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

傷了夫妻間的和氣?小月下意識地就想反駁,要真為了夫妻間的和氣,姑爺就不該把這人留下而是早早打發了。成親前有通房丫頭不稀奇,但這樣人家多是在成親前就把通房丫頭給打發了,等新娘子進門生下孩子再置。

但小月瞧著守玉那一臉的疲憊,臉色還有些蒼白,這樣的話說了出來隻怕更讓守玉難過,隻得忍了氣道:“姑娘既這樣想,姑爺也會知道姑娘的苦心。”

提起顧澄,守玉麵上就露出一些羞紅,現在最要緊的是把丈夫的心籠絡住,然後再生個孩子,那時就什麽都好了。

外麵有人說話,接著小香引著姚媽媽進來,對守玉道:“三奶奶,太太吩咐姚媽媽給您送燕窩羹過來。”守玉急忙起身對姚媽媽相迎:“媽媽好,怎麽這麽點小事就勞煩媽媽,小月,快接了姚媽媽手裏的東西請她坐下。”

姚媽媽笑吟吟坐了下來,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小月,又往守玉麵上瞧了一眼就道:“三奶奶生的好顏色,和我們三爺恰好一對。”這話說的守玉有些羞澀,小香已經端了茶上來:“姚媽媽請喝茶。”

姚媽媽瞧著房裏的這兩個丫鬟又讚道:“不但三奶奶顏色好,就連這兩個也一樣俏麗,特別是小香,這麽伶俐的丫頭我還沒見過。”小香得了讚揚,麵上有得意神色,但嘴上卻道:“姚媽媽,不是我伶俐,是三奶奶教的好。”

這讓姚媽媽開懷大笑:“果然好伶俐丫頭。”瞧著姚媽媽這樣小月心裏有些惱火,當了守玉的麵不敢說出來,姚媽媽說了兩句閑話就走了。

姚媽媽一走,小香就把燕窩盛了端出來,對守玉笑道:“三奶奶,您瞧這燕窩燉的真好,太太可真心疼您。”守玉接過燕窩往嘴裏放,小月就嘟唇道:“改口改的可真快,不知道的還當你本就是這家裏的丫鬟,不是從褚家帶來的呢。”

小香臉上的笑頓時換成委屈:“三奶奶,奴婢改口也是為您好,您現在嫁進顧家,就是顧家的人,難道我們還要照了那邊的稱呼不成?”守玉把燕窩放下瞧著小月道:“小香說的對,我現在已經嫁了過來,不好再隨那邊的稱呼,你也改了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小月的唇嘟的更厲害,但看見守玉眼裏有一絲祈求,小月才把唇放下對守玉道:“是,奴婢聽從姑娘吩咐就是。”說著小月就不去瞧小香,想都能想到此時她臉上定是得意神情。

守玉又對小香道:“小月她在我身邊的日子久,又比你大那麽一兩歲,人總要細心些,有什麽事你要多請教她。”小香瞧小月一眼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是,奴婢知道了。”

守玉交代完了又繼續吃那碗燕窩羹,隻是這羹放的時間有點長已經涼了,而且守玉覺得也不似剛入口那樣甜蜜,這嫁了人果然事情很多啊,就光這麽一早上就遇到這麽多的事,往後這長長的日子還有很多事。

守玉若有所思地把碗放下,碗和桌子相碰發出的清脆聲讓守玉醒了過來,天下人不都這樣過嗎?況且現在才初來,等以後熟了就樣樣都好了。

顧澄直到掌燈時候才回了房,守玉見丈夫回來忙收拾起思緒起身相迎,顧澄由她服侍自己換衣。守玉一來做的不熟練,二來又羞澀,手在衣帶上解了好大一會兒都沒解開,顧澄不由生氣地把她的手推開,嘴裏說了一句,怎麽這麽笨。

這話傳到守玉耳裏不由漫起委屈,顧澄瞧都沒瞧她就往外喊:“怡人,怡人快來服侍。”怡人她們是一直等在外麵的,聽了顧澄的叫聲怡人就快步進屋,見到顧澄那解了一半的衣帶怡人笑著上前:“爺,您這衣帶是誰給您解的,怎麽隻解了一半?”

