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芸和三夫人兩個人各執一詞,最後都看向太夫人,意思是請她做出公斷。
其實事情很簡單,隻要把秦嬤嬤或莊嬤嬤找來,然後和三夫人當麵鑼,對麵鼓的一對質便可清楚誰說的話有假,而太夫人也正是這樣做的:“這件事你們妯娌兩個看來也是說不清楚了,那就讓秦嬤嬤來說清楚吧。”說著,她看了謝靈芸一眼,眼中帶著詢問之意。
謝靈芸心底也打鼓,可是卻覺得這件事秦嬤嬤不可能忘記,便慎重其事的對太夫人點了點頭,同意了太夫人的提議,然後也不等太夫人叫丫鬟去請秦嬤嬤,她便走到門口,撩開簾子吩咐元春去叫秦嬤嬤了。
三夫人衝著謝靈芸的背影撇了撇嘴,緊接著又換了一副嘴臉,對太夫人笑容滿麵的道:“娘,您瞧這事弄的,四弟妹來之前,還不覺的事多,可這四弟妹一來了吧,陪房、丫鬟、嬤嬤的,大大小小的事就出來了,今兒這一出,弄得我更是裏外落不是,不知道四弟妹是不是惱了我呢?”最後一句話她是對謝靈芸說的。
謝靈芸轉過頭清冷的看了三夫人一眼,卻並沒有興趣跟她打嘴仗,又重新站回到了太夫人身後。
三夫人卻並不放過她,眼中帶著一絲得意的說道:“四弟妹,按說這件事做嫂子的給你擔著也是應該的,可是今兒偏巧有幾個婆子家中有事,等著領月銀,她們便到我院子裏問幾時發放月銀,這樣一來,本來我有心拖上一天兩天的,也沒有招了。隻能回到娘這裏了,四弟妹,這事可不是當嫂子的給你上眼藥啊,你可不能和嫂子生分了。”
謝靈芸見過不要臉的,可是能這樣如此不拿臉皮當回事的。她還是頭一回見識。既有心要給她上眼藥。又要在她跟前漂白自己,當她是傻子呢。心中冷笑。不緊不慢的道:“三嫂言重了,這一碼歸一碼,我也相信三嫂不會拿府中的事務開玩笑。雖然我剛進門。可是畢竟我們是妯娌,萬沒有自己人衝自己人使壞的道理不是,現在咱們說什麽也沒有用,等秦嬤嬤來了之後。一問便知。”
一番連削帶打的話,讓嫂夫人臉上一陣發燙。今兒的事情,她是不是有意而為之,她心裏當然是清楚。心裏發虛的她,不由的偷偷瞧了太夫人一眼,見太夫人如老僧打坐一般的閉眼坐著,她轉了轉眼睛,便閉上了嘴,心中得意的等著看好戲了。
很快的,秦嬤嬤便走了進來,她先是恭敬的給太夫人行了大禮,然後又依次給謝靈芸和三夫人行禮之後,便站在一邊不言語的等著主子問話。
這個時候,謝靈芸卻並沒有第一個開頭,太夫人也仍然坐著愣神,三夫人看了看兩個人,咬了咬牙,把月銀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秦嬤嬤,今兒讓你過來也隻是問問你怎麽沒有把名冊子報上來。”
一上來,三夫人便直接給秦嬤嬤定罪,說的是她沒有報上來,一是歪曲謝靈芸,二是詐秦嬤嬤的話。
秦嬤嬤是何許人也,怎麽瞧不出她的小伎倆,麵不改色的躬身道:“回稟三夫人的話,在世子妃吩咐老奴的第二天,便請莊嬤嬤給你送過去了。”
秦嬤嬤麵色平靜的看了謝靈芸一眼,搖了搖頭,接著便低頭恭敬的站著,不問、不打聽,隻是一副陳訴的樣子。
她的沉著應對,讓太夫人心底十分的滿意。既有當下人該守得本分,不該知道的事情不打聽。也有身為宮嬤嬤的一份矜持,並不像有些管事婆子,隻要到主子跟前,就透著huā樣的討好、巴結、奉承。
“莊嬤嬤?”三夫人皺眉,第一個開口道:“就是莊嬤嬤,我也不曾看到呀?四弟妹,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謝靈芸心底歎了口氣,這一次倒真的是心底打鼓了,她可是還真的不敢保證莊嬤嬤送還是沒有送了。
“三嫂,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問清楚的,可是眼下卻不是再找莊嬤嬤問話的時候,畢竟外麵還有下人們等著領月銀呢,你看這樣成嗎?你別先發我們東院下人的月銀,別的院子的先發了。”
現在再找莊嬤嬤,來來回回耽誤時間不說,還讓別人瞎猜忌自己院子裏有什麽事情發生。畢竟找來秦嬤嬤已經十分打眼,然後再緊接著叫來莊嬤嬤,卻是一定會讓人誤會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她也不確定這件事是不是怪她東院裏的人了,如此,要是真的耽擱了下人領月銀,那她可真的要遭下人怨懟了。
隻是她盤算的很好,三夫人卻並不如她的意,一臉為難的道:“四弟妹這樣說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本來我想著等你院子裏的名冊拿過來再統一算賬,現在還沒有整理賬目來。”
謝靈芸心底更是冷笑連連,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才進門,三夫人為何會等不及的蹦出來與自己為難……
“胡鬧,這事也是能等的麽?”太夫人終於動怒了。
三夫人卻並不畏懼,反而坦然的道:“娘,這事是我不對了,想著晚個一天兩個在給下人們發月銀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怎麽著也得等身為世子妃的四弟妹院子裏的名冊拿過來再說不是,可是我不曾想……”
太夫人卻不容她說話,清冷的道:“你不曾想?你管理事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不記得我平時怎麽說的了麽?”說到這兒,太夫人就把她以前囑咐三夫人的話重複了一遍:“平時什麽事情都可以慢慢來,可是唯獨給下人發月銀這一天,一定不能拖延。”
三夫人神色中閃過一抹不自然,接著訕訕然道:“我……我這不是覺得以往我們並沒有短缺了下人們的,這個月晚個一天兩天的,應該也沒有什麽事麽?”
