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天問過娘之後,看娘怎麽安排再說吧。”薛仁傑看著謝靈芸說道,表情中帶著無奈和煩躁,“趕緊睡覺吧。”一句睡覺,他便閉上了眼睛,隻是手臂卻還緊緊的抱著她。
謝靈芸聽到他的話,心情很複雜,既為了他並沒有立即答應讓初遙住在她這兒鬆了口氣,又覺得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有點不好受,很想替他承擔一些什麽似的。
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她嚇了一跳,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就因為楊柳煙的話而對他產生了憐憫,嗬--,太可笑了,謝靈芸你省省吧,對薛仁傑憐憫,你自己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還憐憫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兩重。
謝靈芸心裏一番自嘲的腹誹,聽到身邊均勻的呼吸,知道這一次他一定是睡著了,索性不再為了身邊的他做無謂的煩惱。想到第二天還要早早的起來,她也就閉上眼睛,心裏數著星星,慢慢的睡著了。
而當她睡著的那一刻,身邊的人卻睜開了明亮的雙眸,低頭看了一眼如嬰兒一般恬靜睡顏的她,“唉--。”一聲輕歎,某人轉頭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還黑蒙蒙的,薛仁傑便起床了。
“爺。”睡意正濃的謝靈芸,聽到身邊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睜開了眼睛,看到已經穿戴好的薛仁傑,邊折起身打著招呼,邊看向了薛仁傑。
薛仁傑回身。看著打哈欠的她,眼中閃了閃,“把你吵醒了,不用起來。再睡會兒吧。”
謝靈芸盡管很想再躺回去,可是卻搖了搖頭,笑道:“不了。我起來伺候爺吃早飯。”
大概是因為昨兒夜裏睡的很晚,她感覺很困,可是卻也不能再睡了,畢竟得盡做妻子的責任。
薛仁傑卻走到床邊坐下,抬手按住了她的肩,“怎麽不聽話,讓你睡。你就睡,爺沒有娶你之前,難道就不會自己吃早飯了。”
謝靈芸看著他,覺得他有點不一樣,可是卻又一時瞧不出他哪裏變了。大概是剛睡醒,腦子還如一團糨糊一樣。
“好。”見他堅持,她也感覺有點困乏,便順著他的意思又趟了回去。
薛仁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便站起身出去了。
謝靈芸明明很困,可是感覺到他走出去之後,便睜開了眼睛,看著帳頂愣了一會兒神。聽到門外抱琴的聲音,她索性坐了起來。
“世子妃,您醒了嗎?”抱琴大概是聽到了屋裏的動靜,小聲的在門外問了一聲。
“醒了。”謝靈芸吐了一口氣,想著等會兒見到太夫人該如何說。
雖然薛仁傑的意思是兩個人一起問太夫人,可是她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別讓薛仁傑操心的好。要不然太夫人會不喜的,薛仁傑過問,會讓太夫人覺得是她攛弄著他問的,這樣的話可就不好了。
不一會兒,抱琴手中端著水盆,身後跟著入畫幾個人,魚貫走了進來,伺候謝靈芸穿好衣裳,梳洗完畢之後,謝靈芸簡單的吃了點早飯,便慣例帶著抱琴去給太夫人請安了。
來到主院,三夫人、五夫人和六夫人還沒有來,“給娘請安,您昨兒夜裏睡的好嗎?”