說著怡人的腰一扭,那蔥白樣的手指就放到了顧澄的衣帶上,顧澄瞧著她麵上露出笑意,伸手點一下她的鼻子:“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隻喜歡你服侍,快點給我把大衣服脫了,再換雙鞋,穿了這麽一身都快累死我了。”

瞧見他們倆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起來,守玉覺得那委屈變成了酸味,從心裏那一點點一直漫遍全身,直到怡人服侍顧澄換好衣裳,脫了靴,又給他端上茶重新出去,守玉還站在那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呆住,不曉得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顧澄靠在椅上手裏端著茶往嘴裏抿了一口,抬頭瞧見守玉站在那裏,手裏絞著帕子什麽都不說。顧澄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守玉坐過來。守玉瞧一眼他這才走過來坐下,顧澄瞧著妻子懶懶地道:“怡人再怎麽說也不過就是個服侍我的人罷了,我不過就是喜歡她服侍我服侍的好,再換一個不也麻煩?你才是我明媒正娶娶進來的妻。”

顧澄這兩句話說的守玉心裏又羞又喜,顧澄瞧著她心裏哼了一聲,這樣女子果然毫無味道,怎麽對待她她都不會發火,軟的就跟一團麵樣的,那似自己見過的那些女子,各有各的風情就算是溫柔,也是柔中帶著嬌嗔,時時吃點小醋,讓你忘也忘不了。

耳邊傳來守玉的吸氣聲,顧澄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捏住守玉的臉,而且用的力氣有些大,顧澄把手丟開也不解釋,隻是打個哈欠道:“睡了,明兒一早還要回門。”說著顧澄就往床上一躺。

見他那樣睡姿,守玉麵上又有些發紅,吹滅了燈才羞澀地解掉衣衫爬上床,爬上去的時候難免會碰到顧澄的身子,每到這時守玉就會想起昨夜情形,臉上更加**辣的。小心翼翼地在顧澄裏側躺好,聽著他的呼吸聲,守玉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臉,但手剛伸出就縮了回來,隻是把自己蜷成一個小蝦仁的樣子,抱著被子閉眼睡去。

回門日褚二太太照例要問問守玉過的如何,守玉此時心裏哪有一分不認為顧澄對她好,隻是含羞帶怯地笑。見她這樣笑容,褚二太太又打趣她幾句,還叮囑她:“你現在做了人家媳婦,最要緊的是柔順,要孝敬公婆,對妯娌們要和和氣氣,和姑爺之間也不許拌嘴吵架,一家子這樣才叫和氣。”

守玉點頭,接著伸開手抱住褚二太太:“娘,雖才去了兩日,可我好想你。”褚二太太拍了幾下女兒,笑著道:“誰家女兒不出嫁,這些撒嬌在娘麵前使得,在別人麵前可不許帶出來。”

守玉嗯了一聲,雙手圈住褚二太太的脖子:“娘,您放心,女兒成了親就是大人了,再不是孩子。”褚二太太拍拍女兒的臉,雖說和顧家這門婚事有這樣那樣的考量,顧家那位姑爺也是個愛在外麵玩耍的,可現在瞧著守玉麵上神色,褚二太太覺得女兒嫁過去也不錯。

姑爺是家裏的小兒子,又不用當家但錢這些是不會少的,顧老爺又答應這樣幫襯,就算現在嫁妝少了些也是不得已的選擇,等到絲行到手,那時拿出每年一成的利潤給女兒添妝也算是做父母的盡了心。

母女倆還在說話,有丫鬟走了進來:“太太,方才二奶奶身邊的丫鬟來報,說二奶奶就要生了。”兒媳要生了,這是褚二太太的第一個孫輩,褚二太太把懷裏的女兒推了一下就站起身:“穩婆找來沒有?還有媽子們呢?”

丫鬟扶著她走出去:“穩婆已經來了,有經驗的媽媽們也過去了,就等著太太您過去主持呢。”褚二太太這才安心下來,連說兩個好字,剛要走到門口聽到守玉遲疑地叫了聲娘,褚二太太這才想起女兒還在這,忙停下腳步對她道:“也沒想到你嫂嫂這時候就生,玉兒,你先在娘屋裏坐著,想要吃什麽喝什麽就讓丫鬟們拿。”

褚二太太都這樣說了,守玉自然不能再多說,勉強笑著道:“娘您安心去瞧嫂嫂生產吧,我在這坐著就好。”褚二太太出去,小月扶守玉坐下,守玉伸手去握小月的手:“小月你說,娘是不是對我冷淡了?”

小月忙道:“三奶奶,太太不過是焦急罷了,人不是常說,生孩子是過鬼門關嗎?”守玉自我安慰地道:“你說的是,這是生死關頭,我不該和娘置氣。”雖然這樣,守玉的聲音還是變的很低。

朱氏一生孩子,這回門宴也就草草結束,回去的馬車上,顧澄靠著車壁打瞌睡,守玉往後麵望去,怎麽覺得自己出了閣,這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就不是自己的家了呢?

顧澄睜開眼瞧著她,伸手推了她肩膀一下:“別想了,你嫁了我就是我顧家的人了,你娘家爹娘對你再好都是以前的事了,況且他們……”他們怎麽了?守玉在等後半句,但顧澄又閉上眼,笨人就是笨人,弦外之音都聽不出來,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