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咋滴個回事呀?
說是有事要找自己,可是一路上半句話不言,到屋裏坐了半晌,卻也不吱聲。
謝靈芸好奇的瞄著坐在美人榻上看書的薛仁傑,不明白他這一次是為了個啥?
在N次看某一個安然自若的人之後,她覺得得先開口打破這鬱悶的安靜了,於是帶著不解問道:
“不知道世子爺找妾身有什麽事?”
薛仁傑翻書的手一頓,抬起頭盯著她,像是看什麽稀有珍品一般,細細的看著,似乎連她長長地睫毛都要數清有幾根似得。
謝靈芸被她的眼神盯得,心裏發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抬頭摸著光滑的嫩頰,小心翼翼的問道:
“世子爺為何如此看著妾身,妾身臉上有什麽嗎?”
薛仁傑又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沒有。”
沒有--?
沒有!為何這樣看著她,有病啊。忍著瞪他的衝動,她好聲好氣的道:“世子爺,你不是說有事要找妾身嗎?”
本來對於他在太夫人屋裏說有事找她,她並沒有往心裏去。可是如今見他不說何事,她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很想知道他究竟找自己何事?
薛仁傑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緩慢的放下手中的書,直起身。
謝靈芸見他如此,心知他要對自己說事情了,不自覺的也正襟危坐,等待下文。
薛仁傑看著她細微的動作,眼神中閃過一絲歉意,緩慢的說道:“過幾天我想請範典儀到家裏來一趟。”
謝靈芸卻沒有聽出他剛才換了自稱,以往的‘爺’變成了‘我’。她隻是全心神的注意他說的話,俗話說聞弦歌而知雅意,他開口說出典儀二字,便知道一定指祖哥的事情近在眼前了。因為提前就知道,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她點頭道:
“是該請範典儀來家一趟了。”
早辦完祖哥的事情,也可以轉移一下府裏人的視線,讓她過幾天輕鬆的日子。
“你真的想好了。”薛仁傑到最後還是想確定一下。
謝靈芸挑眉,“這件事情不都早就說好了嗎?難道妾身不同意。世子爺便不請範典儀到家來嗎?”
“不可能。”薛仁傑回答的很肯定,不留一絲餘地。
“那不就結了。”不可能,還一再問她的意見,這人有毛病麽?
薛仁傑眯眼看著她,直言道:“我隻是不希望你勉強。”
“嗬嗬。”謝靈芸被他的話氣笑了,“世子爺,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前後矛盾嗎?說是不希望妾身勉強。可是你明明很堅決,在這以夫為天的當下,難道妾身還能反對世子爺不成。”說完,她又道出自己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不過世子爺也別多想,對於祖哥記到妾身名下的事情,妾身沒有意見,反而還能高興自己名下有祖哥這麽個可愛的兒子。”
十四歲的她,卻有一個四歲大的兒子。想想都雷的不行。抽了抽嘴角,怕薛仁傑看出自己心中所想,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自己同時也雙手捧著茶杯,靜靜的愣神。
一開始在祖哥這件事情上,她不願多想,隻憑直覺的答應了下來。如今眼看事情就要定下,她反而有點茫然。
薛仁傑似乎也沒有了說話的心思,抬頭看著窗外的景致,似有萬般心思。
就這樣,夫妻兩人彼此沉默,出神想著自己的心思,半晌之後。薛仁傑突然站起身,看著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謝靈芸,道:
“我還有事,先去外書房,今兒晚上……”話到此,打住。似乎想說要到東院休息。
謝靈芸趕緊接過話茬,出言道:“世子爺今兒晚上該歇在喬妹妹屋裏。”
早在她嫁進來半個月之後,她便很‘賢惠’的排好了薛仁傑的休息表。本來連著在東院住了半個月的薛仁傑,被她這一安排,隻能在東院休息五天了。
當時她美名其曰的說:“按說世子爺該在妾身這兒多歇息兩天,可是妾身是我們四房中最晚嫁進來的,怎麽也不好同幾位妹妹爭世子爺的寵愛,所以妾身認為還是一視同仁的好,這樣大家都沒有意見。”六個人,一人五天,正好一個月,多好。
謝靈芸還記得當時薛仁傑聽到她‘妥帖’的安排,詫異的表情,和諷刺的話語:
“你倒是大方。”
“身為世子爺的妻子,豈能小氣。”這便是她嘴角翹起的回答。
此時此刻,薛仁傑再一次聽到她大方的提醒,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連諷刺的話都說不出,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便甩袖走人了。
