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門裏
三夫人聽到謝靈芸的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十分的精彩,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甩衣袖便走人了,走之前,往謝平凡身上瞟了一眼,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
謝靈芸並沒有錯過三夫人這抹不屑的眼神,心底大怒,她有何資格用這樣的眼神看平凡,她又怎能用這樣的眼神看一個孩子?很想走上前大聲的質問她,更是恨不得上去扇她兩巴掌。
可是,她卻什麽也沒有做,隻是僵直的站著,緊緊的咬著嘴唇,以防質問的話說出口。
“這是怎麽了?怎麽還都站著這兒?”
這時,突然響起薛仁傑清冷的聲音,謝靈芸慢慢的回身,看著去而複返的他,輕聲道:
“爺怎麽又回來了?父親走了?”她現在竟然發現自己的口氣竟然是這麽的平靜,與此刻怒火中燒的心情大相徑庭。
突然的,她發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長時間生活在大宅門的後院裏,成天和一幫子勾心鬥角的女人打交道,自己也有了像大宅門女人發展的傾向,要不然她怎麽會這麽輕鬆的轉移了話題呢?
這一個認知讓謝靈芸蹙眉,她很不喜歡自己有這樣的變化。
薛仁傑看到她蹙眉的樣子,卻心生誤會,臉一沉,道:“三嫂又找你麻煩了?!”
謝靈芸一愣,眨了眨眼睛,驚奇的看著他,他能猜出三夫人找她的事,她倒是不覺得奇怪,奇怪的確是他說這話的口氣……
這人怎麽又像是要維護她?
自己這是瘋了,還是沒有睡醒呀,怎麽會有這麽荒謬的想法。
謝靈芸忍住甩頭的衝動,因為剛才謝平凡和祖哥兩個小家夥握手言和,她心情甚好,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有了一絲開玩笑的衝動,而她隨著心意走,衝薛仁傑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一副純真的樣子,調侃道:
“爺難道認為我就是個任由別人欺負的主嗎?”
薛仁傑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調皮可愛的樣子,美麗的鳳眼之後閃動著狡黠,笑的像狡猾的小狐狸一般,讓他心中某一個地方發燙,嘴角翹起,第一次。他同樣也生出逗弄她之意,努力維持著清冷的樣子,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
他這是在笑話自己之前被三夫人擺了一道的事情吧?
謝靈芸瞟了他一眼,眯眼一笑,搖頭道:“非也,然也,爺到是該關心三夫人才是。”
“哦?”薛仁傑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謝靈芸想到三夫人因為自己以彼道還彼身。諷刺三夫人像唱戲的一樣,整天在簡親王府後院的這個大舞台之上上躥下跳而氣走的三夫人,眼中笑意愈加濃烈。
不過她卻不會在同薛仁傑繼續這個話題。反而重拾剛才的問話道:“爺,我父親呢?”
薛仁傑挑了挑眉,倒也不緊抓剛才的話題,對於他來說,隻要自己的小女人沒有受氣就好,至於三夫人,那就不是他要管的了。其實,在他心底很肯定,就算是謝靈芸要尋三夫人的事,也不會太過火。不知道怎麽的,他就是有這種肯定。
因為這份肯定,他並沒有惹人嫌的過問三夫人和謝靈芸之間的事情,而是說到自己為何又去而複返的原因:
“嶽父被謝府管家叫走了。”
管家叫走了?
謝靈芸心底大為奇怪,不由問道:“爺可知道那管家是因為什麽把父親叫走的嗎?”以剛才謝老爺對待薛仁傑的態度來看,不是著急的事情。他應該不會錯過同薛仁傑拉近“翁婿”關係的機會,以此來為謝府謀求福利才是?
薛仁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爺以為你不會在乎,所以爺沒有費事。”
意思是沒有問嘍。
謝靈芸抽了抽嘴角,“爺,那是妾身的娘家。”
雖然她不喜謝府裏的人和事,可是卻無法當成隨心置之不理,因為那是她名義上的娘家,不管與謝府裏的人親不親近。更何況謝府還有季嬤嬤和秋雁在,還有鳳姨娘的事情,她不得不時刻注意謝府裏的風吹草動。
薛仁傑很是不喜她說話的口氣,像是充滿了自嘲與無奈,讓他聽著心中有堵塞之感,隨即不想多談謝府的事情,隻是點頭,隨口道:
“知道了,下回爺會問。”然後轉向在一邊有點拘束站著的祖哥,微微蹙眉,道:
“你怎麽過來了?大字寫好了?”
