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的及笄禮

及笄禮終於開始。

段擎蒼及大夫人,除紫姨娘之外,其他幾位姨娘也都早早地來到觀禮現場,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及五公主都來了,還有以右相洪堅和左尚書之妻女為首的貴門夫人千金和公子等,諾大的院子都坐滿了,可見段擎蒼的臉麵,如今真的是很大了。

段櫻離與唐心苑彼鄰而坐,韓玉依舊在唐心苑下首。

對麵是皇子們和右相等人,隻有一位打扮高貴,相貌甜美,卻神情冷漠的女孩位於七皇子上首,七皇子鳳星辰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女孩,一直不願與她說話。她便直愣愣地盯著麵對麵的段櫻離,段櫻離一眼便認出她是五公主鳳蠻兒。

這位五公主可不是好相與的,如果上世的格局還沒有改變,她便是太子那邊兒的人,並且支持太子到了最後罘。

段櫻離微笑向五公主點點頭,她卻從鼻子裏輕哼了聲,顯然不將段櫻離看在眼裏。

段櫻離也不在意,目光隨著大家一起向那條鋪了紅毯又灑滿了鮮花的小道看去,隻見段玉容微揚著下巴,輕紗彩緞裹著的yao~嬈軀體,如同天上降下來的彩虹般美麗,像驕傲美麗的孔雀般,緩緩行到眾人的麵前,微笑著看向自己的娘親。

大夫人今日也是精心修飾過的,錦綠繡鳥紋花卉的衫子和滿頭大氣的珠翠,使她顯得雍容華貴,此時笑著向身旁唐心苑的娘親蔡氏道:“早聞您得婆母喜歡,又生得一雙好兒女,家庭和滿、幸福。今日便由麻煩您為我的女兒玉容簪上成人釵,讓她沾沾您的福氣,期望她以後也能如您這般幸福。欷”

及笄禮簪釵,是一項很鄭重的事。簪釵之人,可以是自己的母親姨娘等,也可以是外人,但這人必是精心挑選過的,其人生活在各方麵都比別人有優勢,才可以勝任這個重要的任務,意寓將福氣過給剛剛成年的少女。

蔡氏被選中,就如大夫人所說,家庭和美,婆息無矛盾,兒女雙全,相貌可親,看起來便是福厚之人。當然大夫人其實也可以親自為女兒簪釵,隻是自從梅氏回府後,她便覺得自己命苦,萬不可讓自己的女兒,在婚後也遇到梅氏這樣的狐媚子。於是將這個重任,交給了蔡氏。

蔡氏沒有理由拒絕,笑吟吟地從盤中取了支通透的鑲金嵌玉的琺琅藍釵,隻這隻釵,便華麗厚重,普通人家便是一輩子的積蓄也無法買得這樣一支釵。

蔡氏將這支釵輕輕地插在段玉容的發上,並說:“孩子,從今日起,你便長大了。將來且要好好打理自己的生活,勿讓父母傷心悲痛。”

段玉容笑吟吟地微福一禮,“謝謝伯母。”

此時,便有幾個少女圍上去,將手中剛剛采摘的花瓣灑在段玉容的身上,“玉容,希望你永遠都這麽漂亮!”

“玉容好羨慕你,從今日起你可以參加乞巧節了!”

“是啊是啊,我們可以一起去!”

現在已經是陽曆七月,南昭黃曆六月下旬,再過半個多月,便是七月初七的乞丐節!段玉容想到這點,也不由地心花怒放,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五公主卻在這時站了起來,叫人抬上一個箱子,“這是太子殿下托我送給二小姐的賀禮,算是給二小姐錦上添花。”

段玉容受寵若驚般,“謝謝太子殿下,謝謝五公主。”

五公主眼神輕蔑,“打開看看吧,一定會讓你非常喜歡的。”

事實上,這會子早就過了送賀禮的環節了,五公主刻意在此時送禮,明顯是別有用心,要不就是想顯擺顯擺皇家氣勢,要不就是想要汙辱人。可是段擎蒼是誰?他的女兒可有誰敢隨便汙辱,果然,箱子打開後,卻出現一隻玉底座,球形香熏爐,香爐周圍金鳳環饒,點墜翠玉,況且整個香熏爐竟有一般凳子的高度和寬度,實在是華麗無比。

這時,一個纖瘦,麵色泛黃的婦人走到跟前,瞪大眼睛瞧著,“唉呀,這香爐上,便是這點墜的翠玉,一顆也是價值連城,且不說這整個香爐了!”

