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
守玉早上起來梳洗的時候,小月邊服侍她梳洗邊把昨晚的事快速告訴了她,守玉瞧著鏡中的自己,唇不由抿一下:“婆婆選的人,怎麽曆來都是這樣?”這話小月可不敢接,隻拿了簪子給守玉簪在鬢上:“瞧著,那個喜梅倒還老實,昨兒和我說了半天的話,也隻說些針線上的事,那個月梅就不一樣了。”
守玉用手扶一下簪子見戴的很端正才道:“總是婆婆送過來的,那個月梅就由她鬧去,反正三爺現在的心我也能有幾分明白,至於那個喜梅?”守玉的手微微敲了下桌子:“多瞧瞧她,瞧她是真老實還是裝老實。”
小月應是,拿起麵小鏡子給守玉照著後麵,守玉仔仔細細瞧著,歎了聲:“你也該出嫁了,再留著你,隻怕你心裏就會怨我。”小月把手裏鏡子放下拿起小抿子給守玉抿了下後麵的碎發:“出嫁也不是什麽大事,奶奶身邊沒有可心的人,我怎敢出嫁呢?按說小香該是個好的,可偏生她又這樣,小五小雲兩個又小。”
這樣一算守玉手裏還真沒什麽人,守玉隻笑一笑:“那個喜梅你好好瞧瞧她,她娘雖也是太太身邊的,可和姚媽媽不大一樣,人還算忠厚。”說起姚媽媽小月就笑了:“奶奶您隻知道姚媽媽現在在守二門,還不知道她進進出出都被人排揎呢,現在她可老實了,哪還有半點在太太麵前的風光勁?”
捧高踩低本是人之常情,守玉嗯了一聲就道:“別人踩她就由她們去,我們可不能摻和這事,再說婆婆總還會念著她。”小月連連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奶奶您也沒教過我落井下石,隻是說出來駁奶奶您一笑罷了。”
守玉伸手刮一下小月的臉:“這小嘴越來越會說話了,真把你嫁了我可還有些舍不得,但要把你嫁在家裏,現在當家的又不是我,那時還比不得當婢女呢。倒不如嫁出去,一門心思過日子,也不枉你這樣待我。”
這話說的小月眼圈有些微微的紅:“按說我本該服侍您一輩子的,現在您肯把我嫁出去,已是大恩德了,到時出去了,定要給奶奶您立個長生牌位,日日點香磕頭,保佑您和三爺夫妻恩愛,早得貴子。”
夫妻恩愛早得貴子?這樣的話又攪亂了守玉的心神,但隻一瞬守玉就回神過來:“這丫頭,和誰學的滿口胡說,還要給我立長生牌位,這不是折了我的壽?”小香已經帶著人把早飯拿了過來正在那裏擺飯,小月扶起守玉走到桌前給她盛了碗粥:“這不過就是駁奶奶您一笑的話,等出嫁了,就再沒這樣日子了。”
小香本在旁給守玉布菜,聽到小月這話忍不住問道:“奶奶,小月要嫁出去嗎?”守玉吹一口粥:“小月比你還大那麽幾個月呢,等尋到個好的就讓她嫁出去,到時你們這些做姐妹的可有什麽表示。”
小月嫁出去,守玉身邊就有個窩了,現在三爺對自己也是冷淡的,倒不如再把奶奶哄好了,奶奶和爺此時正恩愛,到時奶奶的手心隻要漏那麽一點點,就夠了,若再僥幸有個孩子,那一輩子就有靠了。小香咬一下唇,深深後悔自己原先隻知道聽了怡人和姚媽媽的話,卻忘了守玉才是正主,隻是不知道守玉現在對自己還能不能再像從前?
小月不由奇怪地瞧小香一眼,怡人出去之後,小香對守玉雖有些恭敬,但沒有現在這麽恭敬,難道就這麽一夜她就轉過性子來了?不過小月也樂得小香多做一些,服侍守玉飯畢,眾人也就守在外麵等著守玉召喚。
小五小雲兩個拿了衣衫去洗,原先小香這個時候都是偷偷回房去歇著的,今兒卻規規矩矩坐在廊下等候。這讓小月十分奇怪,不好去問她,就拿了針線在那做,剛繡了兩針喜梅就走了過來:“小月姐姐這繡活做的正好。”
小月瞧一眼她手裏拿的帕子,那喜鵲就跟會飛一樣,笑著道:“我繡的可沒有你繡的好,瞧你這喜鵲,繡的就跟活的一樣。”喜梅把帕子打開:“我繡旁的還平常,隻有這喜鵲還算繡的好。”
兩人一問一答攀談的很好,旁邊的月梅見了,下巴不由微微翹起,不過是個丫鬟,就算是奶奶的陪嫁丫鬟又如何?怎麽也越不過自己這個太太所賜的身份,果然是從來沒在這院子裏待過,不曉得太太的要緊。
小香心裏打著的是別的算盤,要怎樣才能更勤謹些,讓奶奶留住自己,畢竟自己已經伺候過爺了,奶奶開口留住自己爺也不好更多反對。
月梅百無聊賴地打個哈欠,剛想起身回屋去睡一睡,等顧澄回來時再繼續服侍就見一個丫鬟走進院子,瞧見來人月梅眼睛一亮就走上前迎接:“小齡兒,怎麽得空過來,難道是想姐姐了?”
