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送到他的身邊二更

花輕霧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裏,鳳青鸞一直跪在她的麵前。

任洪嬋怎麽勸說都沒有用,而阿沈則冷冷地守在廟外。

段櫻離見鳳青鸞如此悲傷,她心中亦是愧疚。

隻是此時,她也有些矛盾,若是告訴鳳青鸞,她才是段櫻離,不知道鳳青鸞會怎麽做?他肯定會將她帶到南詔皇宮去吧?

但若不告訴他,恐怕以他的性格,南詔與東夏真的要打起來。

深夜,洪嬋終於抵不住困,靠在旁邊睡著了鈐。

而此時,阿沈還是在門外。

就在這時,阿沈忽然衝進廟裏,“是那些黑衣人追來了!我們要快點走!”

鳳青鸞便換起花輕霧的屍體,和洪嬋及段櫻離一起往外衝去,出了廟門,便見一排黑衣人如同幽靈般站在月色下,領頭之人戴著可怖的狼人麵具,此時嗡聲道:“鳳青鸞,將段櫻離的屍體放下,那麽我或許可能會饒你一命。”

“笑話!她是朕的皇後,朕要帶她回去好好安葬,你算什麽東西?!”

“她若是你的皇後,為何會死在這裏?鳳青鸞,你知道是誰派我們來的嗎?”

鳳青鸞道:“誰?”

“你連這個都想不到嗎?除了你,還會有誰在乎段櫻離的屍體呢?”

鳳青鸞明白他的意思了,黑衣人指的是慕風。

但鳳青鸞對此不置可否,隻道:“總之,你休想!”

“殺!”鳳羽下了格殺令。

鳳青鸞因為抱著花輕霧的屍體,行動不便,雖然有洪嬋與阿沈護衛,但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鳳青鸞無奈,隻得將花輕霧的屍體安頓在廟內,柔聲向她道:“你放心,一會兒我就來接你,櫻離,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南詔的。”

鳳青鸞再出來時,便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戰團,段櫻離咬了咬唇,趁沒人注意她,她進入了廟裏,對著花輕霧的屍體暗道:“小霧,是鳳羽,他來接你了。想必,你雖是死了,卻希望能夠在他的身邊吧。我現在就送你出去,你在天有靈,要保佑我。”

說完,她立刻背起花輕霧的屍體,從窗戶那裏,將她的屍體移了出去。而她自己從門裏溜出來,便向鳳羽招手。

“屍體,已經在窗口,你帶了她便走吧。”

對於段櫻離的比劃,鳳羽是能夠一點的。

當下立刻到了窗前,果然看到花輕霧的屍體在那裏。

他抱起屍體,害怕有人搶似的,立刻抱著她退到安全地帶,然後向其他人道:“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說完,他自已卻已經帶著屍體,跨上一匹大馬,狂奔而去了。

鳳青鸞見狀,頓時悲呼一聲,“櫻離!”

可惜他被數個黑衣人圍著,根本無法脫身。

可能是因為極度的憤度就能暴發極度的力量,這些黑衣人最終也不是鳳青鸞等人的對手,但是斬殺了黑衣人後,他們顯然也已經筋皮力盡,鳳青鸞幾步走到段櫻離的麵前,“是你,是你!”

他說著便舉刀要殺害段櫻離,段櫻離沒想到自己竟要死在鳳青鸞的刀下,幹脆閉了眼睛,然而鳳青鸞看著這張酷似段櫻離的臉,最終卻沒有讓刀落下來。

阿沈見狀便道:“皇上,這些黑衣人不知是何來路,也有可能真的便是慕風派來的,說到底我們是在東夏的地盤上,再留下去可能會有危險,阿沈建議立刻踱河,有什麽事到了營裏再說。”

洪嬋也道:“是啊皇上,我們先回營裏吧。”

鳳青鸞卻是半晌沒有應聲,隻喃喃道:“你們不懂,你們不懂,櫻離是最討厭鳳羽的,她就是死了也不願在鳳羽的身邊,剛才那戴麵具之人,分明便是鳳羽。”

阿沈又道:“現在鳳羽已經是東夏的重臣,慕風與他們,根本是一夥的。”

鳳青鸞恨極慕風和鳳羽,然而此刻竟是毫無辦法。

最後幾人往前走了一段,鳳青鸞忽道:“夜路難行,我們還是等天亮再往前走。”

他既然決定了,阿沈和洪嬋也隻有聽從的份兒。沒有點篝火,幾個人都靠在樹上,眼見著天光就要大亮,阿沈和洪嬋都有點扛不住的睡了過去。鳳青鸞則起身往路上行去,這時,段櫻離才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向鳳青鸞扔去,鳳青鸞轉身,一把接住石子,惡狠狠地看向她。

她於是向他比劃道:“我是櫻離。”

鳳青鸞如同沒有看懂似的,目光更加凝聚到她的身上,她幹脆也起身,走到他的麵前比劃,“你是不是要去找鳳羽要回屍體?你不要去,小霧是希望能夠在鳳羽的身邊的。我才是真正的段櫻離。”

鳳青鸞微微一怔,眸中閃現一抹狂喜,接著卻又難以置信,一把將她扯起來,“你給我說清楚!”

他的話聲終是引得洪嬋與阿沈都醒來,見狀洪嬋問道:“皇上,怎麽了?”

鳳青鸞發現段櫻離對她們似乎略有避及,見她們醒來便低了眸,也不再比比劃劃說話了,猶豫了下道:“你們兩個,在這裏等朕,朕要帶她去處理一些事。”

“皇上,萬萬不可!有什麽事還是先行回營吧!”

“嬋兒,你不聽朕的話了嗎?”