眾人於是圍著香爐討論起來。

大夫人向五公主道:“這禮太重了,我們實在受之有愧。”

五公主道:“你知道受之有愧就行了,太子殿下的心意你們該明白。”

沒想到她把話說得這麽直白,大夫人的臉色當時就有些變了,好在這話隻有大夫人聽到,別人的注意力還都在那蹲香爐上。

段櫻離冷眼旁觀,暗道這太子果然並不是個如何聰明之人,香爐再貴重,也隻是個死物罷了,皇家賞賜的東西又不可隨便變賣,這麽大的東西擺在屋裏隻是熏個香?而且真擺在屋裏,恐怕並沒有彰顯段家的富貴,反而在告訴所有人,段家就是太子的人。

這與段擎蒼暫時選擇中立,物色可扶持人物的心思完全相背了。

不過禮物既然送來了,大夫人也隻得收下。

段玉容卻是喜形於色,她喜歡這個香爐,便是隻擁有這個香爐,她也是段家最富有的小姐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把目光轉到三皇子身上,“三殿下,您給玉容準備的禮物呢?我可是一直很期待啊!”

眾人的注意力便一下子被這句話吸引。大家可都知道,段玉容是未來的三皇子妃,很想知道她未來的夫君給她準備了什麽樣的禮物。

鳳羽微怔了下,馬上又鎮定下來,麵帶微笑,從容走到段玉容的麵前,才把藏在身後的一隻手拿出來,手上有一朵紅豔豔的月季花,在陽光下晶瑩惕透。葉片光潤輕薄,花瓣厚而紅豔,如朝露下的花朵,細看時,卻原來是用藍紅寶石雕刻而成。

隻是這花,因為寶石石體大小所限,隻有一手掌那麽長而已。其價值與那蹲香爐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二小姐,女子喜歡花,我便送二小姐一朵花。在我的心目中,二小姐人比花嬌。”

段玉容聽得他說得挺好,隻是這禮物嗎……還是令人有些失望。

“比起大姐的那塊奇石,這支月季的價值如何?”上次段芙蓉要把奇石轉送於她,她並沒有收,心中卻始終沒有放下這件事。

這分明是賺棄花兒的廉價了。

鳳羽一時間,似乎很是尷尬,“奇石是天外異物,無法議價。”

“那便是說,贈她的是無價之寶,贈我的卻隻是這種貨色了。”

眾人可沒想到,這位二小姐尚沒有過門,就已經吃起醋來了,而且吃的還是自己家姐的醋。也就在這時候,才發現段玉容的及笄禮,段芙蓉居然一直沒有出現,今日裏來此的各家公子少爺,可還想一睹佳人芳姿呢!

此時聽段玉容這樣說,有些尚未見過段大小姐的公子小姐,心底裏都不由地想道,段主容已經很漂亮了,可是三皇子居然公然送段芙蓉禮物,恐怕那段芙蓉比段玉容又不知道要美多少倍?

於是窺探之心更甚,有人就大聲問了出來,“大夫人,怎地沒見大小姐?”

不管怎麽樣,總算把話題岔開了。

三皇子鳳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正好遇到五公主瞟來的輕蔑眼神,心頭一陣憤怒,神色卻趨於平靜,甚至還向五公主微笑了下,倒教五公主又丟給他一個白眼,心想這位三哥真是越來越沒臉沒皮了,被人嘲諷了,居然還能夠裝得什麽事都沒有似的。

大夫人此時正給眾人解釋,“芙蓉因為身體抱恙,因此無法參加及笄禮。”

眾人都暗道,可惜!可惜!