小齡兒才十一二歲,年紀雖小可很機靈聽了月梅這話就笑了:“月梅姐姐好,昨兒姐姐走時,我還趕不上來送姐姐呢,太太遣我來叫三奶奶上去,說有事要找三奶奶呢。”正在和喜梅說話的小月眉一皺,顧太太要尋守玉從來都沒好事,但還是挑起簾子進屋對守玉說了。
昨兒才送了兩個人,今天就又要找自己去,難道是要把自己叫去問問顧澄昨夜為何沒寵幸這兩個人嗎?守玉把手裏的針線放下,唇邊露出無奈的笑,自己這個婆婆,還真是讓人無法說出個好字。
心裏雖腹誹不止,守玉還是帶著小月往顧太太上房去了。剛走進院門就聽到有笑聲傳來,仔細聽一聽,這笑聲除了顧二奶奶的,好像還有有些陌生的女子聲音,不光如此,還夾著孩子的笑聲。
守玉仔細想了想,這女子的聲音其實還是有些耳熟的,難道是小姑歸寧了?對這個隻見過一次麵的小姑顧芸,守玉沒什麽特別的印象。那次相見都隻說了一兩句話,顧芸就被顧二奶奶拉到一邊說悄悄話了,當時的守玉還覺得心裏有些堵,現在仔細想想,自己和小姑並不熟,她不來和自己說話也是平常事。
丫鬟打起簾子,守玉走進去瞧見平日顧二奶奶常坐的位置上現在坐著的果然是顧芸,她比守玉大四五個月,孩子已經快半歲了,身子微微有些豐腴,正帶著笑在那和顧太太說話,顧二奶奶站在下手一些在那湊趣。
顧大奶奶就隻有抱著小外甥逗的份了,守玉上前行禮對顧芸客客氣氣說兩句,顧太太已經橫守玉兩眼,守玉默默地在一邊坐下,既然她不喜歡自己,那也無需再多討好,橫豎說什麽都是錯的。
顧太太的唇又扯一下,顧大奶奶已經把手裏的孩子抱過來給守玉瞧:“三嬸嬸你瞧瞧,這孩子長的真機靈,留哥兒,這是你三舅母。”這孩子果然很喜氣,對著守玉就扯開個笑容,這麽可愛的孩子守玉不由伸手想去抱,上方的顧太太已經發話了:“大奶奶,把留哥兒抱過來,沒得沾了晦氣。”
這樣說話讓顧芸都呆住,下意識地伸手去拉顧太太:“娘,”顧太太見王媽媽上前把孩子接過這才轉頭溫和地對顧芸道:“女兒你不曉得,有些人著實太晦氣了,方才你說請你幾位嫂子過來時候我就不想讓她過來,可是想著你又不知道,這才勉強讓她過來。你瞧瞧,她現在都一個字不說,這樣晦氣。”
顧芸吃驚地瞧向守玉,雖隻見了一麵,但顧芸記憶裏的守玉是個溫柔和順的女子,怎麽這才一年歸寧,娘就口口聲聲說她晦氣?守玉已經開口了:“婆婆既覺得兒媳晦氣,兒媳也見過小姑,那就請婆婆容兒媳退下,免得這屋裏都染了晦氣。”
守玉這樣平靜地講著這樣的話,顧芸的嘴一下張圓,不可相信地去看顧大奶奶,顧大奶奶隻是對顧芸搖一搖頭,顧芸心目中的顧太太除了對三哥顧澄有些溺愛之外,別的也就沒什麽了。況且愛屋及烏,怎麽顧太太會口出這樣的惡言?難道外麵的傳言都是真的?
守玉已經站起給顧太太行禮告退,顧太太就像趕蒼蠅蚊子樣的揮手讓守玉下去。這下顧芸坐不住了,本來就是自己請幾位嫂嫂過來的,怎麽就變成守玉受了這樣的侮辱?顧芸忙起身道:“容我送送三嫂。”
顧二奶奶還想攔一下,顧芸已經追著守玉出去,顧太太不由歎了聲:“芸兒啊,就是心腸太軟。”顧二奶奶的奉承話已經說出口了:“小姑在家就被寵著,嫁了出去,姑爺也是個寬厚人,房裏又沒旁人,像小姑這樣好福氣的人心腸怎麽會不軟?”
顧芸追出去看見守玉忙叫一聲三嫂,守玉轉身麵對著她:“小姑還有什麽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守玉嫁的是個溫和寬厚的男子,那就是和顧芸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