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成了

封玄拓剛走的幾日裏,封玄離的情緒十分低落,每日裏在府中都把自己關在書房之中,葉繁錦猜他是自責吧!其實封玄拓真沒打算幫他做什麽,隻是許皇後的做法,將封玄拓推到了他這邊。

葉繁錦準備著過年的東西,一邊開導封玄離。

封玄離在她耐心的開導下,慢慢地走出了心裏的陰霾區,漸漸地恢複了正常。葉繁錦沒有受此事影響,打算將這個年過好。宮裏本就那麽多的糟心事了,她當然想著府裏給他留下一些高興的事。

王府裏麵,讓她布置的很有年味兒,就連過年的吃食她也親自過問一遍,讓廚房給王爺弄些新鮮的東西來吃。

皇宮裏麵,粉飾太平還是要做的,許皇後操持著宮裏過年的事情,看起來大家歡歡樂樂,掩蓋著人心惶惶與冷冷清清。就連那麽受疼愛的尤芳儀也難免中了招,可見皇後這麽多年屹立不倒,得有多大的能耐啊!

年三十那天上午,湛武帝仍呆在禦書房裏。許皇後親自去找他,見他並未批閱奏章,而是坐在龍椅上發呆。

許皇後緩步走進去,湛武帝回過神,聲音略顯疲憊地問:“你怎麽來了?”

許皇後溫柔地說:“大過年的,你還在批折子,心疼你!”

湛武帝的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然後就是動容,他站起身,走下來,然後握了她的手,沉聲道:“朕隻有你了!”

這句話,頗有分量,許皇後聽了心裏不免也是一動,她眸中隱有淚意,略略哽咽地叫了一句:“皇上!”

她以為,沒了尤芳儀,終於等到了他的回心轉意,終於意識到他的身後,她一直在等他!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感性,因為感情什麽都可以不顧。現在她心裏絕計不是想的什麽太子,什麽皇位。

湛武帝和她一起往外走,邊走邊說:“晚上過年的晚會,準備好了嗎?”

“回皇上,一切都準備妥當。到時候人多了,熱鬧熱鬧!”許皇後輕聲說道。

湛武帝點了點頭,長歎聲氣說:“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許皇後笑著說:“皇上見外了,一切都是臣妾份內之事!”

湛武帝看向她,一身明豔豔的紅,映著眸內隱隱淚意,看起來真是人比花嬌。他的皇後這麽些年保養得當,一點未顯老態。可是他的心情,卻和當年不同了。人的臉未變,可不代表著心未變。

他移回目光,看向前方說道:“你為朕做得一切,朕不會虧待你的!”

什麽意思?許皇後看向他,這明明應該是句好話,可是她卻感覺不出他說這話時的感情,讓她忍不住心生不安。

晚上的時候,眾位皇子都陸陸續續地到了,由於拓王之事,所以大家表現得都很沉默,隻是表麵上的客套,一點也不像以前那般熱鬧。注定這次宴會要冷清一些了。

葉明珠今日穿了件玫瑰紅色袍子,映得她那豐潤的臉很是貴氣,她明媚的五官很適合這樣的顏色。她坐在封玄奕的身側,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許懷嫣今日也到場了,她穿的是件桔色繁花長裙,外麵配了件淺粉的白毛小坎,看起來笑意盈盈的,心情也很好。

封玄奕穿的是件紅袍,大紅的顏色,滾著黑邊,貴氣中帶著妖氣,他唇邊帶笑,心情照舊不錯。

這讓人不難猜到,拓王被逐出都中,奕王一家都很高興啊!

封玄離到的比較晚,因為是過年,所以他穿了件藍色長袍,隻不過上麵繡著的少許梅花兒,應了年景兒。

眾人都向他看來,隻見他臉上帶著慣常的微笑,像以往般那樣,根本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壞。

封玄奕突然覺得,像離王這樣也不錯啊,讓人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自己似乎有點性情中人了,讓人一眼就猜透,看來自己也要變一變了是不是?

他的目光,忍不住往心儀的那個人兒看過去。

哦,他的四娘今日好生漂亮啊!

葉繁錦其實穿得很普通,遠不如葉明珠來得隆重,隻因她是奕王心中的可心人兒,所以在奕王眼中看起來,十分耀眼。

葉繁錦不能穿大紅,又不能壓過葉明珠,還得表現出過年的喜氣,所以她便選了一件西瓜紅色裙子,罩了金香檳色的小襖,豎起的小領繡了繁複密麻的西瓜紅色小梅花兒,映著她那臉生機盎然,看起來不僅喜氣,還帶了春天的氣息,極為討喜。

這在封玄奕眼中看的,簡直就是怯生生、媚意意啊!