謝靈芸對著那明眼人都能看出憤怒的背影,翻了翻白眼,真是不知道他為何這麽愛生氣。要是女人,她還能解釋是更年期,或者是內分泌失調,引起的情緒不穩定。可是她的這位,卻無法套用這兩種說法,那她隻能把他歸類與情緒紊亂型的了。
一個人在屋裏愣了一會,最後把祖哥的事情拋到了腦後,想起還沒有給太夫人說要見陪房的事情呢。她認命的又去了主院一趟,給太夫人說明情況,又被太夫人調侃幾句,才臉色咋紅的回到了東院,等著下半晌見那四房陪房。
午休時,她躺在床上,還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不讓那幾個姨娘來請安。要不然再對著神色各異的她們,她還真有點吃不消。
不過,盡管如此,在剛起床時,柳姨娘卻上門來請見。
謝靈芸想起最近柳姨娘頗為詭異的舉動,決定還是先別見她的好,於是就讓秦嬤嬤好生的把她請走了。
而至於到她身邊晃蕩的莊嬤嬤,她倒是打起精神寒暄了幾句,最後被抱琴看出她興致不高,而有眼色的找借口把莊嬤嬤也請了出去。
“世子妃,老奴看著您今兒怎麽有點神不守舍的樣子,是有什麽事嗎?”秦嬤嬤安排好院子裏的事情,最終因為心底擔心謝靈芸情緒不佳,而走進來關心的問道。
謝靈芸到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表現的這麽明顯,看著麵前幾雙關心的雙眸,她心中一暖,心中那絲自從薛仁傑走了之後的煩躁,淡去幾分,輕柔一笑,不願讓她們跟著擔心,便把幾天之後祖哥記到她名下的事情說了出來,最後她說道:
“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總覺得有點別扭,可是究竟在別扭什麽,嗬嗬。”苦笑一聲,“卻又找不出原因來。”
秦嬤嬤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大吃一驚,“世子妃,您不能答應,要是四少爺記到您名下,那便是嫡長子,倒時候可是要繼承王府的一切的,那等您生下小少爺時要如何辦?”
謝靈芸臉上劃過一抹嘲諷的笑容,無所謂道:“他說會有安排的。”
“安排,什麽安排?”從來沒有因為是貴妃派下來的嬤嬤,而自視清高的秦嬤嬤,這一刻臉色很難看,顯然對薛仁傑意見很大,說話的語氣都透漏出心中的憤然:
“嫡長子都有了,難道最後王府還會落到嫡次子的身上嗎?還是說世子爺有那本事再請封一個爵位?”
謝靈芸倒是沒有想到秦嬤嬤竟然會有這麽大的波動,趕緊道:“嬤嬤先莫急,這事也是我同意的。”
“您同意,世子妃,您怎麽能同意呢,這可是關乎您和以後小少爺的未來,難道您想讓小少爺看一個庶子的臉色過日子麽?!”秦嬤嬤一臉的怒其不爭。
謝靈芸倒是沒有想那麽遠,聽著秦嬤嬤一口一個小少爺,她竟然有種想笑的衝動,這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哪來的小少爺啊,“嬤嬤您不要這麽激動好不好,說不定我不生,說不定我隻能生女兒呢。”誰跟她老人家保證她就一定能生兒子啊。
“世子妃--”秦嬤嬤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
“好了,好了,嬤嬤不要著急,世子妃心裏有數的,您不要著急。”抱琴趕緊出來勸說道。
入畫和司棋也跟著勸秦嬤嬤莫要著急,都連聲說世子妃心中有數,一副以世子妃唯首是瞻的樣子。
隻有侍書站在秦嬤嬤這一邊,她冷靜的說道:“世子妃,嬤嬤說的對,奴婢也覺得這件事您還是慎重一點好。”
謝靈芸被她們這一通鬧騰,反而心情不再浮躁。看著一張張替自己著急的臉,她心中一股溫暖衝撞著心房,自己雖然來到這陌生之地,可是並不孤獨不是嗎?
“嬤嬤、抱琴、入畫、侍書、司棋,有你們在我身邊,我和我將來的孩子又怎麽能吃虧呢?”
幾個人一愣,抱琴猛的轉過身,身影哽咽道:“小姐說的對,有奴婢們和嬤嬤在,絕對不會讓您和未來的小少爺受委屈的。”
入畫幾個幾乎是同時點頭附和,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想起自己的主子從謝府裏所受的冷遇,和如今在王府中戰戰兢兢的生活,幾個人的眼圈都已泛紅。
秦嬤嬤雖然不曾經曆在謝府裏的一切,可是她心中卻明白,想起倚雲寺裏的那個人,她心中也是泛酸,輕輕歎口氣,無奈卻又寵溺的說道:
“世子妃,您既然已經決定,那以後老奴會支持您的決定的。”
“嬤嬤。”謝靈芸起身走上前,慢慢的握住了她的手,同時對抱琴幾個伸出一隻手,幾個人的手緊緊握著一起,這一刻,無需什麽言語,一股濃濃的親情圍繞在她們的身邊,屋裏充滿了一片溫馨。(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