宴會就這樣,開始了。

絲竹聲響起,有府內舞姬出來獻舞,眾人邊吃東西,邊竊竊私語,維係各類感情便在此時,洪堅及部分官員,在及笄禮結束的那一刻,就去了段擎蒼的書房,段擎蒼未並親臨及笄禮,並不是他不想給女兒這個麵子,而是最近這段時間,他所麵對的朝堂大事太多了,而且明帝隱隱有讓段擎蒼親自出征的意思,種種事他都必須提早做準備。

段櫻離自顧自地吃著東西,雖然她現在長高了點,但是比起營養充足的大姐二姐,她依舊是沒長熟的小女孩身量,再加上三小姐向來也不惹人注意,也沒有人主動跟她搭話。

隻是之前挨了打的段鴻,拿自個圓溜溜的眼睛,時不時地憤然瞪著她。

她被瞪得煩了,便做勢從懷裏摸了把什麽,向段鴻虛射一下,速度極快,段鴻沒看清,還以為她真的把什麽向他扔來,連忙嚇得撲到了梅姨娘的懷裏,委屈道:“姐姐又打我!”事實上,什麽也沒打過來,隻是做了個手勢而已。

梅姨娘其實盯著女兒有一會了,發現她非常沉默,眸子似乎在觀察著所有人,又似乎什麽都沒看,她和她記憶中的那個天真可愛的小櫻離,相差的太多了!

最近這些日子,她其實也已經聽說了些關於段櫻離的事,知道自她離開後,段櫻離就被扔在仆人院裏生活。她知道自己欠了女兒很多,心裏也非常想補償,可是這個女兒對她這個娘,實在是太冷漠了。

梅姨娘一邊哄著兒子,一邊很無奈地看著女兒。

段櫻離卻漠然把目光轉到了別處,卻無意間與二皇子鳳青鸞的目光相對,鳳青鸞似乎將她看穿了似的,明眸裏是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憐惜。

宴會上除了幾位小姐圍著段玉容嘰嘰喳喳,倒也沒有別的事兒。有些年齡稍大的婦人,就將目光對準了段櫻離,要求娶段玉容是不可能了,段芙蓉那樣的國色天香,更是隻有她挑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挑她的。隻是這位三小姐嗎……

她們苛刻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雖說瘦弱矮小,顯得太沒福氣了點,而且聽說還不能孕育子嗣,可她到底還是段家的三小姐。無論如何,能與段家結個姻親,倒也不錯,現在男子三妻四妾,娶回來不指望她生孩子便也罷了。

段櫻離如何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唇角隻是掛著絲冷漠的笑意。

忽聽得一個女人說:“你們可別打這種心思了,咱家的三小姐,那可不是誰想娶就能娶的,前段兒我家老四,想把三小姐說給她的堂弟馬小寶,結果你們猜,怎麽著了?”

這兩句一下子勾起了婦人們的八卦之心,一個個的伸長脖子傾聽,“後來呢?怎麽著了?”

那女人神情誇張地說:“那馬小寶死了,無故得病死掉了。”

“啊?!”

段櫻離也聽到了這話,向那女人看去,卻是在老夫人房裏見過幾麵,但沒怎麽說過話的三姨娘李蓉蓉,發現段櫻離的目光投過來,她也並不懼怕,反而示威似的仰了下她精致的小臉。

三姨娘李蓉蓉才二十四歲,漂亮,身材又yao~嬈,當年她剛剛進入段府做了三姨娘,就發生了梅姨娘與厲秣通奸之事,她與梅姨娘倒沒有什麽機會說話,但卻知道梅姨娘就是段櫻離的親娘。

她平時倒是不多話的,但是那雙滴溜溜又水潤潤的眼睛,便昭示了她並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兒。在梅姨娘沒有回府的時候,她幾乎是得了老爺的專~-~寵的,她一直以為,老爺對於大夫人那是尊重,對於她李蓉蓉才是真愛。

可是自從梅姨娘回來後,她的專寵位置似乎失去了,雖然老爺一個月裏依然有五六次在她那裏過夜,可多數時候還是留連在大夫人和梅姨娘處,就算梅姨娘身子弱,不能人事,老爺也願意陪著她。

想來,還不是因為梅姨娘帶了個小崽子回來。

剛才她可把梅姨娘看向女兒的無奈勁兒全看在眼裏了,這時候出言打擊段櫻離,無非就是給這母女二人難堪罷了。

出馬小寶那件事的時候,梅姨娘尚沒有回府。況且事情牽涉到大小姐段芙蓉,府裏下了禁口令,誰也不敢再提這事,梅姨娘就一直沒有確切地知道前因後果,這時候卻是站了起來,很驚惶地說:“李蓉蓉你亂說什麽!這樣敗壞我……你這樣敗壞段家三小姐的名譽?”

