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宮中禁案
“我想讓你離開東夏。”
“為什麽?”
慕風沒有回答她,卻又道:“你隻是因為我沒有恢複記憶,所以就不尊重我的意見對不對?你覺得我是無理取鬧,所以對我的決定如此抗拒對不對?”
段櫻離想起之前他浪費那麽好的診治機會,眼眸裏起了一層氳氤,“是,你即放棄了我們的過去,便等於放棄了我們的未來。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麽理由來要求呢?我要留在這裏,還是要回南詔,都應該由我自己決定。”
“那若是,我恢複記憶了呢?我記起我們所有的事呢?然後我在記起我們之間所有事的情況下,做了這種決定,你又會同意嗎?窠”
段櫻離的心如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下,好半晌,方才怔怔地看著他道:“若你真的記起了我們從前的所有,你更是不會這樣趕我走,你隻會要求我留在你的身邊。”
慕風沒再說話,琉透俊逸的臉龐微微地別過去,眉睫蓋住眼眸,使段櫻離看不出他的情緒。然而,段櫻離卻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撲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腦袋,眼睛睜的大大的去查看他眉間的那縷玫紅,慕風竟然沒有推開他旆。
她看著他的額心,他卻看著她的臉,二人就維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
段櫻離用柔軟的手指擦他額心,開始時尚且輕輕地擦,到後來便用力了些,終於將慕風弄痛了,他悶哼了聲將她推開,“你做什麽?”
段櫻離看看自己的手指,上麵並沒有顏料或者是脂粉顏色,頓時有些失望,這代表眉間那縷玫紅是真實的,那蠱蟲還在他體內。
“你這個人真是好沒道理,無緣無故說這些話,引我誤會。既然你沒有恢複記憶,以後便不要再找我糾纏了吧,說到底,我與你除了那段記憶,原本也沒有什麽。”
她說著便要跳下車去,再次被慕風扯住,“你真的不回南詔?”
“不回。”她回答的幹脆。
“那你想去哪裏?隻要你離開上京,離開東夏,你去哪裏我都送你去。”
段櫻離很是疑惑,這慕風為什麽一定要送她走?倒是想起他失憶前,有一陣子總是固執地帶要她隱居山林,也如現在這般模樣,真是固執的要命。
看來,一個人就算是失憶了,但是他的性格卻還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我哪裏也不去,我生是東夏人,死是東夏鬼!”段櫻離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其實她又算哪門子東夏人,東夏鬼。
她害怕慕風仍然堅持將她送走,於是又道:“我即是有自己的想法,你便是將我送出東夏,我自己有腿還是會跑回來。”
慕風忽然一腳將她踢下車去,“好,既然如此,你自己跑回去吧!”
段櫻離下車後,便見這裏原是一片幽深的樹林,天色漸晚,鴉啼處處,實在是讓人感到陰森恐怖。而慕風的馬車竟然就這樣扔下她,隨著駕地一聲,跑遠了。她在後頭追了一陣,終是氣喘籲籲地停下。
死慕風!他是瘋了嗎?忽然將她扔到這種鬼地方!
他恨她吧?不怕她被群狼吃了嗎?
她心裏有很多念頭,終究卻並不是那些沒出過門的大家閨秀,為了這些念頭而傻傻地懊惱,很快便撿了些幹柴,堆成柴堆,點然篝火。然後蹲在那裏烤火,有了火不但野獸不敢接近,同時也壯了膽,沒那麽害怕了。
到底是冬天,她是烤熱了手又冷了背,烤熱了背又冷了臉,隻能這樣反反複複的掉過去轉過來的折騰,直到筋疲力盡,才靠著樹休息。
這一休息,很快便睡著了,雖然如此,卻依舊能夠感知到冷,身體蜷縮起來,像個大蝦米。
也不知過了多久,暗影中的馬車上下來一個人,走近了,卻是去而複返的慕風。
他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將她裹住,她也是凍傻了,迷迷糊糊找到個溫暖所在,便緊緊地偎過來,慕風順勢將她抱起來,上了鋪著厚厚的獸皮的馬車,慕風道:“回吧。”
段櫻離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時分。
眼睛一睜,就看到一雙憤怒的眼睛正盯視著她,她啊地驚叫了聲,坐起來扯過被子將自已裹住,“鳳羽!你在我的房裏做什麽?”
“你好好看看,這是你的房間嗎?”鳳羽顯然氣得不輕,眉目間如堆了千堆雪,眉峰突起,薄唇緊抿。
這一刹那,段櫻離已經想起昨天的事情,不過也隻記得自己孤孤單單地在樹林裏烤火,之後怎樣了卻是想不起來。
“這,這我怎麽在這裏?”
“我還要問你!”
鳳羽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段櫻離這才發現,鳳羽似乎不對勁兒呀,眉毛上還凝有水珠,衣服也是半濕的,在這樣的天氣裏,他怎麽穿著濕衣服呀!
這時,卻聽到外麵有人道:“公子,霧姑娘已經回來了嗎?如此的話,卑職是否可以通知其他兄弟回巢。”
鳳羽嗯了聲。
外麵
那人的腳步聲便遠了。
段櫻離這才想過來,鳳羽恐怕是剛剛才從外麵進來,他眉上和衣服上大概是落了霜,進屋後化了,才凝成水珠。
鳳羽一半是著急,一半是生氣,昨天晚上,他可是找了整整一晚,城裏城外,方圓十裏,若不是淩晨時分收到一個匿名紙條,得知她是在此家客棧內,他不知道還要找到何時。段櫻離認識鳳羽這麽久,也曾經看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是通常情況下他都是異常忍耐,便是生氣也不會當麵發作,從來沒有見他像現在這樣失態過。
雖然她知他這個人所表現出的任何情誼,從來都當得不真,這時卻有幾分感動。
“你還好吧,要不要先去換身幹衣裳?如此會落下病……”
“不用你關心!”