每天薛仁傑都要求祖哥寫兩張大字。
祖哥縮了縮小肩膀,瑟瑟的看向謝靈芸,很顯然他沒有完成任務,想找謝靈芸求助。
謝靈芸看到,心裏雖然知道薛仁傑在教育孩子的時候,她最好不要插嘴,隻是看著他小可憐的樣子,又想到他是因為平凡才過來的,不由出言道:
“爺,祖哥因為想要見平凡,所以娘讓嬤嬤領他過來的。”
祖哥見謝靈芸相幫,眼睛閃閃發亮,帶著一點理直氣壯的道:“是祖母讓我過來的。”
薛仁傑因為他這行為,眉頭不但沒有舒展,反而更是緊皺,輕言嗬斥道:
“沒有完成任務本來就錯,又拿長輩當擋箭牌,更是錯上加錯,回去……”顯然是要說出處罰的話。
謝靈芸看著他對一個小孩子像對待屬下一般的嚴厲,雖說嚴父出孝子,可是也得分時候呀,一個才四歲大的小孩子,如此的嚴厲對待,會給孩子造成童年陰影的好不好。
“爺,今兒平凡剛來,等會兒再讓祖哥補上便是了。”
許嬤嬤也緊跟著道:“世子爺,太夫人說是今兒先讓四少爺和親家少爺熟悉一下。”
薛仁傑本來要說出口的話,卻也不好再說,隻是深深地看了謝靈芸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說‘慈母多敗兒’。
謝靈芸抽了抽嘴角,然後為了離開這兒,趕緊提議說去太夫人那兒,問薛仁傑是不是也要一起。
薛仁傑點頭沒有意見,本來在謝老爺走了之後,正打算去太夫人院子商量一下給祖哥請的教學先生的住宿問題,所以率先走在了前麵。祖哥拉著平凡的手和謝靈芸走在一起,邊走邊小聲的說著悄悄話。
主院。
太夫人正坐在炕上沉思,臉上的表情平淡,讓人瞧不出她現在心中所想,伺候的迎春和元春對視一眼,手上的動作更加小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夫人終於動了動久坐僵直的身子,沒頭沒尾的突然道:
“不知道世子妃是怎麽處理的?祖哥那孩子脾氣倔,沒有受過屈,不知道會不會鬧別扭?”
迎春和元春再一次對視一眼,心想太夫人這是在擔心四少爺,元春走上前,躬身道:
“太夫人,要奴婢去看看吧?”
太夫人一愣,臉上閃過猶豫,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卻擺手道:
“不能過去,且先看看世子妃怎麽處理吧?但願別讓我那乖孫兒受委屈才好。”
當平凡說祖哥的時候,那個謝靈芸看到的管事嬤嬤很機警的便跑來告訴太夫人二門所發生的事情了。
太夫人初聽,心中大驚,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子,而且還是個庶子,何時輪到了他來說教自己的乖孫兒!
太夫人很生氣,盡管心中很明了謝平凡說的很對,可是護犢子的太夫人,還是感性戰勝了理性,覺得平凡也不像初時見到的那麽好了。在她眼裏看,竟敢說教她的乖孫兒,這便是狂妄,很是不喜,站起身就要去給她的孫兒去撐腰,像是去晚了她的乖孫兒就要受委屈似得。
隻是,當她站起身的刹那間,她想起昨兒一個人給她說過的話:
“娘,以前世子爺沒有娶妻,祖哥在您這兒,我就算是心裏過意不去,覺得讓您老受累,卻也不好開口讓祖哥跟著我住,如今世子妃進門也有一段時日了,您讓祖哥去世子妃院子住吧。”
“那怎麽行,絕對不行,祖哥兒可是我的心肝兒,絕對不能再出半點差錯,必須得我親眼看著才成。”太夫人當下便急了,“老四家的才進門,別的先且不說,就老四家自己還算個孩子呢,如何能照顧好我的祖哥兒。”
“娘,我知道您照顧祖哥兒很精心,可是祖哥兒慢慢會長大,他總不能老是躲在您的護翼之下不是嗎?往後照顧他還是得世子妃和世子爺不是嗎?”
“這……這。”太夫人發現她無力反駁,是啊,祖哥兒會長大,而她卻一年比一年老了,這兒王府終歸還是要老四家的掌管,如果現在祖哥兒跟老四家的處出感情來了,那以後祖哥兒也會有老四家保護的。
因為這一番對話,太夫人思慮一夜,本來早上想要找四兒說說,可是卻因為老四家的娘家弟弟的到來而擱置。
剛才要不是有了昨兒的談話,在她聽到那管事嬤嬤的話時,絕對是趕緊衝過去,保護自己的乖孫兒別受了委屈。
可是……
“唉--”
太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喃喃道:“究竟是讓婉珍兒說的話影響了啊。”
婉珍,便是喬姨娘的閨名,而昨兒同太夫人說那一番話的人正是喬姨娘。(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