她本來想說“這樣敗壞我女兒的名譽”,但到底隻能說“三小姐”,作為姨娘,便是對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隻能稱為“小姐”,而她的孩子卻要稱大夫人為“母親”。

李蓉蓉不在意地哧笑起來,“我說的是事實罷了,不信你去問老爺。”

梅姨娘緊走幾步,就想要打李蓉蓉,大夫人及時阻攔,“你們在幹什麽?這是我女兒的及笄宴!你們這是故意的嗎!還不都回房裏去。”

大夫人擺出了自己的威嚴,李蓉蓉輕輕一笑,也不反駁,向眾人yao~嬈施了一禮,就退出了宴會。梅姨娘雖然不服氣,可也知道人多處再鬧,也不過惹別人笑話罷了,關鍵自己現在隻是個姨娘,沒有與大夫人平起平坐,卻是不能就此發作。

梅姨娘很憋屈地退下了。

大夫人擺完了威嚴,心情更好了,與那些官家夫人們說得很開心。

段櫻離在她們離開後,便也退出了宴席。今日是二姐段玉容的及笄禮,按理說她也應該給她準備禮物的,隻是想來經過上次奇石的事情後,段玉容也不可能再接受她的禮物,她也就懶得費這個心思了。

她本來是要去探望梅姨娘的,拐彎時卻看到了三皇子鳳羽。

發現他靜靜地站在一棵芙蓉樹下,雖然此時陽光炙烈,卻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沉之氣,麵色青白,顯然他是氣壞了,隻不過在宴會上一直忍耐著,然後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了,才獨自找到這個地方發泄。

會是這樣嗎?段櫻離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以她對鳳羽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隨便誰都能夠惹他真正生氣的人。

就在這時,隻見段芙蓉竟然在丫鬟小雀的摻扶下,緩緩走了過來。

“三殿下,您約我有事嗎?”

竟是鳳羽約她出來的?!段櫻離悄悄地退後了兩步,像隻安靜的貓,蟄伏在花樹的後麵。

“芙蓉——我,我隻是想見你。”鳳羽竟顯出幾分別扭和羞澀。

段芙蓉似乎毫不在意他直接呼了她的閨名,反而笑道:“今日是二妹的及笄禮,你想見的該是二妹才對。”

“芙蓉,上次你想到的辦法已經開始實施,而且效果很好,我已經向父皇奏請獎勵你,如果順利的話,你就可以得到正六品‘鄉君’封號,到時候便是皇家的人,再沒有誰敢輕易的欺負你了。”

段芙蓉蒼白的臉色上,染上一點紅暈,眸子卻是亮極了,“封號?我也可以得到封號嗎?可是,我和二妹的辦法一樣。並且三妹說,辦法是她想到的……想來我便得了封號,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三殿下,您還是別為我費心了。”段芙蓉想到上次在娉婷院中的窘態,便忍不住眩然欲泣。

雖然說的確是她想要強占段櫻離的功勞,可她是段家的長女,向來什麽好的都是先著她,便是強占了又如何?沒想到一直以為被她寵著的二妹那樣不懂事,使她當眾出醜。

“你是因此才病了的嗎?”鳳羽的語氣中有些痛意。

“我——不是——總之,三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隻是我不能接受。”

“大小姐,連段將軍也說這個辦法是你想出來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不過是無意間偷聽到你和段將軍的談話而已。既然段將軍已經證明了你的清白,你又何必如此自苦?而且在眾人的心裏,也隻有才貌雙全的大小姐,才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鳳羽這番話說得很是真誠,段芙蓉的心裏變得暖暖的,竟也覺得這樣的辦法,隻有她才可以想出來,刹那間她已經不記得真相到底如何了。

“三殿下,謝謝你。”

雙眸中淚光盈盈,卻是因為被人肯定而想要流淚。

“那好吧,你隻需安心等待消息就行了,可能七天內,就會有聖旨來封你來鄉君。”

“謝謝三殿下。”段芙蓉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

……她還是段家的嫡女,還是那個才華出色容貌絕色的段芙蓉,隻要聖旨一到,還有誰敢去追究真正的想到辦法的人是誰呢?