他說著,竟然憤憤然地走了出去。
段櫻離以為他這次氣得,說不定不讓她回鳳府了,沒想到一會兒功夫,他又進來了,已經換了身青色衣裳,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也絲毫不見怒意了,手中甚至還拿著個托盤,盤中四色小菜,兩種糕點,還有兩小碗湯。
“還賴在床上做什麽,吃東西。”
段櫻離也就起身,略略擦把臉,便過來吃東西,她可真的是餓壞了。待她吃得兩塊糕點,喝了幾口湯,略微飽足的時候,他才道:“昨晚跟誰出去約會了?”
段櫻離鎮定地放下筷子,“鳳大人說笑了。”
她如此說,他也不生氣,也不追問下去,隻道:“等會我進宮探望皇後,你去不去?”
他現在是皇後的義兄,去探望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以段櫻離的推測,親兄弟都可陰謀殺害的人,又豈會顧著義兄妹之情?隻怕是那位國師大人快要到京裏來,他提前去聯絡聯絡感情吧。
段櫻離又如何不知道這位關皇後,其實一點都不想讓她再進宮。
可是,不進宮又怎麽能得知他們的陰謀詭計?她其實本來想要假意推辭一下的,又想鳳羽若的不讓她去就不好了,當下隻是很僵硬地點點頭道:“好。”
鳳羽的唇角緊繃,眸不中竟有侫色微微一閃。
段櫻離進了宮,卻趁著鳳羽與慕天賜說話的時刻,偷溜到徐微言那裏去,獻寶似的將從顏如玉脂胭水粉店買來的幾色胭脂送給徐微言,“不知道你會喜歡那種的,就挑入眼的都買了。”
徐微言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竟勞霧姑娘記掛這麽久,麻煩了。”
又向外屋喊,“坷兒,進來吧。”
穿著宮婢服飾的孟坷走了進來,見到段櫻離,不由地眼圈一紅。
二人雙手握在一處,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末了,孟坷道:“謝謝霧姑娘,當初若不是你,我恐怕要死在牢中了。”
聽她這麽說,便知道她從牢中出來的事,並沒有隱瞞徐微言,段櫻離微微一笑,“是聖上仁厚。”
雖然二人曾經共患難過,又彼此都相救過彼此,在這深宮中再見麵,自然有種親厚。但也是因為彼此過於了解,反而又對彼此有防範。比如段櫻離曾親眼看到孟坷害死自己的母親並且埋葬她,她那時候的陰狠冷厲令她至今記憶猶新。
而段櫻離的傳奇經曆,自然也不會被孟坷所忽視,二人因此即是有所親厚,又有抹不去的隔閡,便是徐微言都感覺到了。在心裏微微地歎了聲,恐怕這二人之間姐妹之情也沒有多麽的深厚,將來卻不可用孟坷去左右段櫻離了。
各人想法不同,段櫻離與孟坷自是沒有想到,無意間已經避過一劫。
三人正說著話,又有人來報,說是皇帝傳徐微言過去。
徐微言神色微微凝重,心裏又是驚又是喜,喜的是皇帝終於傳她,驚的卻是,這位皇帝隻怕有事才會喚她。
段櫻離見狀,便識趣地向徐微言告辭了。
徐微言跟著宮人到了關皇後處,卻發現鳳羽也在,果然不消片刻,段櫻離也來了,沒想到剛剛告辭又見麵了,段櫻離向著徐微言笑點了下頭,就悄然站在鳳羽的身後了,慕風此時正坐在關皇後身側,道:“皇後受委屈了。”
關皇後紅著眼睛搖搖頭,又道:“我隻是傷心,小月死的太慘。”
慕風眉間微冷,向徐微言道:“昨日,你父親在你處喝酒?”
徐微言微怔了下,“回稟聖上,正是。”
慕風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犯了什麽錯?”
徐微言茫然抬眸,“昨日我父親來後宮探臣妾,乃是聖上同意的。”
慕風笑得涼薄,“那倒是孤的錯了。”
聽得關靜道:“唉呀言主子,您怎麽可以如此說呢?聖上允你父親進宮探你,乃是體恤你們父女,可沒有讓你父親在宮中酗酒鬧事,還……殺人!現在出了事,您不能將這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聖上的身上呀,如此一來,以後聖上怎敢再對你施恩?”
徐微言一怔,“什麽鬧事,什麽殺人?出了什麽事?”
徐微言臉色一白,啊了聲!
卻又馬上嗑頭,“聖上,不會的,我父親為人是不圓滑,但向來也是嚴厲約束自己,從來不曾對任何事有所逾越,這其中必有誤會,請聖上明查!”
關玉姬哭得更厲害了,“眾人齊齊所見,又豈能誤會?”
關玉姬與那小月感情向來很好,在她重病不能說話幾成廢人的時候,小月一直貼身照顧她。關玉姬說到這裏,又嚶嚶地哭泣起來,“聖上,小月雖然卑微,可到底亦是本宮身邊的人,她在我病重的時候細心照顧,於臣妾有恩,請聖上一定還她一個公道!”
慕風雪眸如霜,淡聲道:“此事便交由鳳大人負責吧。鳳大人素有機智,想必能把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鳳羽倒沒有推辭,他現在的官職正是有關律法,擔分提刑職司,隻要有聖喻,是可以全權負責京中大案的。
“是,聖上,微臣一定盡快查出真相。”
關玉姬又道:“聖上,事實俱在,又何必如此大費周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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