洪嬋還要說什麽,卻被阿沈阻住,“既然皇上有私事要辦,我們還是不要幹預了吧!”她的目光淩厲地落在段櫻離的身上,可惜段櫻離眼眸沉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鳳青鸞便扯起段櫻離,幾個起落,到了一處比較幽靜的草地上,才停了下來。

“你說你是櫻離?”

段櫻離點點頭,指尖銀針閃動,刺入自己喉穴。

再拔出來的時候,感覺到喉雖然疼痛,但是卻能夠說話了。輕輕地喚了聲,“青鸞。”

鳳青鸞的身體微微一僵,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不知道為什麽,當初那麽絕然地離開南詔皇宮,從帝後大典逃離,如今再見鳳青鸞,心中除了感慨,居然便隻有心酸和說不出的喜悅,當然也有惶恐。眸子裏漸漸地溢了淚水,又輕喚了聲,“青鸞,是我呀。”

鳳青鸞臉上漸漸地現出難以置信與狂喜,驀然撲過來,將段櫻離狠狠地抱在懷裏,好半晌,隻覺得他的淚水滴在她的皮膚上,然而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段櫻離也輕輕地擁住他,“青鸞,我對不起你,讓你如此的操心。”

鳳青鸞隻是搖頭,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喜歡段櫻離很久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他也等了她很久,也是真的很久很久,可是他已經幾度經曆失去她的事。

“不,不要再這樣,我,我會活不下去的。”鳳青鸞那樣一個大英雄,一國之君,這時卻像孩子似的企求。

段櫻離的心狠狠地痛著。

她將鳳青鸞緩緩地推開些,便看到他淚流滿麵的臉。

她拿出手帕,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不知道為什麽,越拭那淚水卻越多,段櫻離自己也是再止不住淚水,二人不約而同時抱住對方,很久很久都說不出話來。

再度平靜下來時,竟然已經到了晌午時分。

洪嬋與阿沈到底還是找來了,同時帶來了食物,然而鳳青鸞接了食物,便讓她們退下去,他還有話要單獨與段櫻離說。

二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但還是退了下去。

遠遠地,阿沈的目光凝在段櫻離的身上,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阿沈,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嬋兒,你說你吧,跟在皇上身邊這麽久了,恐怕還沒有得到過這種待遇,但是這個蝴蝶皇後,短短的時間竟能使皇上對她如何禮遇,你說是不是很奇怪呢?”

“隻要皇上高興才好,這位蝴蝶皇後與櫻離長相酷似,若是因為她,而能使皇上減輕自己的痛苦,我倒覺得應該感謝蝴蝶皇後。”

“洪嬋,你真傻。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洪嬋又問她,如何的不簡單,她卻又不肯回答了。

再說段櫻離與鳳青鸞,經過了這麽多事,二人竟都沒有提起當初帝後大典,段櫻離為何而逃走之事。因為覺得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彼此都受到了懲罰,曆盡艱難才能夠再相見,以前的事對也好,錯也好,都沒有必要再追究。

段櫻離隻道:“青鸞,能不能不要揭穿我的身份?”

鳳青鸞的臉色略微蒼白,卻還是狠狠地點了點頭,“你說怎樣就怎樣,隻要你過得開心,隻要我知道你在哪裏,隻要我知道你活得好好的,就可以了。”

段櫻離不願公開身份,便是很明確地告訴鳳青鸞,她仍然不會跟著他回南詔。

如鳳青鸞如此聰明,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呢?雖然心痛,卻也隻能痛著答應。經過數場的生死離別,他對所謂的愛情,已然有了全新的看法。

或許,愛,並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隻要對方快樂,幸福,他知道她在哪裏,和誰人在一起,又平安健康,就已經很好。

他隻是提出一個條件,“無論你做什麽樣的選擇,我都會答應你。但是請你不要不打招呼就跑掉,如果你再這樣做,我真的不會原諒你。”

段櫻離的眼睛酸澀,終是撲到他的懷裏,“青鸞,謝謝你,我真是,好對不起你。”

“傻瓜,你不要再哭,你要知道,我永遠都是你的後盾,無論你遇到什麽事,都可以找我,你知道,我永遠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

此時無聲勝有聲,二人坦白了自己的心跡,似乎是給了彼此力量及照亮前方道路的陽光,對待彼此的感情反而不似從前那樣糾結,便又談到了這次崖邊的事情。

鳳青鸞又道:“我看得出,慕風那日,是想救你。”

提起慕風,段櫻離心緒複雜,卻也是點點頭,道:“他失去了記憶,忘記了從前。”

“老七跟我說過這件事,就沒有辦法再恢複記憶了嗎?”“辦法倒是有,隻是必須……”

說到這裏,她忽然道:“你不想知道,我當初為何會成為宣帝的太子妃嗎?”

“正想要問你。”

“這樣吧,我們邊走邊說,畢竟這裏還是很危險的。”

這讓鳳青鸞喜出望外,就算最終的結果是真的要分開,那麽,便是能夠多些時間在一起,也是好的。

下午,鳳青鸞雇了一輛馬車,他與段櫻離坐在馬車裏,而洪嬋與阿沈則騎著馬。

馬車內,鳳青鸞細心地替段櫻離擦傷的手上及胳膊上上藥,然後用紗布包了起來,兩人動作極是自然,就好像久未見麵的聞親密的親人。而段櫻離便把自己在尋找慕風的路上,巧遇車師國女將軍沈阿翹的事說了一遍。

鳳青鸞聽得憤然,“這女子真是歹毒!若是落在朕的手中,朕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鳳青鸞簡直從骨子裏恨透了沈羅刹,恨不得立刻就找到她,將她碎屍萬段!又想起那女子在戰場之上的表現,便是狡猾如狐,隻怕此刻早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這輩子想找到她,卻也困難。

不由地恨恨捶樹,“我一定要殺了她!”