她仔細想了想,似乎官家小姐被封為鄉君的,還是第一次。

鳳羽看到她的笑容,便也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兩人再說了幾句,便相互告辭了。段芙蓉說:“我要去參加二妹的及笄禮,否則顯得太沒有禮貌了。”

鳳羽微怔了怔,還是嗯了聲,“想必你二妹也特別希望你出席的。”

其實段櫻離知道鳳羽為什麽怔了怔,沒有誰希望自己的及笄禮上,出來段芙蓉這樣的女子,因為她會搶走任何女子的光彩。

……待段芙蓉yao~嬈離開,鳳羽冷冷地向段櫻離藏身的地方道:“出來!”

段櫻離就知道,像鳳羽這樣的人,想偷聽到他的談話實在是需要冒很大的危險。她幹脆從花叢後麵大大方方地走出來,淡淡地看著眼前的鳳羽。

鳳羽今日穿了一襲淡青色暗紋錦服,腰係玉帶,發束玉箍,看起來清爽而風度翩翩,隻是目中含著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陰冷。看到對方是段櫻離,他似乎很意外,道:“原來是三小姐。”

他神情似乎輕鬆了點,在他的眼裏,這位三小姐還是個孩童而已。

段櫻離也不在意,隻道:“那辦法確實不是大姐想出來的。”

“什麽?”

“不過你心裏也一定明白的,你定是去問過了我父親吧?我父親是最知道真相如何的,不過我父親依然說辦法是大姐想出來的,所以她才是段家最受重視和寵愛的女兒。三殿下,其實你想娶的,隻是我大姐吧?”

“你——”鳳羽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那麽冷靜,她的眼眸那麽淡漠,她的唇角似乎掛著抹譏誚……隻見她櫻唇輕啟,又繼續說:“其實你不想娶我二姐的話,辦法多的是。”

“你有辦法?”鳳羽的思路,竟不知不覺跟著段櫻離所說的方向走了。

“我沒有辦法,隻是借鑒前人的辦法而已。”段櫻離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

知道怎麽釣魚嗎?當魚兒咬魚鉤之後,明知道自己已經上了獵人的當,但是已經沒有辦法把餌從嘴裏吐出去。

三皇子鳳羽看著眼前纖瘦的女子,知道自己已然是那條咬鉤的魚兒。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一直以來,都看走眼了,這位三小姐,並不是她平時表現的那麽不起眼。

當晚,段玉容喝多了酒。

果然段芙蓉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在她的身上了,可是今日,明明是她段玉容的重要日子好嗎?

在段芙蓉巧笑倩兮地與那些夫人、小姐、公子們聊天的時候,段玉容被冷落在一旁,一杯一杯地灌自己酒喝,直喝到宴席散去,夕陽西落之時,才在萍兒的摻扶下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餘輝中,段玉容幾乎是走一步便要摔一跤,如果不是萍兒,她早已經要摔的滿麵青腫了。

“你說,你告訴我,即生瑜,何生亮?如果沒有大姐,我段玉容,是不是就是最漂亮的!?你說呀!說呀!”

萍兒惶然點頭,“二小姐很漂亮。”

話剛說出來,就被段玉容狠打了個耳光,“很漂亮是什麽意思?意思還是不如她段芙蓉對不對?她今天不是病了嗎?既然病了不好好養病,又打扮的那麽風-***出來做什麽啊!她真的好過分你知道嗎?萍兒,你說怎麽辦?怎麽辦?”

她一會恨不得吃了萍兒,一會又在萍兒的麵前哭泣,萍兒對她又是恨,又是同情,更多的卻是挨打受虐後的不甘與不平。此時隻是咬了咬唇,扶起她繼續往屋裏走。

在院門口,看到了三皇子鳳羽。

萍兒如看到救星般,“二小姐,是三殿下。”

段玉容猛地推開萍兒,搖搖晃晃地走到鳳羽的麵前,半晌,忽抬起纖纖玉手,撫上鳳羽的臉,“好一張英俊的臉,若你不是三皇子,我一定會為你癡狂。可是,我原本要嫁的,是這天下最強的男人,隻有嫁給了最強的男人,才會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我的身上,你明白,從小到大,所有的光彩都被另外一個人搶去的痛苦嗎?”