太夫人剛剛起身,正坐在炕上喝茶提神,見到她來,笑嗬嗬的道:
“嗬嗬,來啦,人老了,覺也少了。”沒有說她睡的好不好,可是意思卻很明白,她睡的並不好。
謝靈芸聽到,心中一動,仔細的端詳了太夫人麵色,見她神情怏怏的,一看就是睡眠不好,心裏有點擔心,憂心的道:
“娘,您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給您把把脈?”人年齡大了,為人子女的都要密切的關注老人的身體健康狀況。
太夫人心底很受用兒媳的這份孝心,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樂嗬嗬的道:
“不用了,我很好,就是覺少了一點。”然後,衝她慈愛的招了招手,“媳婦兒,過來,到娘這兒坐。”
謝靈芸乖巧的走過去,挨著太夫人坐了下來。
“聽說老四昨兒歇在你屋裏了?”太夫人如調皮的孩子一樣,笑嘻嘻的突然說出這句話。
謝靈芸的臉不由泛紅,盡管並沒有同薛仁傑做什麽,可是不知道怎麽的,卻想到了他一夜緊緊抱著自己的懷抱。按下心中莫名的悸動,她羞澀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太夫人的話。
太夫人這樣問,說明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歇在了哪裏,不過見到她嬌羞點頭的模樣,還是止不住的笑出了聲,笑道:
“就該如此,這夫妻相敬如賓固然好,夫妻長宿在一起,卻更能培養感情。”她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娘--”謝靈芸的小臉更紅了,她倒是沒有想到太夫人還會對她說這樣的話,按日子算,昨兒薛仁傑該是在喬氏的院子裏歇著,卻來她院子裏。她剛才還有點擔心太夫人故意這樣說,是敲打她,讓她注意,別‘霸占’薛仁傑,要讓薛仁傑雨露均沾呢。
“嗬嗬--”太夫人高興的笑了幾聲,然後一聲感歎,抬頭拍了拍謝靈芸纖細的手,語重心長道:
“老四這孩子雖然生在咱這顯貴的簡親王府,可是他卻受了不少罪,從小他爹就把他送到山上去習武,一年也回不了幾趟家,他一個人在山上一待就是十幾年,好不容易習武有成回來了,卻又跟著他爹和……和他兩個哥哥去了戰場,一待又是幾年,不但耽擱了他的婚事,還讓他受了……”太夫人說到這兒卻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謝靈芸看著滿頭銀發的太夫人,心裏也跟著很難受,安慰的話不由的說出了口:
“娘,您別這麽說,爺能有您這麽好的娘,爺很有福氣,小時候吃點苦,大了才能享福。”
太夫人抬頭看著她,喃喃道:“媳婦兒覺得我這個當娘的好?”
謝靈芸心中一動,感覺太夫人這話好像帶著別的意思,怎麽像是太夫人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似的……
難道太夫人做過什麽對薛仁傑不好的事情嗎?
謝靈芸心底種下了一刻懷疑的種子,卻並沒有表現出疑惑,點了點頭,道:
“娘,您很好,很好!”雖然不清楚太夫人到底做了什麽她任務不稱職的事情,可是直覺告訴她太夫人也是迫不得已的吧。
太夫人聽著歎了口氣,欣慰的又拍了拍她的手,轉移了話題,道:
“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給你說,初遙今兒就回來了,按說那孩子在別院待了幾年,回來了,怎麽著也該在我院子裏住些時日,可是如今祖哥兒還在我院子裏,初遙那孩子卻不好再在我院子裏了,那孩子很乖巧,也是個懂事的,我看你替她特意來求情,以後你就帶著她吧!”
謝靈芸聽著心中苦笑了一下,燙手山芋終究還是給了她。不過太夫人能這樣說,讓初遙住到她的院子裏,別管怎麽說,她心裏還是高興的,畢竟太夫人信任她,才有這樣的安排的不是嗎?
再有就是初遙跟著自己,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至少自己不會像現在這樣孤孤單單的。
而且還有一樁好處,這樣一來,祖哥兒就不好到她院子裏走動了,也間接的避免了她同祖哥兒有過多的接觸,讓有心人利用了去。
現在,平凡在祖哥兒的身邊,她不再擔心將來同祖哥兒的關係會過於僵硬,反倒是要防止初遙同祖哥兒再一起了。
心裏衡量一番,她正要應“是”,太夫人卻嚴肅的道:“不過,初遙跟著你,你就要負起很大的責任,老四現在就初遙一個姐兒,可是不能大意,孫子、孫女,都是我的心頭肉,我不想再看到兩個小孩出任何一點差錯。”
謝靈芸聽著覺得有些意外,又感覺在情理之中。
薛初遙雖然在別院住了幾年,可是畢竟也是在太夫人跟前長大的,雖然在祖哥兒和初遙的之間,太夫人也好,薛仁傑也罷,都選擇了祖哥兒,可是並不意味著就不心疼初遙。
想來太夫人說這番話,讓初遙跟著自己,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思忖間,太夫人卻又是冷冷一笑:“相信幾年前的那些事情,你應該也都知道了吧,說來真是可笑,想我們簡親王府,竟然有那心思不正之徒,逼得我們不得不把簡親王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送到別院去!想起這些事情來,我心裏就不甘,氣憤難平,竟然敢把主意動到小孩子們的身上,而我們至今卻還沒有找出是何人所為,讓我們這些大人情何以堪!”話說到最後,聲音已很是嚴厲。
謝靈芸盡管早就聽薛仁傑說了,可是再一次聽到還是有心驚肉跳的感覺。當年的事情,自從她聽說之後,也是她心中的一塊病,感覺簡親王府危機四伏,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潛在的隱患推入萬丈深淵。
不過,越是這樣,她越覺得越早找到那黑手最為妥當,看來她要好好的看著初遙了,也許初遙回來,對簡親王府是個轉機也說不定。
而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太夫人對初遙這麽重視,初遙跟著自己,那麽自己也更能得到太夫人的歡喜,而初遙的未來也越有保障。(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