“應該?這管理事務是兒戲麽?!能由著你的想法來麽?!”太夫人看著是真的氣得不輕。
謝靈芸與秦嬤嬤對視一眼,心底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今兒的事情也是因為東院而起,眼下不管是誰對誰錯,卻真的不能再耽擱了,於是她便再一次提出:“三嫂,就算的你這個月沒有清算出來,以往的賬目總該在吧,按原先的賬目發月銀就是啦。”
三夫人眼神閃了閃,似乎露出一抹不屑,嘴角翹著道:“四弟妹一看便是沒有學過管家的,這往日是有賬目可尋,可是卻是前院、外院的一起記賬,這時候就算是照著發月銀都找不著哪個人是哪兒的人啦。”
謝靈芸聽這話,大感驚訝,怎麽這時候的賬目是這樣雜亂的記載法麽?她下意思的看向炕桌上的幾本賬冊。
三夫人順著她的眼神跟著看去,眼中的不屑就是想要掩飾都不能,似乎是想要看謝靈芸出醜一般,她帶著一絲挑釁的道:“四弟妹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看賬冊便是了,這些可都是管事們一筆一筆的記載下來的,絕對沒有一絲錯誤。”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接著怪聲怪氣的道:“隻是,四弟妹你看得懂嗎?”
這是要往扁了瞧她麽?
謝靈芸靜靜的看著三夫人,心中也同時是不屑的。她要真的是原主的話,今兒有可能會被三夫人羞辱、難為住了。可惜的是,她不是原主,而對於這賬目,卻偏巧對她來說遊刃有餘,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本來她打算走低調路線,可是看來是不成了。被三夫人如此挑釁,就算是泥性子的人都會生氣,更何況是她這個脾氣並不是太好的人。
“既然三嫂這樣說了,我索性逾越了,看看賬冊上都記載了些什麽?怎麽不能先把今兒的事情對付過去?”說完,她卻並沒有動,反而帶著詢問的看向了太夫人。
太夫人看她平靜中帶著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大為奇怪,可是卻也顧不得多尋思,眼下想法子給下人發月銀為重要。於是太夫人清冷的看了三夫人一眼,便道:“既然你想看,反正這些遲早也是要你來管的,不防現在看看,是不是能看得懂?”
其實太夫人現在並不是沒有法子,畢竟是這個王府的一級主管,對於這點事情還難不住她的。而她生氣的是老三家的尋老四房裏的事,這就是碰到了太夫人的麟角,她是斷然不會讓三夫人有這囂張的氣焰的。
謝靈芸並不清楚太夫人心底的想法,她聽到太夫人的話,恭敬的答是,之後,走到炕桌前,伸手拿起一本賬冊,一頁頁仔細卻又快速的翻看起來。
越看,她越是無奈,還真的不是三夫人誇大其詞,事實還真的如此——一筆筆賬,雜亂無章,竟然連一點分類沒有,記載的東西也是五huā八門,有采買東西的,有丫鬟、婆子因為家中有事提前預支的,竟然還有打壞碟子碗筷要賠償的……真的讓她越看,越歎為觀止,真是堪比大雜燴了。
苦笑,怎麽會有這樣的記賬法,這樣要是查找什麽往日的賬目,豈不是要很久才能找到,不是既費時,又耽誤事嗎?
“四弟妹,怎麽樣?看不懂了吧?”三夫人這時,語氣中已經掩飾不住得意和不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