其實這一刻,鳳羽是理解段玉容的,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隻是他的心卻是冷的,段玉容的話,使他心裏對她的最後一分憐憫也沒有了,因為他不需要一個始終看不起他的夫人!

鳳羽忽然將她抱~-~起,往屋內行去。

而段玉容並沒有掙紮,她覺得自己今天太累了,很想要在一個懷~-~抱裏好好的休憩。萍兒自動地在院內止步,有些事不是她這個丫鬟能夠管得到的。

鳳羽把段玉容放到軟榻上,她是真的醉了,麵色嫣~-~然,氣味芬芳,混著濃濃的酒香,很有引~-~人犯~-~罪的潛質,這女人若是腦袋再聰明些該多好?明明也是個絕美佳~-~人,偏生那雙美眸裏全部都是輕漫,此時她還在喃喃地說著,“都是你,都是你……你這樣的人,就該選櫻離那賤丫頭,不是早就說好的嗎……”

他的話已經讓鳳羽滿眸憤怒了,然而她還是恍然不覺,“……不是說好,大姐是一定要嫁給二皇子的嗎,我就要嫁給七皇子,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不識趣……你這樣的人,就該和櫻離那賤丫頭在一起,她雖然賤,好歹也是段家的女兒,不至辱沒你……”

段擎蒼的長期居於高位,再加上又是天下大勢將亂未亂之時,掌握三十萬兵權的他,在南昭實在是已經到了權傾朝野的地步。

在段玉容的心裏,段家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比別人強,而皇子們為了拉攏段家的勢力,自然個個都是垂涎段家的女兒,三皇子這樣沒有什麽勢力的,娶了段家的女兒可不就是高攀極了。

不過這些話,很多人便是心裏想想,不會嘴上說出來,對方畢竟是天家貴子,一個不小心可要砍腦袋的,偏偏段玉容就無所顧及地說出來。

可能是為了堵住段玉容那喋喋不休的嘴,鳳羽就頭疼不已,長吸口氣,終是打斷她的話,“玉容,我愛你,很愛你……”

任何女子對這三個字,都沒有什麽抵抗力,段玉容雖然看不起三皇子,但當這三個字柔柔地流進她耳裏的時候,她的眸子微微張大,停止了之前喋喋不休的刻薄言語,隻是有點頭腦空白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二人就這樣,對視著,心情皆是複雜,好一會兒,段玉容的眼角流下兩串珠淚,“三殿下,其實撇過其它,你是個好英俊的男人……我其實也有點,喜歡你……”

鳳羽修長的鳳目微微一瞥,似乎有點吃味地說:“你不是喜歡七皇子星辰嗎?怎麽這麽快就說喜歡我了?你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是的,是的,我是這種壞女人,那你還要我嗎?……”

“你這種壞女人,當然要受到懲罰。”

……

二小姐,真是太不要臉了!

丫鬟萍兒心裏這樣想著,就不由地臉上帶出抹輕視,雖然說段玉容已經注定要成為三皇子妃,可畢竟還沒有成親呀!兩個人竟然就這樣在一起了。

萍兒是段玉容最得力的丫頭,可就是這個丫頭,也沒少遭段玉容的打,做為奴婢,這樣的命運她認了,可心裏頭實是已經恨毒了二小姐。

她冷冷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向下頭的丫鬟們交待道:“二小姐醉了酒在休息,你們都不許打擾,反正也沒什麽事可忙了,都先去休息吧。”

眾丫鬟就這樣被打發走了,萍兒抿抿唇,便也去隔壁的丫鬟房休息。

……夜幕如一塊大黑布,罩住了整個世界。

月亮被烏雲遮住,風一陣陣的大起來,仿佛要有一場暴雨。

鳳羽從床上慢慢地坐了起來,看看身邊發釵散亂,嫣~-~紅尚未完全從臉上褪~-~去的女子,他的目光中沒有半絲溫度,唇角甚至掛了抹淡淡的冷意。這個世上,便是誰瞧不起他都可以,但不能是這個女子——他未來的妻子,不過,很快她就不是了。

