”謝靈芸一把抱住了流著淚卻一臉倔強的謝平凡。
皇貴妃此時也滿麵淚水的走了過來,伸出手臂抱住了謝靈芸姐弟倆個。
皇貴妃已經了解了謝靈芸和謝平凡過去的一些事情,然而她現在才知道,她了解的還不夠徹底,這讓她不由暗恨,不該聽由妹妹的話,早該找個理由把謝府那狠毒的大太太給弄死的!
謝靈芸此時心裏也沒有辦法平靜,她真的不知道該恨命運的捉弄,還是這個時代人太愚蠢了,為什麽要把一切本不該背負的東西歸給一個還在繈褓裏的孩子?什麽命硬克母,簡直是可笑、荒唐、謬論!
試問一個人的命運怎麽可能會被另一個人改變?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若說一個人性格會被另一個人改變這還有可能,在她看來被‘克’這樣的說法實在是太過荒誕。
這個時候謝靈芸真的很想問問鳳姨娘,如果看到平凡現在的這個樣子,當初還那麽懦弱可欺嗎?身為母親沒有做到保護孩子的責任,竟然愚蠢的被像大太太這樣的一個女人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可笑。
謝靈芸一直都不想有關於鳳姨娘的做法對與錯,隻因為在她看來鳳姨娘跟她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她之所以如此盡心盡力的尋找鳳姨娘還是因為平凡的緣故。如今見到了鳳姨娘,一聲“娘”叫出去之後,又看到平凡現在的樣子,她感覺自己心裏也有一股怨懟之氣在慢慢的升騰而起,不由的看向床上的人……
鳳姨娘此時已經醒了,她沒有看給她把脈的楚老太醫,而是滿眼淚水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當看到謝靈芸抬頭看她時,她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是她的孩子們呀--
她的一對多年不得相見的兒女,讓她牽腸掛肚終日不得平靜的兒女,讓她思念成疾的女兒和兒子,讓她滿懷內疚的女兒和兒子啊……
“請皇貴妃娘娘恕罪。”楚老太醫把完脈,臉色大變,然後又觀察了一下鳳姨娘的臉色,二話沒說,直接站起身走到皇貴妃娘娘身邊跪了下來。
而從頭到尾看著眼前一切的楚楠楓被他父親的動作給驚醒,他複雜的看了謝靈芸一眼,然後也趕緊跟在他父親身後跪了下來。
此時楚楠楓的心情很複雜,莫名其妙的被薛仁傑找來倚雲寺,見到了皇上還有皇貴妃娘娘,這些都讓他很驚訝,然而卻趕不上眼前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一切,真是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好了。
知道了本來該是屬於秘密的事實,楚楠楓應該感到不安和害怕,可是現在他隻知道自己的心很疼,沒有想到自己所在意、所喜歡的人兒竟然受了這麽些苦?而如今本來該高興見到自己的母親,可是卻偏偏麵臨母親快要不行的場景。
她現在該有多難受呀?
相比兒子楚楠楓的心疼,楚老太醫卻是惶恐不安了,他把脈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出,盡量平心靜氣地給患者把脈看病,可是皇貴妃娘娘的話,世子妃的話,還有謝府小少爺的話,都一字不落地飄進了他的耳朵裏,讓他不想聽都很難。
滿以為隻要能看好病人,皇貴妃娘娘事後肯定不會因為他和兒子聽到這個秘密而滅口,可是天不遂人願,竟然沒有想到他卻無能為力,這讓他嚇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皇貴妃看著突然走到自己麵前跪下的楚老太醫,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自己的妹妹這是無法救治了……
“芸兒,凡兒,快到你們母親身邊……”皇貴妃想要讓自己的妹妹臨走的時候能夠被一雙兒女圍繞在身邊。
隻是皇貴妃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到砰地一聲響。
紫王爺的身影竟然出現在了門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