他忍不住又向往了起來。隻能看,還是別人的妻子,這種滋味兒真叫一個難受。

他的目光也太明顯了一些,許懷嫣鄙視地白著他,沒吭聲。葉明珠輕輕地碰了碰他,以作提示。

封玄奕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裝模作樣起來。

封玄離與葉繁錦坐下後,葉繁錦偷眼打量了一下許皇後,她這是想看看許皇後得逞後,究竟有沒有重新獲得皇上的疼愛。

雖然許皇後看起來很明媚,臉上也看不出什麽異樣,可是葉繁錦還是發現她略顯老態,她現在也算是過來人,知道這絕不是一個處在愛情之中女人該有的樣子。

她的猜測不錯,皇上果真知道這些事是許皇後一手做的,隻不過現在不能動她罷了。想來皇上忍得也很辛苦,不能手刃仇人。

她再偷眼去看皇上,顯然皇上掩飾得比皇後要好得多,跟皇後談笑風聲,看不出有一點的異樣。

過不多時,湛武帝簡短地講了一下話,然後晚宴就開始了。

表演和以前一樣,都是歌舞。中秋晚宴還讓她們表演個節目什麽的,這次都沒有,可見這年過得有多意興闌珊了!

葉繁錦突然想到一件事,在封玄離耳邊耳語了幾句,封玄離麵色未動,輕輕地點了下頭。

沒想到這一幕被一直關注著她的封玄奕看到,便笑著問:“不知葉側妃跟離王說什麽精彩的事兒呢?說出來讓大家也高興高興?”

葉繁錦心裏鬱悶,這封玄奕怎麽就陰魂不散的?非得盯著她?上次她說的已經夠清楚了吧!封玄離微笑著側頭說:“夫妻間的事,不方便!”

封玄奕的臉上,有了一絲裂動,他按捺下心中不快,繼續為難地問:“哦?夫妻間的事?這個時候看著歌舞,還有興致說那些?看來離王跟側妃的感情,真是不錯啊!”

“那是自然!”封玄離故意帶著自得的表情。

封玄奕心裏更嘔了,想再說些什麽,可是上麵許皇後已經投來微微警告的目光,封玄奕隻好暫時作罷。

湛武帝看起來很有興致,可其實沒有多大興趣,頻頻起身出恭。

封玄離看出規律後,先去出恭,然後等著父皇出來。

別的皇子看到此幕十分後悔,可是已經晚了,現在再去,顯得太刻意。

封玄離等到了父皇,立刻上前兩步低聲說:“父皇,兒臣有事相求!”

“哦?”湛武帝看向他,目光探究。

封玄離突然跪在地上,湛武帝抬手擺了一擺,郭公公將人都趕遠了。

封玄離低聲說道:“兒臣答應了五弟過年時看望一下容妃娘娘,還請父皇成全!”

“你可知,容妃她已經被打入冷宮了?”湛武帝的聲音轉冷,十分不善。

“父皇,兒臣知道。可是兒臣一直把五弟當成親弟看,兒臣不忍拒絕他,所以請父皇成全,父皇如何責罰兒臣,兒臣心裏都甘願!”封玄離說著,頭已經磕到了地上。

湛武帝沒有說話。

封玄離能夠感覺到父皇那如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頭上,他一動不敢動,就這樣伏著身,等待父皇說話。

沒過多久,可是作為封玄離卻覺得,過了很久。那蒼老的聲音響起,“好吧,念你兄弟情深的份上,準許你去看容妃。今晚郭公公會安排你過去!”

“兒臣謝過父皇!”封玄離磕了兩個頭。

“行了,走吧!”湛武帝說著,向前走去。

封玄離起身後,將自己身上細心地整理幹淨,讓別人看不出端倪,他剛才磕頭,頭刻意地沒有磕到地上,否則沾了灰,可不容易弄下來。

他心裏微微有些自得,這個主意就是剛剛四娘出的。

容妃他是一定要去看的,原本打算他動用宮裏的人偷偷去看。可是剛才四娘出了這個主意,他覺得甚妥,宮裏的水太深了,他宮裏再有人,那也不一定能比皇後的人多。更何況這事兒瞞不過父皇,到時候再來領罰,不如把事情做到前麵。

有了父皇的安排,相信皇後的人肯定沒辦法滲進去。想聽他說什麽,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的四娘,就是聰明。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這樣做,可是沒能確定。他相信四娘早不說晚不會,偏在這個時候說這種事,定有她的理由。她不是隨意而為,他又有什麽不能相信的呢?

現在看來,果真成功了!

他坐下後,寬大袍袖裏的手輕捉了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葉繁錦知道事情成了,心中不由得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