他下了床,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衣冠,看見一隻蟲子圍著微弱的燭光轉圈。

窗戶上發出輕響,鳳羽那長長的眼眸中迸出一絲譏誚,再向女子看了眼,便將窗戶打開,一名青衣男子輕巧地從外麵跳起來,“三殿下。”

鳳羽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會好好對待你的家人的。”

“謝謝三殿下,既然司馬青是您的死士,便什麽都能夠為三殿下犧牲。”

“我會記得你的,兄弟,將來若我成就大業,豐碑上定有你司馬青的名字。”

青衣人單膝跪地,向鳳羽施了禮,“三殿下放心,司馬青定會完成任務!”

鳳羽從窗口跳出去,司馬青則來到床邊,怔怔地看了二小姐段玉容半晌,緩緩地進了被子,將段玉容緊緊地摟~-~在懷~-~裏。段玉容還以為對方是鳳羽,迷迷糊糊地道:“三殿下,你能為了我而爭做天下第一人嗎……三殿下,為了我……”

司馬青沒言語,隻將她摟~-~得~-~更~-~緊,更~-~緊。

他尚沒有娶妻,這生,是他第一次這樣摟~-~著一個女子,也是最後一次。

……

天剛麻麻亮,奴婢們便已經起來了。

諾大的段府,在漸漸明亮起來的空氣裏鮮活起來。

段櫻離晨起後,就聽見玉銘在和誰吵架,“秋豔,你這是什麽意思?大清早的在這裏探頭探腦,難道玉瑤沒有告訴你,你應該做什麽事嗎?”

“我隻是來看看三小姐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而已。”

“你是什麽東西?你還沒那種資格吧!”

“玉銘,你可不要得勢不饒人,當初我們在大夫人手中做事的時候,你還不過是仆人院裏的野丫頭而已。”

秋豔在大夫人那邊時,不過也是個二等丫頭罷了。不過大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那也比別人一等大丫頭有地位啊。秋豔現在跟隨了三小姐段櫻離,不但地位變低,而且根本也得不到段櫻離的重用,隻是在周邊打些雜物而已,這對她真是莫大的打擊。

想想春錦也是大夫人那邊兒過來的,怎麽在這裏就是二等丫頭?歸玉瑤管理,至少玉瑤在仆人院的時候也是統管運營,大家對她還是信服的。

可她呢,差沒倫落成粗使丫頭,天天讓玉銘騎在脖子上拉屎。

她現在來窺探段櫻離的動靜,無非是想抓著什麽事兒,趕緊向大夫人打小報告,得點兒大夫人的讚賞,說不定還能調回大夫人身邊。

結果玉銘和玉瑤防範的緊,這些天她都沒找到機會,今日更被玉銘逮個正著。

段櫻離在房裏已經把她們的爭執聽得很清楚,這時候便向外說了聲,“玉銘,給玉瑤說,把秋豔送到大夫人處。我這廟小,容不下她這尊大神。”

秋豔聽聞,竟然不顧不怕地喊了聲,“那是!別以為一朝從仆人院出來了,就真成主子了,這譜擺的未免太早!”

玉銘真是氣死了,就扭臉喊:“玉瑤姐!玉瑤姐!”

秋豔發泄了痛快,又道:“不必你們趕,我自個去向大夫人陳情。”

說著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西廂。

玉銘進入房裏,跺著腳說:“三小姐,您看那個秋豔!”

段櫻離微微一笑,“沒事,她不想留在這裏,你再說也沒用。這樣不能夠忠心的奴才,留在身邊反而是個禍害。”

玉銘這才想過來,“倒也是。三小姐就是大度。”

段櫻離從箱子裏取了條漂亮的東淩玉手串,到了院子裏,向花牆那邊兒喚了聲,“采芹表姐在嗎?”

顧采芹從屋子裏出來,也已經整理好自己,不過昨日沒有參加到段玉容的及笄禮,臉上顯出鬱鬱之色。

“大清早的,你叫我什麽事?”

-------------我是分隔線------------

美人們,討厭的時候不要涉~h~這種的~-~,周邊相關的也不行哦~-~再次請忽略那些莫名符號及糾結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